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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路人甲(2015)

简介:

    大学毕业后,怀揣着成为一名演员的梦想的万国鹏(万国鹏 饰)孤身一人背井离乡,远赴大名鼎鼎的浙江横店,希望能够在这里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然而,现实远比想象之中要残酷得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空有一份对于梦想的热情还远远不够,在经历了无数挫折和失败后,万国鹏总算混 出了点名堂,成为了一名专业的群众演员。

演员:



影评:

  1. 昨晚看《我是路人甲》,看到万盛街一个全景,心想:横店终于有肯德基了!

    看这部电影时,我脑中满是回忆。

    3年前的这个时候,因为《狄仁杰之神都龙王》驻组宣传的原因,来到了横店。

    说实话,当时心里的落差是很大的,前一个项目,同样由Angelababy与赵又廷主演的《第一次》还未结束宣传,我就动身前往了横店。

    到了萧山机场,坐车要近3个小时,来到了一个四线城市。当时问组里的工作人员,我们会去哪里住,被告知:万豪。我被吓了一跳!marriott?不是吧!

    结果真的不是,人家酒店叫“wanhao”….

    《我是路人甲》里面,三个女生去某个制片组见导演和制片,结果被要求做导演私人助理那场戏,就是在万豪对面的酒店拍摄的。

    对了,《我是路人甲》里群演们跳广场舞的那个广场,就在万豪楼下,而且真的每天在跳广场舞,剧组的人每天都会被打扰到。

    就如同我老板平假名写的一样,横店是个鬼地方,真的是个鬼地方,来打了这里,就如同与世隔绝一样,每天都是早上开工,晚上收工,收工了,吃着剧组饭。

    《我是路人甲》里,大家会发现,群演和剧组正式员工,吃的是不一样的,有一场戏,自以为已经是小演员的魏星,去拿白色塑料饭盒,那个是给剧组正式工作人员吃的盒饭,三菜一汤,说不上好吃,但还算可口(吃三个月也会吃疯的);而群演的饭,会比工作人员吃的差,基本就是二十年前流行的盒饭,泡沫盒子装点儿饭,再给一个或两个菜,席地而坐,就吃了。而魏星说的那番话,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道苦。

    就这么苦,还是有一群执着的人,在横店漂着。

    我记得有次在山里拍戏,大夜戏收工,凌晨4点多坐车回酒店时,路过了《我是路人甲》中的老工会,对,横店的老工会确实是在哪里。天还没亮透的街道,只有那里亮着灯光,已经有几十人在那里等着活儿了,影片里说横店街头背着椅子的基本都是横漂,对,背着折叠椅的,大多数都是。

    凌晨4点,抢角色,可能就为了几十块或几百块,这就是横漂的生活。

    即便抢到了,他们确实是要面临会不会演戏的问题。

    曾经拍摄群众演员时,有很多次都是群演的走位,拖慢了剧组拍摄,我也确实见过,因为某一两个群演在笑,被替换到小角落或开掉,在剧组都是家常便饭。让你表现惊恐的状态,你笑个毛啊。

    拍摄条件也是异常艰辛。《我是路人甲》方中信那场戏,那个金碧辉煌的影棚,《狄仁杰之神都龙王》中刘嘉玲饰演的武则天的一些戏份就是在那里拍的,那个棚基本不透风,闷热潮湿,快到40度,穿着短裤进去,不一会儿,小腿上都会滋出汗,更别说演员穿着厚重的戏服了。这个棚里也确实有群演昏倒的状况,盔甲太热太重,体质稍弱一些或是因为在其他组串戏太累再来这个组拍戏太疲劳的,很容易就中暑。

    所以看《我是路人甲》时,确实是很感触,这些就真的发生在横店,每一天都在发生。

    《我是路人甲》中,也有惊喜,比如副导演刘潇,真的是尔冬升会合作的副导演;几个群演头儿,也是真的在横店工作的人,只是他们真实身份是特约演员的副导演,特约演员与群演的不同之处,在于特约属于一个组从头跟到尾,颜值、演技比群演高一些的演员。

    我记得剧组在华夏影视园拍摄时,不时会有去办演员证的群演路过(办证的地方就在那个园里),有时群演就会问组里人,还缺不缺演员,自己可以上,有时他们就会看着远处的巨型道具,看着真正的演员、导演在上面演戏、导演,他们的表情上,有羡慕,有憧憬。

