从“私小说”到“私纪录”再到“私电影”,现如今,越来越多的青年创作者将高度私密化的议题转移到公共媒介中去。
“私记录”指的是创作者将镜头对准自己的生活空间或者记录自己亲人的影片,这类影片更多呈现出来的是创作者自我世界观的叙述。
“私电影”则介于虚构和非虚构之间,借助两种形式从创作者的生命历程或体验出发,创作者逐渐从摄影机的后面走向台前,把镜头瞄准自我的生活体验,创作出带有自传风格和私密经验的电影。
以虚构或非虚构的形式,从作者自身的生命经历与生活感悟出发,在影片中大量体现作者的生命痕迹与主观精神,影片能够对创作者实现反哺的功效,在解剖分析自我与他人中实现诘问或疗愈的作用。
《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以四川绵阳作为创作者开始的地方,通过“都市航海寓言”的奇幻世界,以游荡式的体验讲述和朋友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学术推介人戴锦华说:青年女导演自导自演的青春片。夏日、小城,三个昔日好友的重逢、嬉戏。有青春荒芜,有童心荡漾。有伤痛、有偶遇、有无法释怀,有漫不经心。另类青春片的张扬和涣漫。
演员、模特邱天说:这个世界就像泥水,我们变得越复杂,越搅动它就越浑浊,所以我们需要单纯的力量。而片中三位主人公便是选择了一种最单纯直接的方式面对这片复杂有泥的河。
/导演说/
本片改编于我与朋友的生活,探讨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对于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答案会是什么呢?「大学刚毕业」我认为是十分有趣的人生阶段。三个主人公一脸稚气,虽已成年,但初入社会,学做「大人」又显得略微蹩脚。
心智跟不上变化,就会产生很多疑惑。他们总会被迷茫的氛围围绕。不知如何消解,就出现了人前疯狂,人后很沮丧的现象。他们总想在彼此间树立有趣的形象,可单独待着的时候又很沉默。他们各自有着小秘密不想被人所知,但同时不妨碍他们成为真诚的朋友。越成长越能体会到孤独。
我很庆幸主角佳佳能有这样的朋友在那个阶段带给她温暖。也希望影片能够给更多人带去慰藉。保持童真,保持脆弱,是勇敢的秘诀。勇敢「长大」吧。
【个人】
Q:导演你好!听说您之前是快毕业那会就有了《鱼怪》的想法,那是什么样一个契机呢?
陈语沙:契机就是源于真实的失恋,然后在此之前我大学的时候拍摄过一部短片,完了之后我感觉可以扩充成一个长片。以两者为结合,加上当时暑假确确实实真实跟朋友有那样的经历。
Q:听说您之前是参与过导演工作坊,在这个中间的学习给您带来了哪些帮助呢?
陈语沙:这个工作坊会开设身体即兴的一些课程,我觉得这些是对于表演和感受力的扩充是有帮助的。同时,在工作坊也认识了片中韩凌的饰演者杨一。
Q:这是一个导演工作坊,然后还要学习表演课程对吗?
陈语沙:它不完全是一个导演工作坊,它其实有很多课程,比如说剪辑、录音和纪录片等。就是影像相关的课程都会开设,然后还会来一些老师给我们讲他们自己拍摄电影的经历。
【故事】
Q:电影中感情线是分为一半爱情,一半友情的。那你最初当时是选择想拍爱情相关呢?还是友情相关?
陈语沙:其实我觉得爱情和友情,它有的时候是不矛盾的,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说一定是爱情或者友情,就是想展现3个好朋友的一个生活。爱情和友情夹杂在生活中。
Q:聊一下关于就是影片中角色的设置吧。想问一下您关于影片中的韩凌(杨一 饰)角色的设置。
陈语沙:其实人的情感是有复杂性的,而且是根据当时环境会有一些变化的,韩凌这个角色虽然相比其他两位更具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但她的情感也是随心而动的、会有一些跳跃性的变化、某些场景下她也会产生模糊的情感。
Q:那就再聊一下彭友为(郭烛 饰)这个角色,作为影片中的“男主人公”,他最后的生病,为什么要设置这样的一个情节呢?
A:不知道观众有没有这样的感受,就是在你做错一件事情之后,你会有一点耻于告诉他人,有时候生病也是一样,那彭友为其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一个心事难以启齿的敏感男孩。
Q:那就是在你的认知里,你觉得他去交一个新女朋友或者玩社交软件在你们关系中是比较错误的事情吗?
陈语沙:我觉得友为的举动是符合人性的、可以被理解的。确实现实生活中大家很多人也在玩社交软件,那我觉得他也挺空虚的,他需要一些“补给” 。
Q:那您是怎么设置的因为分手而回老家这样一个契机呢?并且是两个城市之间的转换。
陈语沙:我觉得人在特别脆弱的时候可能会想到自己的朋友,然后更多的可能就是想回家。家就有一种归属感,调节一下自己的心情。
Q:您作为影片的女主角,卧室里面墙上贴了好多海报(比如《四百击》《祖与占》),您当时是想把女主角设定成更具有反叛精神的形象吗?
