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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幸运是我》,并非因为电影有破格之举。 正相反,影片符合多数人对它的预期或设想。些许悲伤,有点温暖,最终,实现治愈。 就像观众会联想到的《桃姐》、《岁月神偷》甚至是更早的《天水围的日与夜》。《幸运是我》出现的老年痴呆症,年轻人与老年人的相伴,社工中心的援助……常见于诸多中外电影,同时也变成了港人对老龄化社会的普遍共识。
由当年的风华正茂,到今时的承认衰老,这些表现人间烟火的香港电影,慢慢从商业娱乐类型片中析出,成为能够保真港片品质,留驻城市影像的动人佳作。 我看的是粤语版。观看过程中,好几次跟自己说,这才是2016年在内地电影院看到的,第一部真正能够称之为“香港电影”的港片。春节档的票房三雄不是,虚张声势的《寒战2》不是,粗制滥造TVB级别的《使徒行者》更加不是。 电影能够称之为电影,不是中国人发明的微电影、网络大电影,肯定有它的道理。我们熟悉和迷恋有港味的香港电影,也自有一套情感逻辑。 《幸运是我》的开头是阿旭返回香港,做一份厨师工作,跟邵音音饰演的市侩老板娘打起了嘴仗。他气急败坏,甩脸走人。电影有一大半时间,都在重复引燃阿旭的烂脾气,没有耐心,缺乏教养。 这会吓到一部分观众,但却是编剧导演罗耀辉布好全局的精心设置。这个失去亲人的年轻人,对父亲有所期待又心怀愤恨。然后,一个几乎要放弃人生的年轻小伙,一个被动放弃人生的古怪阿姨,他们因为买鸡蛋,相遇了。又正如可以预见的,他们终将被社会抛弃之际,社工中心的古怪厨子,以过分热情的系鞋带举动,闯进画面来。 简洁的手法,串起了阿旭的寻父之旅。以他和女朋友的一场戏为例,他自私到家,根本不想交流,也不理会别人的好意。镜头一划而过,没有废话,也没有多余的镜头。如此简单的一次剪切,这就是一部好电影的微小组成。 电影再现了底层香港人的真实生活处境,不是中环的白领,不是官府的精英。逼仄狭窄的住所,无非更像个容身的监牢。流落街头的认知障碍者,念念叨叨的独居老人,找不到归属感的小年轻。人们在这边受气,在那边撒火。
阿旭的性格,恰好说明了他的身份、背景和现实处境。无论是染一头黄毛,还是耳朵后面的胎记,都说明了一个个体的独一无二。而在镜头中反复被强调的醒目胎记,最后似乎变成了逾越血缘的存在。 说来可笑,作为一个影评人,也自称喜欢香港电影,但我对《幸运是我》的制作与幕后并不了解。只知道,这是一部由惠英红主演的电影,也许是像《可爱的你》那种,有助本港人自己消化的社会议题。除此之外,我不了解罗耀辉,不认识陈家乐,总之,就是看完一部电影下来,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哪里有点像哪部电影来着。 几乎是在同一个年份,惠英红与鲍起静,突然重新回到香港影迷的视野。她们戏路宽广,演技朴实。从《心魔》到《僵尸》,惠英红的角色,大多是精神濒临崩溃的虐心女人形象。固然挑战不大,但以《幸运是我》的表现,尤其是芬姨和阿旭的人物情感转变过程中,她从一开始的排斥和抵抗,扬言报警,到后面慢慢变成了包容与接受,甚至有了落泪的委屈。这是极其耐心的渐变过程,也展现了惠英红对人物与内心反应的良好控制。 明年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惠英红拿个提名毫无悬念,带走第三座金像奖杯,也不无可能。 《幸运是我》没有停留在一味的苦情,也不只是一上来就想打动你,煽情到死。阿旭和芬姨,始于偶然的帮助,但互不信任,夹带欺骗、算计和贪便宜。如果让电影人物变成有故事的人,创作者需要章法,节奏还不能乱。 主角以外,从火爆骂人的邵音音,到延续了《重口味》中浮夸演技的张继聪(社工中心的肌肉厨子),以及那位习惯闹乌龙,一心打边炉的修车朋友。影片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分集中在主角人物身上,同时也塑造出活灵活现的一干配角。他们都起到了幽默调剂的作用,适时打断观众的悲伤情绪,制造出生活本来就有喜有悲的真实面貌。这比一味地喂灌鸡汤,再用台词进行说教要合理得多。在吞下并消化痛苦的过程中,《幸运是我》再次重复了罗耀辉总结过的人生忠告:运气好不好不在于你得到了什么,而是你放弃了什么。
常见于香港影视剧的心灵慰藉,未必是过来人想灌输的人情味,而是对废物翻身的美好期望。无论看亚视,调侃3D,还是失败父亲钱小豪脸上的复杂表情,它们都充分体现了罗耀辉的用心,注重对香港社会的细微观察。从鸡蛋青菜开始,最后落到了音乐绘画,这样立足于俗世生活的变化升华,远比一个拯救失足青年的刻板故事,更具有说服力。 当芬姨回忆往事,因不舍得离开香港最终跟爱人分开,希望把骨灰撒在大海之际,电影流露出了悲伤。可这种一闪而过的情感调子,又在最后画画的片刻,不复存在。死亡是逃不过的结局,但人海之中遇见了你,一切变得有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