    横店最著名的街,就是万盛街,基本是横店生活的主要街道,万国鹏刚到横店时,去吃了一顿“洞天”,在横店算是档次比较不错的粤菜了;魏星和女友在房子的阳台吵架时,远景的“金华煲庄”,酸菜鱼火锅也很好吃。凯哥发疯在横店街头飘荡时,背景里山寨的肯德基“德艺堡”等等,也是在吃不到肯德基麦当劳时,解解馋的地方。

    当然了,澳门豆捞、鸡煲和胖仔火锅,都是充满回忆的地方,以及每个大夜收工后,在万豪楼下吃的豆花小笼包,都是每个大夜临近尾声时,让人兴奋的事情。

    当看到《我是路人甲》中,著名的万盛街里开了肯德基,我知道这里会越来越好,就和那群把拍戏当做梦想的群演一样,应该,会越来越好吧!

     
  2. 时间:2015年4月22日下午
    地点:北京昆仑饭店
    嘉宾:尔冬升 刘歌
     
    主持人
        尊敬的电影同仁和媒体朋友,大家下午好!
        欢迎大家来参加《我是路人甲》尔冬升导演分享会,今年是尔冬升导演入行40年,在他入行这么多年中,两次获得金像奖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他执导和监制的影片拿下过27次金像奖的奖杯,跟他合作过的明星有成龙、周润发、张国荣、梅艳芳、梁朝伟、刘德华、刘青云、古天乐、吴彦祖、舒淇、袁咏仪等等等等。我们好奇的是,从2012年到现在,这三年的时间,他一直在横店拍这部《我是路人甲》,他为什么要拍这部电影呢?有请尔冬升导演。
     