陈语沙:嗯哈哈,我完全按照就是我想象的和性格结合写了这么一个人物。同时我要想声明一下就是我虽然是自导自演,但我一开始是想把这一部分剥离开来的。我们在选角的时候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在特别疲惫的时候我就停止了选角的这个事情,最终决定自己出演。
陈语沙:所以这个角色和我还是会有一些分别的,包括她的一些行为其实是被放大了,或者是虚构的。你说的《祖与占》和《四百击》我是很喜欢这两部电影的,刚好这个房间在布置的时候有这两张海报,然后美术指导侯宗戬就拿上去用了,然后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Q:您的影片的基调其实更偏向于日系清新的风格,那您有没有受到一些日本电影或导演(比如三宅唱)的影响?
陈语沙:我首先我个人特别喜欢日本的电影,但是我没有说看得那么系统性地观赏,我可能先选择性地观看几部影片,再根据导演或者影片风格顺藤摸瓜地去寻找。
但是我觉得还是看你个人创作时的出发点,你的态度是什么?但,我觉得模仿致敬其实都没问题的,如果那是作者真心想要去做的……《你的鸟儿会唱歌》我也很喜欢,但是我感觉我们表达还是很不一样滴哈哈哈……
Q:您的电影的基调包括漫画的设定都是很日系小清新的风格,当时您是怎么想到往这方面走呢?
陈语沙:首先我们的摄影指导谢君谦是是早稻田和东艺大毕业的,在她的教学系统里她可能会有统一的“风格”。再加上绵阳跟成都虽然很近但的建筑还是不一样,绵阳的建筑会比较小而美,所以这两者的结合可能就会给人一种小清新或者比较工整的感觉。
( 谢君谦真的很棒,她完全把剧本读透了, 她有在认真读剧本、替人物考虑。 以至于我没有关注到的道具部分使用, 她才能够提出想法, 并且我认为很有可行性!)
调色方面,调色指导付舒对颜色的感觉很精准!我们在定调的时候有尝试不同的色彩,其实并没有把它往特别清新的或者暖调去调,它更多的是以“航海预言”为基础去构思,我们做了一些旧旧的处理、在高光或者暗部能看出来有泛铁铜色、黄铜色。这些都很微妙,但放在一起或许会有一种整体的呈现。
还想提下声音,与声音设计卢小晓沟通时,也是以“航海”作为出发点去创作的。卢老师很愿意去理解我,并且声音的沟通很抽象,我们试图用不同的媒介去交流,例如我会分享一些歌曲、图片给她。她会将声音描述为“点状”还是“线状”等。
陈语沙:我个人特别喜欢看《世界奇妙物语》。它也是日本的每一个季节会出的一个奇幻电影,电视剧版从90年代就开始了,是那种很奇思妙想的东西,有的很变态、有的又很有脑洞……我很喜欢这类似的东西,所以我的影片整体的情绪更多是想表达不稳定感的。
(顺便说,我个人也很喜欢《海街日记》这种带给人一种涓涓细流的感觉的影片。)
【幕后故事】
Q:再问一下您一开始怎么用到就是把漫画元素加进去呢?
陈语沙:漫画是在我写剧本的时候有这个想象,最后拍的时候我就把它搁置了,毕竟这只是在我心里面埋下的一个小种子,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然后在剪辑完成之后我的其中一位制片人宋晓佳她就说“这个能不能加点漫画来一起烘托一下呢”,那我觉得我的小种子被人发现了,那我就必须去做。
然后我们就找了一位动画师,但当时我自己对于漫画的一个整条线其实没有特别清楚并且又比较急于想把片子完成,所以漫画在里面是作为一个包装它存在于画面上。直到22年的时候WIP结束了,也是有老师给我提出这个问题,我心想“我的顾虑又被发现了”,观众是敏锐的,那我就一定要好好地把这个脚本写出来!(偷懒总是会被发现的哈哈哈)
陈语沙:而且动画特别贵然后又很费时,我其实接触了几个动画老师,我觉得cover不下来,然后我就猛烈地刷小红书刷到了我现在的动画指导陈紫荆,我看到了她发布的一个动画作品,冥冥中我好像感受到了某种链接,于是给她发送了私信!
她当时在英国读书,我的动画在WIP结束以后相当于要从零开始,然后我们那段时间有时候就是定着闹钟,然后我半夜跟她起来沟通。动画的沟通大概持续了半年? 紫荆超级棒!动画的工作多亏了她!!奇妙的缘分!
然后,23年的时候整个影片都要收尾,对我来说是非常艰难的过程(动画/音乐/特效等)。
陈语沙:在做后期的过程中,我没有办法让自己进一个长片的组或者说没有办法就是去接更多的工作,因为这些会打乱我后期的计划。我必须先把自己“稳定”下来,只做一件事情(等待和沟通),对我来说我只能这样,因为我的精力不够用了。
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经济问题,然后我选择去古着店打工,它有底薪还有提成,每个月有一些的额外的收入。同时我还拍摄一些杂志视频、偶尔也去给人当副导、执行等。我每次收到这些钱我转手就去付工资做后期。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中转站。
Q:那《鱼怪》这部片子有没有投资方呢?这部片子的拍摄成本大概是多少呢?
A:幸好这个片子有拿到一些艺术补助的基金,但还是有很多部分需要自己去努力的。这次入围FIRST FRAME单元,我觉得很幸福,因为我觉得我对人物形象的考量,尤其是女性人物形象的考虑,我的所思所想真的有被关注到,我很感激。希望未来的路能获得更多维度的支持吧!(许愿!)
/最后/
导演坦言说:“《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是一部情感基调比较复杂的作品。片子里用到了很多‘伪装’,我喜欢用一种看似轻松的方式诉说“心事”。
许玮甯推荐该影片——三个纯粹无性别的友谊,他们各自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所有感受,对于未来的期许,各种情感伤痛。我们是不是也能像他们在那样状态下更游刃有余更松弛有度?看别人的故事永远都比自己的容易及轻松。
采访:北平苏丽珍
编辑:rabb77t
文稿:陈语沙
2024 FIRST青年电影展
「导筒」特别报道
随着FIRST青年电影展「FIRST FRAME 她的一帧」单元的作者与作品所组成生态视野愈发丰富,每年也涌现出不同方向的,在各种边界的新的探索。今年该单元也出现了一部轻盈、可爱、带有奇幻色彩的青年导演长片首作——《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
「导筒directube」专访本片导演陈语沙,听她从少年时受到的电影“震撼时刻”,到用电影作为对抗和舒缓某种情绪的方法,以及如何在自己的首部长片剧本中去回溯十几岁的自己,并娓娓道来自己这部混合着动画、漫画、手机竖屏等多种影像形式的创作是如何诞生并走过难熬的三年后期的过程,感受一位希望找到自己“语境”和“定位”的创作者在绵阳与北京的电影双城记。
作品简介
剧情简介:这是一个“都市航海寓言”,关于三个刚毕业的年轻人。落魄女演员刘佳佳在经历男友出轨后回到老家与旧友韩凌、友为相聚。同时,护鱼军团也开始执行任务——“捉拿不喂鱼的人类”……池塘般的家乡、飘荡着不可言状的表白……
简介:导演、演员,1996 年出生于中国四川。喜欢幻想和观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毕业短片《天井》曾入围第一届成都短片电影节竞赛单元,并获得广州足荣村方言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和最佳导演提名,并获得一万元人民币的奖金,且毕业后将奖金投入到新的创作中——即短片《凌晨四点》,该片入围Queer Film Festival MEZIPATRA 2020(捷克)受邀短片竞赛单元、入围Berlin Independent Film Festival 2020(柏林)竞赛单元、NOWNESS亚洲短片精选、北京国际短片联展、上海酷儿影展、于台湾GagaOOLala网站上线。正是这段经历激励她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长片《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入围HAF WIP,2024年入围FIRST青年电影展FIRST FRAME她的一帧。
创作阐述:这是三个95后的故事, 我希望将我所观察到的青春, 通过这个故事展现出来.同时, 我希望将“古老传说”的氛围融入“现代都市”中, 我想通过它,向内心正在寻求安慰的伙伴传递支持的能量!
专访正文
01 用“电影”来对抗与舒缓“某种”情绪
导筒directube:在2018年的短片《天井》之前,其实你已经开始陆续开始进行一些创作,并且参演了一些电影。可否分享一下校园阶段之前让你印象深刻的影像记忆,以及决定开始自己创作的原因?
陈语沙:初中休学了一段时间,那会还是2G网络,因为有大把的时间,我就疯狂在手机上搜索电影来看。晚上躲在被子里用胳膊撑起一个帐篷一样的迷你影院,那段时间看了许多完全没接触过的电影。
第一部让我十分震撼的电影是北野武的《玩偶》,当时看片名时,我是抱着看一个可爱的儿童片的心态。那种冷峻的情感和热烈的色彩混杂在一起,所形成的巨大多重的感官冲击是十二、三岁的我从未有过的体验。在此之前,看的影片的情感表达都偏向简单直接。
初中时我就有一个愿望,希望拍出自己心中向往的画面,我还经常自己对着镜子演戏,感动、悲伤……说一些“突如其来”的台词,所以大学自然就报考了相关专业。参与电影是在大学毕业后,那会自己开始有意识地投递演员组讯之类的。
导筒directube:你是一个喜欢使用社交网络记录生活的人,感觉这可能也和你从小一直习惯做一些日记记录有关,这种对于日常点滴的描述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陈语沙:这个问题和上一个问题有点关联,我现在回想,我可能少年时期挺孤独的,虽然有好朋友、也有过青涩的情愫,但它们和成绩不好,学校老师同学之间的、还有别人对我的暴力是共存的。
那时的我都是有感受的,但我形容不出来,我会替他人、替自己都难过……比如,我其实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不伤害别人,就因为成绩不好,注重打扮,就会被老师讽刺、被学生的家长告知自己的孩子不要和我玩,这个我至今费解,而且那位孩子的家长也是女性。当时不少同学们会集体带有贬义地讨论某个学姐,现在回想起来我才逐渐可以分辨这些情况了,我自己也一直在学习女性主义中,并且去回想以前的一些往事。
那时的自己找到“电影”来对抗与舒缓这种体会到的情绪。用社交网络去记录生活,我觉得也是这样的,我需要一个虚拟的空间“说话”。以及青少年时期需要寻求同类,那会也喜欢结交网友。
做片子这几年,用社交网络记录调剂了很多苦闷的心情。因为电影后期制作的过程太漫长了,我面对一个几年前的东西反复弄,我也想有点新的输出,除了在微博上发点口水话,我也会正经制作一些视频,写点小说,吹吹口琴。
网络记录是我自身的一个出口,同时给我创作灵感。最近喜欢逛闲鱼,相对于其他的社交媒体,闲鱼让我有一种2G网络时代的古早感和平静,也能以非常小的切口看到一个陌生人的生活、爱好、曾经的爱惜之物等。
02 绵阳、北京,双城生活中的“语境”与“定位”
导筒directube:你曾经说自己刚接触电影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好玩,并没有太多的规划,之后也描述过自己是一个一半踏入电影行业的边缘人,去形容自己和电影的关系,可不可以聊聊2018年以后,慢慢接触行业,然后去做演员、去拍摄一些广告也好这样一个积累的过程?