    尔冬升
    其实这次来是没有(发言)稿的,上礼拜荣超跟我说,那五条预告发出去反映蛮好,那你就来跟北京一些朋友聊一聊,我以为就前面这几位而已,今天到了北京之后发现会来好多人,吓一跳,又没有主持人,我说怎么办,感觉像要参加考试一样。他说没事,你的国语比刘伟强好,我说我国语好,但记忆力没那么好,通常我这个年纪,说开了之后就会绕回来。
    荣超从我第一天去横店的时候也在,昨天我让他帮我回忆一下过程,他说今天主要是谈为什么拍这个戏。因为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从2012年的8月开始到现在,实际工作差不多花了三年的时间。前面拍摄的整个过程长达16个月,从有想法到拍摄完成,着实花了一段时间。所以昨天晚上谈完之后,我回去又演练了一次。所以,万一今天有什么说着说着绕不回来的,你们帮我提醒一下。
        (背景板上出现各种关键词)小鲜肉、吸毒、恶霸……问我对这些怎么看?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题,我觉得这些词其实都是同一个出发点来的,就是——成功。从想成功开始,到最后折射出来的东西,一旦成功之后就开始遇到一些压力,进而演变成潜规则、吸毒等等。这些给我的观感,它是现实的,在影视圈里是有的,但所有的行业里也都会发生这种事情。可能你们不知道,影视圈里其实也有真诚,也有温情,也有理想,也有梦想。我这部戏里有触碰到,我觉得是真正现实的东西。
    先说起源,从成功说起,其实我也想成功,在拍路人甲之前,我拍了《枪王之王》、《大魔术师》两部戏,想进入内地市场,看一看市场是什么样。《枪王之王》大家基本能够理解,《大魔术师》是年代戏,开拍之前就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看到了一些问题。首先是之前香港的同行拍了一些古装片,有很多雷人对白的那种,结果进入内地市场后被狂批,当时给创作者们吓了一跳,原来内地观众是这么认真的,对这方面的反应比拍金庸先生的一些小说反应还大,从此他们开始研究历史。
    另外一个问题是不接地气,人性的东西在全球范围内是共通的,但如果我不在北京生活、不在上海生活,怎么接地气?事情是一样的,但社会气氛和语言是不同的。当时我困惑的是,我想我本身拍《枪王之王》、《大魔术师》的过程很享受,出来的成绩也是可以的,但那些不是会令我感到开心的戏,因为戏的本身不是我最想拍的写实题材。我自己对这些资料的搜集是非常认真的,我自己觉得我是可以做记者,花半个多月的时间做街边卖场原料搜集,我是拍香港铜锣湾开始调研。《新宿事件》是从九几年开始的内地移民潮入手,我跟了十年的时间,认识了很多内地在日本留学、长居的学者,做了十年的资料才开始启动。突然间发现我有这个特性,喜欢这方面的题材,我就想,自己是不是应该靠近香港、华南地区,去寻找我想要的题材。
        有一些年轻读者都知道,香港回归之前,除了旅游有几个大产业,手表、玩具、服装。改革开放之后,香港的厂商开始转移了,最高峰的时候,所有外资养活不到三千万的人,我也有在朋友在广东开厂,我去调研,看看这些工厂年轻人的生活状况是什么样的。以前不是有一个戏叫《外来妹》吗?我想拍一个这种比较接地气的戏,在广东地区。但在这个过程中,我看到那里的年轻人是去讨生活的,他们生活压力很大,没有什么娱乐,大部分人都不是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所以我在那里找不到一些令我感到很振奋、很轻松的点,我不想拍一个非常沉重的戏,所以那一段时间我就放弃了。
    有一段时间我在家里,当时好像是在想如果没有突破的话,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工作来做。我喜欢潜水,其实在菲律宾开潜水度假村很便宜的,我跟古天乐说投一点,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干一点别的。那也不能一下子电影就不干了。这个时候另一个想法就出来了,现在可以拍3D了,特技已经很完善,3D的效果我也很喜欢,我就打电话给徐克,问他是不是我们重新再来一次,写新的剧本,重新启动《三少爷的剑》,他说好,赶快过来横店。
    横店我以前去过,在2005年的时候,我去找成龙,十年前的横店跟现在不太一样,当时很乱,我夏天去看他拍戏,当时接近40度的天气,看那些人戴头套、穿古装,我突然回想起我以前拍古装片的那些不好的经历。当时成龙还开车带我去看秦皇宫,很大,但我极不想去那个地方。
    2012年我再去横店的时候,荣超也去了,还有《暴疯语》的导演李光耀,他是徐克的徒弟。我们去了横店,还是很热,完全没有留意场景,在跟徐克学3D的过程中,我突然间有一个想法,我想拍年轻人,因为我在那里看到一个群体,叫“横漂”。
    横漂跟北漂不太一样,北漂其实是王宝强那样的人,其实我也算半个“北漂”,“漂”这种状态在我来说是非常有新鲜感的。比如中国春运是全球最大的人群流动,从1亿多张车票、2亿多张车票来讲,历史上是没有的,欧洲、美国没有这么多人,日本的路途没有这么远。
    “横漂”的另一个特点让我很惊讶,他们那么年轻,最小的十几二十岁,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认识最小的“横漂”是17岁,去年我再去的时候,看到有十三四岁的女孩拍戏。我看到这些人这么年轻,来自全中国各地,我非常好奇。
        在跟徐克学3D的过程中,我开始把我的视线转向横店这个镇,这个镇非常奇怪,在山上看它就是一个小镇,但是古装景特别迷人。在观众的记忆里只有一些景,当时我看到横店的变化跟以前不一样,开始起了高楼,在楼房上有起重天秤,我感觉这一刹那应该记录下来,十年后会变得更不一样。那时候就有了很多的想法,当时我找到了《大魔术师》时帮我挑选演员的统筹莫蓝,跟她说赶紧给我约一些年轻人,我想探讨一下能不能在里边发掘一些题材。
    回到香港两个礼拜的时间里,我找了《音乐人生》的导演张经纬,希望他协助我访问这些路人甲,我很喜欢纪录片,但我没有机会拍纪录片。另一个导演我找来了赵良骏,他很喜欢旅行,他也是学电影本科,也教过学生。我叫他们来帮我看一看,可不可以从中发掘一些创作的方向出来,有没有一些点帮我观察一下。
    所以我第二次去横店的时候是九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搜集了200多个横漂的视频,然后跟这些人见面,一直持续到12月底,这中间我们包括搜集的东西超过100万字。我为什么问他们,我只知道这个群体,但我不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当他们说起他们故事的时候,那些内容足以拍60集电视剧,随着越来越多的资料进来,我就开始组织了,但困难也跟着来了。
    第三次去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更深入的筹备,导演帮着我去设计一些针对他们的培训课程,因为我们必须要去测试这些群众演员有没有能力去当演员,他们平常自己形容自己为活动道具。他们的经验主要在横漂,所有影视选择的重要角色都是在北京,次要的才是到横店选。
    最多的人可能也只是做丫鬟、宫女,可能有几句水词。在见这一批人的时候,我第一个事情是觉得他们是不行的。因为他们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他们的教育水平还差很远,有一些说自己是念过大学,其实就是大专,有些大学没毕业就出来了,还有一些是小学都没有毕业。我刚开始时候见到他们的时候觉得是不可能的,你们都是发明星梦,是不可能成功的。
    在访问里边说,有一些人来了玩玩就走了,但他们坚持在这儿。横店的特点是生活成本很低,一开始他们充满热情,几个月之后就会遇到潜规则之类的事情,这样的环境下,我觉得路人甲们想成功是不可能的。但后来,有些人让我改变了主意。