陈语沙:大学毕业后因为我的制片人在北京,我就自然去到北京。当时没有太多规划,去了就写剧本,然后投组讯。我给了自己一年时间暂缓, 第一年过得很舒坦。
后面有点开始着急了,因为组讯也并非都能投中,我逐渐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归属感,出门玩的时候我也并不了解某个场合各自是谁,我的生活很局限,好像一直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语境”,所以觉得自己有点尴尬。换句话说就是“看不清楚结构”,所有事,行业、工作、交友都很混沌。我觉得这可能是刚毕业的一个共通状态? 但也有人在大学期间就挺明白的了。无解,我也不知道。
再往后,就筹拍《鱼怪》了,其实都还没有来得及融入环境,那段时间北京、绵阳两处跑。而且因为做后期,我没有更多的精力猛扎入商业拍摄里,因为这些项目写脚本、沟通等的工作也挺费人的。看起来是一个很快就能做完的活儿,就拍个一两天,但前前后后会搞一个月,快的话也需要两周,这个间隙往往会打断我对的后期的思考。
我一开始是想多接点项目付后期制作的费用,但我渐渐发现,想在短期内收回劳务费还是比较困难,同时也会拖长我的后期计划, 不如暂时就紧巴点,专心把这事做完。所以刚才提到的“慢慢接触行业,然后去做演员、去拍摄一些广告也好这样一个积累”,我的心态就是漂流。碰到啥是啥,有精力的、合适的就搞。
比起接活,我更愿意去古着店兼职,它的自由度更高,虽然确实体力上很累,但我能有更多的时间把控和思考自己的事情,老板很好,钱也能按时拿到。店里的伙伴,都很踏实靠谱,在很积极,有滋味地生活,所以22年到23年我在一家古着店的生活中,既完成了后期,也结交到了朋友,觉得挺开心的。
虽然我是2019年就开始游走在北京,但真正开始适应竟然是去年。我发现了,适应是需要慢慢来的,这个“慢慢”的时长是多少,有时候是几个小时,有时候是需要2到3年的。所以,我现在对更多事情都不那么着急了。
导筒directube:你作为一个影迷以及一个创作者是怎样看待这种城市、地域和故事人物的关系?你觉得自己成长的城市绵阳到北京,这两个你相对比较熟悉地域的年轻人在你眼里是否有非常不同的样态?
陈语沙:北京和上海、成都和绵阳经常被我身边的朋友拿来比较。我在上海短暂停留过,我觉得上海的能量很外放、信息多,有很多吸引人的活动、店铺,年轻人聚集。我总体还是一个内向的人,上海不太适合我,去玩还是蛮好的。
北京它更加粗砺、也有一种“爱咋咋的”的地道。但北京太大了,朋友很难见上一次!片中的人几乎天天玩,这可能是因为绵阳比较小,朋友见面容易,这样的生活给我印象深刻所以也体现在了创作中……
我很难说两地的年轻人的状态,因为我出门社交的时间极少。但在我看来,无论是上海还是北京的朋友,他们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和在做的事情。我觉得不管是哪里的年轻人一定都有自己苦恼,尤其是远行的年轻人吧!
03 用剧本探寻,藏在内心深处十几岁的自己
导筒directube:2019年你参演了《安稳觉》,还拍摄了短片《凌晨四点》,在演员和导演的身份之间,当时有觉得哪个状态更适合你自己吗?
陈语沙:都很喜欢,我觉得两者的畅快感是不同的,目前想多参与演员的拍摄。
导筒directube:《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最早在2020年7月还曾入选了地方的扶持计划,当时的名字还叫《河畔散步》,你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特别想要进行一部长片的创作,并且因为什么契机开始撰写这个剧本的?
陈语沙:2019年的夏天,我和朋友度过了一个特别难忘的暑假。那会我们三人各自都有苦恼的事情,几乎是天天出门聚,熬过独处的时间。但每次一回家,那种强烈的失落感就会漫上来,我就逐渐发现了这个现象,发现了“独处”这个东西,因为在此之间的二十年的人生一直都是群居生活(幼儿园到大学)。
这种发现也体现在了影片里,人物会有一些独处的状态。因为我自己刚毕业加上刚分手,整个表达欲就很强烈,就开始写剧本了。说到这里,我觉得《鱼怪》所展现的价值观,态度是有迹可循的,比如,片子里呼吁关注心理健康、对抗环境、躲避现实的部分。虽然写这个剧本是20岁出头,但影响着它的是或许是藏在深处的十几岁的自己。
导筒directube:从《河畔散步》到《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剧本经历了怎样的创作过程,并且定下来这样一个名字呢?