    戏里很重要的一个角色叫沈凯,他35岁,是剧组年纪最大的演员。他说我来横店最多后悔两年,如果不来就会后悔一辈子;另一个叫王昭的男孩,我见到他时他19岁,从河南过来,身上只有270块钱,一个月后我问他还剩多少,他说还剩170块钱;我的男主角从牡丹江过去横店,见到我的时候身上只有10块钱,我说你不怕吗,他说不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演戏,但见到导演觉得运气很好,后来他买彩票中了20块。
    跟路人甲交流的过程中,有些事情让我很触动,比如有两个男孩一见到我就哭了,我当时吓一跳,他们告诉我,从来没有一个导演跟他们说过一句话。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我没有办法去把所有很感触的东西说出来。
    还有一个叫覃培军的小孩,现在才24岁,在训练的过程中,他说出了最令我震撼的一句话:我当时问他们每个人,你觉得你能成功吗?有一些人怀疑,有一些说不知道,有一些人说我必须要成功,到了他的时候,他说我已经成功了。我当时很惊讶地问他为什么?原来他人生就像电视剧一样,他4岁的时候母亲去世,7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十岁之前自己在山上捡草药卖到村子里还钱,十四五岁开始下矿挖煤。我问他辛不辛苦,他说不辛苦,是命苦。我说你为什么说你已经成功了?他说我过过那样的生活,现在能活在太阳下,就是已经成功了。他说这个话我非常的感动。
    这些对白和情节不是创作出来的,都是真实的。
    路人甲们大多不会演戏,所以我就设计了一些情节,比如演夫妻的,我让他们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去交流一些问题;有一对亲姐妹,我也是让她们真的去吵架;还有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们当时并不熟,我把他们分成两批,一批认为自己在横店是有前途的,一批是自觉没有前途的,结果他们在交流的过程中根本分不清戏里戏外,演着演着就变成了真的,最后差点真的打起来。我很多对白和情节都是通过这样即兴的设计碰撞出来的。
    在测试路人甲能力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儿让我们印象深刻,他叫王殿超,脾气特别拗,我让他给我演一个迷茫的状态,他当时的表现让我们都非常惊讶,那种状态是很多专业演员演不出来的,结果我们正在感叹的时候,他突然跟我们说了一句话:“导演,可以开始了吗?”原来他一直在想迷茫该怎么演!
    我之前拍过的演员跟我的私交都很好,他们只要演出观众可以接受的情绪就可以了,不需要把整个真实的自己都掏出来给我看,我也不可能这样去要求梁朝伟啊,刘青云啊,要求他们给我看他在家里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可能的,但这些路人甲是毫不掩饰的。拍非专业演员,张艺谋、贾樟柯、方育平导演都非常厉害,起初我不知道怎么拍,但在这个过程中里我开始知道一点了。
        整个大致的东西差不多出来之后,一切就开始进入正题。2012年12月,我认为可以拍的时候,我的监制李锦文拍过很多大戏,她在现场,我太太也在横店,这个时候问题开始出来了,第一没有剧本,第二你想什么时候拍?我说明年春节就要拍,但是没有剧本预算怎么办,周期要拍多久?我说这个很难说,可能拍着拍着方向就偏了,我不得不重拍,但这些问题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一定要拍了才知道。他们就问我,你是打算照王家卫的拍法来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后来他们又问我,那这个戏拍的话找谁投,我想……如果找于冬的话,看似也不妙,之前我拍过很多戏,找不到人投的时候我就自己先投。《旺角黑夜》我找了第五家公司才拿到投资,《早熟》的时候我跟成龙说没有人投,我们一起投,一人一半,成龙当时跟我说,千万不要用自己的钱投。《早熟》亏的一部分的钱是从《千杯不醉》这一部分分过来的,当我分完钱给杨千嬅,她都没有想到我会拿钱给她。如果自己做投资,大多数人不知道,因为版权是有价值在里边的。
        《真心话》也没有人敢投的,我说不能坐在那儿,必须拍一个戏。所以这个戏就不想为难于冬了,因为拍戏的时候我就不想听投资啊、发行啊这些话。这个时候我就盘算了一下我的小金库有多少钱,我这个年纪,肯定有储备,也花不了什么钱。这个时候我太太的眼睛瞪得这么大。当天跟他们谈的时候,演员副导说这是非常有风险的,有一些横漂不拍了跑掉了怎么办,女孩如果结婚了怎么办,怀孕怎么办,有一些人闹事怎么办,害怕完全失控,大家都非常紧张。
        当时我就在犹豫要不要做这个事,2012年12月24日,在横店茶餐厅我跟路人甲一起过圣诞节,大家一起吃自助餐,有一些小孩连西餐都没有吃过,吃得非常开心。当时我看着他们,就跟我身边的人说,我最大的忧虑是,我不想做一些改变别人命运的事情,我知道如果有一些人拍了这部戏之后可能会成功,有一些人会被打回到原来的位置,之后再做回群演,他是否能面对周围人的眼光。我的忧虑很多,但他们说的一句话令我笑了,就是我问他们为什么来横店的时候,有一个人说“我们都是被王宝强害的”。所以我就跟我太太说,其实我真的怕拍完这个戏,令很多人又多了一些梦想和期盼,我更怕有些人将来会说,我就是被尔冬升害了。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情,我以前很胆小,所以我玩潜水,玩赛车,我一直在训练自己的勇气。我没有小孩,我跟我身边朋友说一定要培养小孩的勇敢,其实很多的害怕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不要想,要勇敢去做。我跟葛优说过,你怕坐飞机,很无聊,你可以克服它的。我赛车也是,在起步的时候,很紧张,但其实不用紧张,因为你想的事情不一定会发生。当别人不信你的时候,你应该更相信自己。我一直在用当年《新不了情》的那句台词鼓励我自己:“你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但你不能怀疑自己的才华。”我为什么要怀疑我自己?我看到那些小孩,他们有这样的勇气,走过几千里路来到横店这个地方,他们没有成功都不怕,我都已经成功过了我怕什么?拍一部戏会死吗?我知道一部戏有它的影响在,对我来说不是钱的问题,不要问我拍戏花了多少钱,我想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精力在里边。
    当然我也知道,好的电影也许跟票房是不成正比的。这一帮小孩他们没有一个看过《新不了情》,是认识我之后开始上网查我尔冬升是谁,上网去看《新不了情》,到现在还有人跟我说《新不了情》很好看。电影的价值不在于现在的票房,在于以后谁会记得,我认为这个戏包括之后还有一些纪录片,我认为是会留住一段时间的。
    制作这部戏的过程中还有很多非常感动的东西,以后有机会再细说。
    最后我想说一个小故事:之前有一次,我跟施南生女士和岑建勋在香港喝酒,提起以前的事很感慨,我当时问了他们一个问题:我们拍了一辈子电影就像人生一样,中间很紧张、刺激,到了结尾的时候,到底是音乐舒缓,海面平静,还是应该飞车爆炸,轰轰烈烈?想了几秒钟,大家相视而笑,我们想要的人生是怎样,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主持人
        接下来有请博纳影业集团发行总经理刘歌跟我们说两句。
     