陈语沙:《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这个名字,是19年暑假的夜晚,我与好友在大桥上散步时她突然说的。她正处于要出国的前夕,对未来有很多不确定,望着桥下漆黑的河流,说了这么一句,我突然就被击中了!
剧本改了挺多稿的,发给朋友们看,寻求建议。文学策划黄昕帮了不少忙。剧组主创们都付出了精力。我试着把不同的段落排列、交换位置去想象,感受相互的作用与效果。《河畔散步》这个名字,是我觉得可能大家的接受度高点,后来觉得太“冷静”了,不得劲,还是用了现在这个。
04 青柠、藏蓝,如调色盘一般的日影回忆
导筒directube:《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中的一些人物状态,影像的质感,包括观众看完后的评价,会让人去联想到一些日本的一些电影,比如《横道世之介》《在街上》《你的鸟儿会唱歌》这些都是非常有风格的,有影响力的作品,你曾经受到过这些电影的启发吗?可不可以聊聊那几年你喜欢的日影或者对你影像较大的作品?
陈语沙:《横道世之介》我特别喜欢,我觉得无论是电影还是原著小说(小说是网友刺猬送的),都很震撼。主要是它的结构很妙,它让主角在小说的发展途中就去世了,我捧着书,整个人呆掉了,我不知道我还在看个什么劲,主角都不在了……
再继续往后面看,看主角的生活,他朋友的叙述,我觉得作者对空间的想象力很强、即便是主角消失,但也能找到切入口去描述主角的人生。我感觉我捧着一个生命,那种对人的思考、存在的意义让我陷入失语状态。我看完之后,给横道世之介写了一封信……
我确实特别喜欢日影,但我看得比较杂,日剧也看。在我的脑海中,日剧日影的影像风格特别丰富,可能2000年左右出的日影、日剧对青少年的我影响很大,用颜色分类的话,有青柠色、藏蓝色、热带水果拼盘色。
让我来解释一下。青柠色主要为青春片、给我一种疏离、伤痛、清冷的感觉。例如典型代表《关于莉莉周的一切》,然后,《恋空》《沙漏》《前路漫漫》《Jose与虎与鱼们》《青车》《不要嘲笑我们的性》……
藏蓝色质感偏硬一点同时又兼具压抑、隐忍与优雅姿态的日本电影,例如《胶片之恋》《恋爱写真》《告白》《恶人》……热带水果拼盘色,校园活泼、都市丽人类型,例如《六宅一生》《Standup!》《池袋西口公园》《龙樱》《极道鲜师》《弯曲吧,汤匙!》《眼镜》等。
导演的话岩井俊二、中岛哲也、堤幸彦、三谷幸喜……我的归类比较粗略,每一部作品,都有它们独特的感觉。我受它们整体的影响。比如青春期的不稳定感、疏离这是青柠色的,活泼夸张的表演风格,这个是热带水果色的……然后混合为自己的理解,归纳,然后有一个我自己的创作直觉。此后,想创作出藏蓝色的作品,年龄层也会靠近30左右的女性。
有人说片子像《你的鸟儿会唱歌》,我觉得有这个观感的决定因素很综合,首先摄影师谢君谦是早稻田和东艺大毕业的,她的教学体系里或许有统一的风格,加上绵阳的建筑其实和成都还不太一样,比较小而美。加上故事适合的焦段是50及以上,它框走了很多现实环境,聚焦在演员上,还有演员的形象的选择……那么机位一架,“日系”感就来了。
但这么说太轻巧,要具有某种画面的气质还是很不容易的,我认为这一切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我有我的吸收,摄影谢君谦有她的理解。她对焦段的使用,我觉得她的感觉就很对,这个完全是她来决定的,包括长焦非常适配这个稍微有点脱离现实的故事。
05 重返2020,回到动荡不安中的创作片场
导筒directube:《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于2020年的9月开机,其实我们现在看到的是一个时隔三年的作品,或者电影的很大一部分的质感和状态决定于当时的你,可否先回忆一下当时还是疫情第一年的时候,决定开机拍摄的状态是怎样的?比如关于拍摄团队的组建,关于演员的选择。
陈语沙:确实三年很多东西都在变化,但还是有一部分我是没有改变的、她一直在原处托举着我,比如较劲……我的工作、生活经验可能更多了一些。
当时疫情,我感觉整体很动荡,心态也很浮躁,一方面因为不断更新的疫情规定、全国各地的病例新闻而感到恐慌、一方面又因为新的剧本而兴奋……整个状态很失衡……在家呆了一段时间,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很魔幻。
当时也去找过资金,遇到了不同的长辈。有特别离谱的,他张口就问我:你这东西有市场吗?我要做媲美好莱坞、进军奥斯卡的电影!我就听着忍着,我心想,天呐,这还得了?……这些种种更加深了我想要拍摄的心情。
我们拍摄的时间,大概是第一波特别厉害的疫情过去了后,部分地区有些好转的时候。然后其中一位制片人韩晓龄就召集大家,并且狠狠推了我一把。她告诉另一位制片人宋晓佳“拍吧,现在不拍,以后就难说了!”(大概这样说的)然后大家就开始一步步筹备……制片开始找人,我就先一个人回绵阳勘景,线上和摄影师谢君谦商量。
制片人宋晓佳、韩晓龄,摄影师谢君谦,文学策划黄昕,是一开始就在的,黄昕介绍了剪辑指导杨洋,制片人韩晓龄找到了现场录音林紫薇、林紫薇介绍了现场执行制片姜欣彤、(一环扣一环)……然后,调色指导付舒在组建的时候就开始联络了、朋友程宇介绍了声音指导卢小晓。
我们也发布过招募,招募到了美术指导侯宗戬、乔剑楠。演员也招募过,一开始也没想好要自导自演,因为看监视器也很重要。但感觉招募情况不是很理想,于是决定自己上了。现在想,当时大家都是富有激情的人!确实该拍,因为不管是任何角度,当时的“阶段”都是很宝贵的。然后,筹备得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政策啥的有什么变化。
导筒directube:当时的长片拍摄现场是怎样的?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片场的困难和趣事吗?是否还有历历在目的一些场面?