    刘歌
    我很紧张,因为我也是路人甲。
    前面几个片花看了N遍都非常感动,听完导演讲这部片子的拍摄过程有多么艰辛,我更加感动。我其实是一个演员,曾经参演4部电影,但这4部电影票房都不好,我很欣慰。
    大家知道这个电影在什么档期吗?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前一阵子把片花放给媒体看,其中有一个媒体看片花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我问他原因,原来他曾经在横店漂泊过三年,他说,导演去晚了!如果早点去的话,他也会出现在这部电影里。
    所以听完导演的阐述,我有一个想法,横店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相信很多在座的朋友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希望这部电影能够唤起更多人的梦想。每个人都有一个演员梦,尔导演从业40年,很多人都是看着导演的电影长大的,我是看着导演的电影长胖的,《早熟》、《新不了情》…《旺角黑夜》那部戏是我最喜欢的,我看过N多遍,因为我当时在电影院检票,我相信我是看过这些电影最多的人。
        我们的档期是7月份,7月几号? 3号。我就知道是这种反应, 7月3日,真的上映。7月3日当然是非常好的档期,有一部全明星阵容的电影上映,也有我们这部“全没星”阵容的电影上映,我们的电影主人公都是草根。随着电影的繁荣和发展,我们很多人忘记了这些人的存在,只看到几个光鲜亮丽的人,而更多的人是像我们以及他们一样,为中国电影,为今年400亿的票房贡献着自己微不足道的人生,可能永远不可能成功,甚至没有机会像我们这样坐在这里跟导演一起分享一部好电影带来的乐趣,对他们来说,电影或许只是生存的手段,这是最残酷的,也是最刻骨铭心的。今天听完导演的阐述非常感动,希望每一位路人甲都可以看到这部电影, 7月3日不见不散。
        谢谢!
     