陈语沙:我记得21年补拍的时候,还拍了一些佳佳和母亲的戏份,但最后没有剪进去,是一场车戏。
那天下着大暴雨,车停在一个工业区的路边。车内气氛安静,但车外,剧组伙伴们穿着雨衣,用魔术腿、用自己的手臂撑着盛满雨水沉甸甸的防水布……大家用自己的力量为这场戏在极端情况下提供了尽可能好的拍摄环境。我觉得很感谢各位,谢谢大家。
06 延续性别议题的探讨,拓宽认知的边界
导筒directube:2019年的《安稳觉》和《凌晨四点》这两个作品中间对于性别议题的一些探讨和思考也延续到了2020年拍摄的《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之中,在时间线上似乎是一个创作的顺延,这是否也和你生活的环境,以及生活中朋友们的状态息息相关?
陈语沙:我很幸运能够遇到《安稳觉》(2018)和它的导演蒋鸿宇,蒋鸿宇当时创作《安稳觉》的激情有影响到我,我那时心里就想“哎呀呀,我也要好好写剧本呀!”同时,也认识了我的制片人宋晓佳、韩晓龄,才有了《鱼怪》(2020-2024)。
《安稳觉》后对我的性别认知是有开发的,因为要读剧本、就要了解人物的心态。在此之前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后来就拍了《凌晨四点》(2019)。
我认同性向是流动的说法,这一点在影片里也有体现,确实感觉《凌晨四点》里的认知有影响到《鱼怪》,所以《鱼怪》角色形象的选择都比较模糊,我包容角色的缺点,我不回避主角有劣性、有嫉妒。片中我只是展现了它们,没有作评价。我觉得我身边真实看到的就是有这样的男生女生。
我看到有观众评价说“这反而是一部刻板的女性电影”,我想说……啊?这都刻板?那啥不刻板?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你说了你想说的,那也允许我有一个真实反应哈。我其实有点错愕,觉得人和人之间的想法确实很不一样。
关于刻板,我觉得一旦有了一个讨论,后面这样的讨论变多了,又会形成新的‘刻板’,同时,新概念和刻板印象有时候也是交织的。我能做的就是坚持认知的同时也拓宽自己的边界吧。
这几年,我也感受到了我的女性身份,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给我带来的不便和好处。我在学习中,也在平衡自己的心态。例如,我依靠自己的女性身份得到便利时,我是否应该自责?是否那个“便利”本身就是属于“大家”的?或者,遇到了侵犯到自己的场景如何应对?我将如何练习我的反应。
我有时候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是我回家“面壁思过”,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练习,但我必须花时间去思考。因为目前环境确实如此,以个人之行动为这个结构出一份力吧,能是多少是多少。
07 在片场不停切换身份,关于自编自导自演
导筒directube:你曾经说自己很爱方言的表述,片中对于方言的使用是一早就定下来的吗?
陈语沙:对,方言就是一开始就定好了,我觉得说方言也会影响肢体的展现。川渝人民普遍热情开朗,肢体语言丰富。我觉得影片适合用方言。
导筒directube:自导自演很辛苦,你是怎么样调整和另外两位演员的表演状态的?你们的排练和准备是怎样的?
陈语沙:先说排练吧,演员提前一个月进组,围读剧本,按照场次循环排练、到场景里排练。可能也是第一部长片,我比较紧张,我不奢求现场有即兴的成分(即兴,这些在排练时已经做完了、定好了)。能够实现心中的节奏就已经很满足了。并且现场室内室外也有很多情况,我想保证戏能拍到,那表演一定得熟练。所以,表演反复排练的结果,感谢杨一和郭烛。
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自导自演,有过这样的经验。但长片确实感觉很累,有时候会忘记自己的工种。我觉得比较困难的是刚演完,就要立刻想下一个分镜是什么,脑子要反应一下,虽然有打印出来的表,但工种的转化真费劲。
我常常沉浸在上一个镜头的情绪里,是非常感性的,但立马现场就需要我很理性地说出口:接下来拍什么、演员的站位在哪里、机位在哪里?会有一种,自己的情绪没人来照顾的感觉。
紧接着,我又要快速入戏,演完立马又要去看监视器,会花费双倍甚至更多的时间。经常演着演着,自己一拍手,喊“卡”。大概每天都是这种模式(有时候副导演韩晓龄也会帮我做把控的工作,摄影师谢君谦也很给力)。
还有就是,我觉得演和监视器面前的时间长度有偏差,比如我感觉我停留的时间足够了,但监视器里看着就短些,或者表演这条我认为需要再来一条,其实,演完新的看起来和上一条差别不大。都是因为我既是主观角色、又是客观角色,体验和观看之间有偏差。这个需要我在现场那么紧张的氛围里做果断的决定,每一条如此,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和压力。
至于如何调整,我觉得整个剧组都在不断调整和配合。我不断告诉自己要把这件事完成,不能拉垮,久了就都适应这个模式了,大家的配合也熟练了。
另外两位主演都是我的朋友。韩凌的饰演者杨一是2019年在一个独立电影工作坊认识的。彭友为的饰演者郭烛大概17年,认识他时,他才15岁左右。
我有时候作为导演要求他们,有时候又是演员和他们“站”在一起。我们也有气氛不太好的时候,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压力也大的。
有时我们三个状态都不够好,但好在排练时都熟练了,一开机就可以表演,但一喊“卡”,大家都没有看起来没那么开心。我觉得我们三都是敏感的人,一定都感受到了一些情感割裂的时刻。我只能说,我很幸运,能遇到他们两个好人!感恩。
我记得彭友为(郭烛饰)有一天在桥洞那里,说,他这辈子都不想演戏了。(苦笑respect)
导筒directube:片中有两个比较奇幻的片段,分别关于片场和电影院,处理得像梦境又像海底世界,这两段的用意或者说隐藏着作者怎样的想法?