    主持人
        接下来是开放式提问环节。
     
    关于入行40年
    金像奖结束后我开了一个派对,纪念我入行40年,为什么是40年?我不能从4岁演戏开始算,我10岁就是童星男主角了,所以我写40年,有些人可能误会我,但不明真相的年轻人会觉得我保养得还可以,才四十几岁的样子,这个时期上片对我来说还是有一点意义的,今年6月30日是我入行40年的最后一天,这个时期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
     
    关于影片的投资
    《窃听风云》系列你们都知道吧,拍《窃听3》的时候,光演员的片酬是第一集的全部预算,《我是路人甲》的预算高过了《窃听风云》第一集的预算,因为周期太长了,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已经16个月的时间,因为横店有季节,拍摄期间中间有停顿。预告片里看到的很多场景其实都是要自己设计出来,加上演员都是新人,过程花费不便宜。
     
    预告片里有一句话:“等你老了,影坛就是我的了。”这个话是有所指的吗?是向各导演开战的意思吗?
    尔冬升:我要挑一个能开得起玩笑的演员拍这场戏,只能挑古天乐这样的老友,正好在横店碰到他的海报,所以就贴上去。我知道你们会问这个问题,在我自己看来,如果做一个监制,以前我自己投资我是一个出品人的角度来看,不同的片子类型一起上市对我来讲反而是好事。
        我跟凯歌导演的交情是蛮好的,还有冯小刚。每一周都有四部戏,最多五部戏在打,这事是很难不会碰到,碰到一起在同档上对我来讲是有荣誉的,我觉得不是输赢的问题,电影有很多种类。
    您说电影的价值不在于票房,而是多少人会记得,您觉得有多少人会记得路人甲?
    尔冬升:这不完全是一个定论,我很早就说过,我在出完整个片,基本上我也不看那个戏,因为现在电视重播我都没有完全看完,因为那部戏看完不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跟我无关,是观众看了就行,所以不要问我我的原意是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一个很特别的情况,就是有一些人没有看过全片,有一些人看过,完整的版本也有人看过,做一些不同的测试。我发觉每个人找到共鸣的点都不一样,这是非常特别的,我知道观众会有联想,观影过程里有无数的感动,这个我是有信心的。
        戏里边有一场吵架,有个朋友看完非常感触,他说昨天我跟我太太吵架跟戏里的对白一模一样。我希望观众能够感动,我用影视圈的背景呈现现在年轻人遇到的现实问题,里边有梦想、里边有现实,不需要太担心,我们不可能一帆风顺。你问我的意图,我当然希望观众喜欢就好,我不想太多。
     
    刚才刘总说这是全没星阵容,其实横店有很多的明星拍戏,其实客串一些也可以,不知道里边有没有?
    尔冬升:你看到刘伟强,这部戏台前幕后有9位导演,有明星在里边,我选的明星都是合适出镜的,但具体都有谁,稍后才能告诉你们。
     
    您刚刚讲这些人故事的时候其实挺辛酸的,包括您提到拍的很好的非职业演员的作品是记录化的,用这些非职业演员演是非常戏剧性,结构性很强,甚至带有诙谐的结构,为什么处理成这样?
    尔冬升:我拿素材的时候,创作的过程和测试他们的时候,我做了一些设计场景让他们即兴演出,我把他拍下来,拍完之后我决定不能这样拍,我本来想拍记录性的,但是觉得太像贾樟柯的戏,我怕人家说我抄他的方式戏。里边的人是真假之间的,整个故事是真假之间,我拍完觉得太像那个风格,其实同类风格也很多,我决定算了,我这样反而拿捏不准,我就照着我自己,我最擅长的方法,因为他们里边有搞笑,有真实的感情,其实我们的成长过程,慢慢形成港片流行风格,这些需要专家来研讨,我到最后大的方向是,用新不了情、忘不了、早熟这种方法,用我有把握的方法拍。
     
    看了片花特别想看到这个片子,您刚才说不想说花多少钱拍这部片子,但是商业市场是残酷的,您心理应该有核算过?
    尔冬升:我们算片归本多少钱,我的概念是这样的,我拍完这部戏实际的制作费,再评估这个戏的宣传费,我亏一点没有关系,因为有版权在,那个概念不一样。
     
    为什么没有拍一些所谓热门IP,一些互联网公司会买读者过去三十年竞选小品拿来加工,您为什么没有做这样一个比较快的,而选择非常慢的。因为现在很多新的导演出来会走这样一条做快餐式的,您还是选择慢工出戏活。
    尔冬升:我知道怎样赚钱,能经营电影的人做别的行业是不难的,我不认为管理有多难,我开过五个酒吧,没有多困难,在我现在这个情况下,电影如果不能拍到我想拍,不能先说好不好,我不能满足我自己,我自己不喜欢也没有把握让我自己喜欢,这是很实在的问题。我说的自信一些,我先取悦我自己才可以。我也不去想组织多大的公司、多大的团队,开始金融资本炒作,这些不需要我做,我跟于冬合作让他去做就可以了。你问IP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您刚才一直说演员的事,从编剧本身谈一下路人甲编剧创作的过程,或者说电影创作过程中印象最深刻的一部分,关于电影创作的。
    尔冬升:这是一个经验,参与的同事都知道,我们拍的时候有分场,所有的剧本从他们那儿拿来,但里边找的人全部打出来,打字打的很好,没有组织,最后那几十万字是在我桌子前面三个屏幕来剪接,要组织那些内容,因为来自几百个人说的话,说的都很有意思,要按照二十个主要演员怎么配给他们,配完进去创作之后,出现一个最大的问题是,有一些非常重要的词,要其中一个女孩说,她说不出来,因为不是她的生活,这两姐妹里,她18岁、她19岁,她妈妈38、39,她奶奶60岁,她家里什么问题?没遇到过死亡,我说叫你演和妹妹分开,她不会演,词说不出来,所以需要置换。最后没有办法做的精准,这是我从来没有试过的。我一定要让她自然的去演,但拍的时候靠我的经验跟摄影师,每个人有单独镜头,每个人独立的镜头,拍的时候要拍几次,我已经准备好,事后把他总结出来。拍了四个多小时的东西,然后再用画面版把他剪辑出来。
     
    路人甲的英文名字是I Am Somebody,为什么?
    尔冬升:一开始其实是I Am Nobody,但后来我觉得太负面情绪了,所以改成了Smoebody。路人甲们不是Nobody,我记得有一个路人甲说过一句话,他说:我们这些群众演员很重要,因为任何一部戏光有主角,而没有群演是不行的。
     
  3.   