陈语沙:我的生活场景比较多的就是家、片场、公园。电影院的部分,可能也是我对电影表达的一种敬意吧,然后那一段的表演,是因为小时候看一些好莱坞爱情片,或者琼瑶阿姨的剧,很喜欢那种略显夸张的对白和肢体,好浪漫爱情哦,好喜欢哈哈哈。
导筒directube:影片中女主角刘佳佳录制了一个试镜选段,她带上螃蟹玩偶头套,给小朋友讲了一个向大海起航的小故事,而且在简介里,这部影片被概述为“都市航海寓言”,这部分和你本身在生活和工作中的状态也很像,可以展开讲讲吗?
陈语沙:内容上,我觉得需要一个贯穿始终的东西,试镜的小诗仿佛一首咒语,在不同的时候出现有不同的意味。“鱼怪”是无形的天气、情绪、也是角色自己,时好时坏,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遇见自己心中的“鱼怪”,是阻挡也是动力。
试镜视频是我生活中会做的,包括我喜欢用电脑前置录像、自己玩。我喜欢这样的视角。很有纪实感、也有一种粗糙感。同时,我可以更大胆,因为面对镜头就只有我自己,让我觉得安全。
我演戏也是的,让我选一个新认识的人袒露心声和一台摄影机袒露心声,哪怕摄影机后面是有人的。我都会选择对摄影机。同时摄影机也算是一种“伪装”吧,我可以成为更鲜明的自己、也可以成为幻想中的自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混杂!
导演陈语沙个人社交媒体视频截帧
08 创投,像一扇电影之门的门把手
导筒directube:《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在2020年入选了FIRST青年电影展的市场单元,还有因为疫情影响参与了HAF的线上创投,你之前说入围的消息对你来说特别重要,是对当时情况糟糕的你很重要的一个鼓励。而且其实中间还有一些补拍,可不可以谈谈这个片子的后期制作经历了一个怎样的“煎熬过程”,在这三年时间里你的心态的变化?
陈语沙:这个片子在剧本阶段投过一些创投,没有入围。我很理解,因为剧本还是相对抽象一些,没有直接的画面来得明了。没入围咋办,那就还是直接拍吧。于是乎,就硬着头皮拍了。
我相信很多创作者也是一样的,这个事情的回报完全是未知的。我们入围的第一个后期创投是HAF,那时影片制作时长大概是一年,在剪辑的探索阶段,那时候和剪辑指导杨洋将镜头都打印出来,铺在地上,手动剪辑。
入围创投对我来说,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因为入围的影片都很厉害。当时是北京的冬天,正好搬家、又遇上疫情,整个人的状态就是悲惨、动荡。
当时制片人宋晓佳在微信里告诉我,我们入围了,然后我在车上隔着口罩就哭了,眼泪直直往下掉,口罩在冬天的空气里湿乎乎、冰凉地贴在脸上……哎……这对我的意义来说很大,感觉摸到了一个门把手,意味这部影片或许有一些可能性。后来我们就入围FIRST的后期创投以及远东乌迪内电影节的后期创投。
心态变化,我觉得我整个人的基调没变,容易过度共情、幻想。但变化肯定有,比如拒绝能力、情绪平复能力有提升、生活技能提高(我觉得这个很重要,很实际,因为往后的人生会独自生活,即便是有了伴侣)。我这几年也参与了一些现场工作,我对于自身所处的环境和我的女性身份更加关注了,我觉得逐渐向能够规划自己生活与时间的女性靠近特别好。
导筒directube:影片中混合了动画、漫画、手机竖屏,还有一些我们所熟悉的电视剧片段,可以谈一谈这方面的构思吗?哪些作品和生活瞬间影响了你在混合多种媒介上的创作?
陈语沙:除了动画,其他部分就是一开始就有的。我觉得这和我的个人习惯有关系,我经常用手机、电脑前置记录,我想试试他们在一起能不能奏效。加上我平时就喜欢做点小视频,而且我发现我会很喜欢去倒腾素材本身,加各种特效、叠层、抠图看这个素材能变成啥样。
2022年WIP结束后遇见我们动画师陈紫荆,当时情况紧急,我猛烈刷小红书,看到了一个她的作品,觉得很有“链接感”,就发送了私信。她在英国读书,我有时候就定着闹钟半夜起来沟通,大概持续了半年,动画收尾。我现在回想,虽然过程很艰难。但遇到的每一位后期的创作者,都在很关键的时候出现了。
导筒directube:这些年你以演员或者其他身份参与的影像作品到是比长片《我们在河畔希望被鱼怪吃掉》更早与观众见面,现在回望当时的创作会有怎样的感慨?是否会有一些遗憾?
陈语沙:感慨就是,确确实实按照小时候的意愿做上了这件事,喜欢的事情依旧感兴趣,希望自己继续下去!遗憾就是,我觉得在投入后期、剪辑等,一旦进入这个里面,会错过一些落地生活的时刻,比如欣赏美景、陪伴家人。
09 以入围导演身份再来FIRST,舒展、感恩
导筒directube:你和FIRST青年电影展结缘多年,之前也以不同的身份来到过FIRST,可不可以谈谈之前和现在来西宁的不同感受?
陈语沙:22年在WIP,23年在朋友的训练营剧组,24年(今年)在FIRST FRAME、在今年的训练营也出演了一个角色。我感觉今年明显整个人舒展了,因为片子做完了嘛。22年的时候还愁着。
这次能入围FIRST FRAME我觉得特别幸福,感觉用作品找到了“聚点”,大家都带着各自的角色聚会,我脑子里有一个虚拟party,然后大家都是卡通的形象,就都好可爱。我好像也嗅到了我想呆的语境和归属感……同时,我对人物的考虑、我的所思所想得到了认可和验证!爽!感恩!谢谢FIRST FRAME,谢谢评委们!
导筒directube:这一次在FIRST看到了哪些让你印象深刻的片子?有没有特别推荐?
陈语沙:今年主要就看了FIRSTFRAME的影片。我觉得大家都拍得很扎实!我喜欢我喜欢《缠》(导演很细腻,切入点很独特,从小时候的发缝作为灵感描绘出女孩的成长之路。看得有点泪目了),《少女悟空》(角色生动、导演可爱!)、《房间切片》(男性导演的作品,我感受到他的尊重,和对男性角色的刻画是他所熟悉的。)、《菠萝,凤梨》(凝练、紧凑!胡伶姐演得太好了)。
喜欢《长冬》里面的人物关系和对话的表演。《米米的猜想》导演也是依据了自己的成长经历,表演有趣、选角也很用心,小演员很难得。《在好久好久以前》的叙述方式,剪辑声音整体统一、丝滑。我感觉女主的脑袋里像有个很深的漩涡在高速旋转,我也跟着片子的画面剪辑声音一起旋转进去了……这种影像体验就是很爽……
也交到了朋友,比如《缠》的导演张晨曦,很可爱细腻的女孩!我们在告别晚宴的时候,一起坐在地毯上吃自助,好像野餐!
我在出发之前就看到微博上发的《溜冰场》预告片(主竞赛动画作品),我甚至都没点开那个预告,我瞟到几个关键字:高饱和、色彩、孤独、寓言,我就很感兴趣,结果一直没看上。
回来心心念念。在朋友圈里问,后面要到了导演的联系方式。于是我们就很愉快地交换了各自的作品。嘿嘿!这种感觉好好啊!分享的感觉555!事实证明!我就是很喜欢《溜冰场》!美美美!
导筒directube:目前有没有下一部短片、长片的创作构思和想法,或者已经在筹备之中?
陈语沙:我从21年年底开始记录,准备剪剪。21-23年是一个特别特殊的时期:期间,我去了上海、做了后期、去了古着店兼职、看到了鼓楼(打工地点在鼓楼)的疫情景象、从有到“无”,也因为疫情在北京的室外漂流,最长时间30天没有回过家,一直辗转朋友的家,期间还要去打工、还出了差,整个一个非常痛苦、奔波的体验……
那种情况,对人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我现在有时候会看到街上还贴着健康码……会有点恍惚。剧情片,有想做的,想和女性相关。30-40左右的女性故事。都市、爱情。依旧会有奇幻的表达。
5.3/10
故事讲述刚刚大学毕业的女主每天在不停地去各种剧组试镜中度过,对未来有些焦虑的同时又回老家和两个小伙伴玩耍。然后就是玩耍,半个小时后还是玩耍,一个小时后依然是玩耍……
1.我见过一些纯纯展现人物状态的电影,它们通常都是抽象又尴尬。但结合导演后续交流的内容来说,其实你也很难去评价这类影片。它的前身是之前First的创投作品,导演自述一开始就想着纯粹地制作一部展现青春迷茫,但和朋友在一起的快乐电影,当然也就没什么好勉强的。
2.人物没有具体目标和行为目的,仅仅只是四处游荡、尬聊尬玩。散场后大家讨论的便是与本片无关的东西,诸如其全部取景在四川绵阳、自导自编自演之类的奇观。
3.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陆续有人退场,看着受害者垂着头在我面前一个个沮丧地走过,想着自己还要在这种史诗级尬片中浸淫一个半小时,堪比耶稣受难。后来想到像《渡》这样的地狱级尬片都已经挺过来了,心情倒也有所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