      首先要抱歉在前,即便在这部都是路人甲的电影里,我瞬间记住的名字始终还是王婷和万国鹏。对于其他演员只能以剧中的角色指代。

      题出《秋兴八首》其三。有一刹那想改写为 同学少年都“很”贱,感觉轻佻了。草草不工,还是想把文章的最后提到最前:这些演员,这些工作人员也许出身贫寒,境遇逼仄,但他们都在努力工作着,都在活着。他们被看到已属幸运,所以不贱。

      路人甲,写得不是他们,而是我,而是那些正努力或者正被擦肩而过的我们。

      以下正文。

      一、苏格拉底说

      如果我要说这个电影的男一号应该不是梁朝伟版染谷将太——万国鹏。而是那个曾经做过矿工的男孩。我非常喜欢他的那句话:我遇见过塌方,现在活在阳光下面,已经成功。

      所有的成功都几乎遵循这样一条规律:这个就是祖师爷赏饭吃。这个人就是该吃这行饭的。嗯,此处应该出现吴彦祖。但这句话就是扯蛋。譬如这个我都没有记住名字的演员,好不容易凑到镜头前也会被赶到后排的演员,他的确算是这些群演里最为成功的人。

      并非是因为他的话掷地有声,并非是因为他觉得劫后余生就可以心安理得。我认为的成功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一个人自觉的,甘于不断前行。所有的人几乎都是为了跑快一点,然后就可以趴着,就可以“钱赚够就回家”。但他不是。他知道随时可能塌方,随时可能有灭顶之灾,随时都让他的努力毁于一旦。所以他说的“现在活在阳光下面”。我理解为他活着的每一瞬间就提醒自己阳光随时都会消失,哪怕阳光就在前面。

      用他最喜欢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没有事情做,那就先找事情做起来。如果塌方了,如果被迫离场了,那么就找别的办法继续走。这不仅仅是为了成功甚至生存,而是他憨厚的笑容告诉我:除了继续走,没有第二条路。

      和他在一起那个身体壮健却显然也是其貌不扬的场工也是如此:我什么都做,我只想除了活下去能存点钱,随便买点什么寄回家。他的思维更为直线。他基本是觉得像塌方哥那样有板有眼更为安全。于是他们有了一次近乎同步的爆发。

      能摸鱼偷懒近乎生存本能,同样的工作时间同样的收入,那么减少工作的强度和密度就算自己给自己加薪。这甚至算是一种秘诀,算是一种成功。于是当睡到连服装都无法归还,睡到被大导演垂青却遍寻无果。看着这一切的努力二人组近乎破口大骂:

      鲁迅说:……苏格拉第说:……等等说:……!

      犹如电影开头,某凯指着桌上的一大堆心灵鸡汤:这都什么玩意,没用。

      这个电影被强烈指摘的也是这个“心灵鸡汤没有”。

      我想说看看两个人近乎狰狞地在咆哮那些“说”的时候,我觉得是有用的。人生的时刻是由无数个瞬间组成的,心灵鸡汤可以让部分善意的瞬间凝固下来。然后那就是地狱里的光,刀头舔蜜。人生几乎都是无用的,那么只能不断地去舔,不断的去寻找那哪怕是因为幻觉产生的光。

      理直气壮地苏格拉底说吧,理直气壮地鸡汤吧,那可以吊住一口气,接下来吃别的就行了。但如果这口气都散了,那就是只能在上班的时候找地方睡觉了。

      二、广场舞

      在这些演员里,我第二个记住的就是那个独舞的女孩。(抱歉同样想不起名字)从角色角度,这段独舞算是比较罕见的特写。

      这个特写给予的不仅仅是这个女孩子的基本功,而是之前她妹妹数落的那句话:你连在广场跳舞的勇气都没有。

      我记得是在黄霑的一个片子里,他调教一个男孩的办法是让他去大街中心咆哮然后被众人唾骂,然后又在对方稍微成功后让老朋友去喝倒彩打击。这种近乎斗蛊的做法虽然惨烈,但所谓杀出一条血路也只有这个办法。

      可惜那个女孩还是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舞。甚至被路人的眼光吓到差点回头。当然这一次她最后还是奔放了一次。

      这里我想到的是毕竟这个女孩还是有一定功底的,如果连这些功底都没有还敢跳舞吗?我觉得应该敢。

      继续走最困难的是开始走,开始在哪里,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是不是跳舞的那个瞬间已经开始了?所有的横飘,所有的路人,几乎都觉得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但如果他们放弃,他们回头,并非说他们走不下去,而是他们还是从未开始。想办法开始,想办法在众目睽睽下去跳广场舞,不是跟着跳,而是自己跳。

      这才是路人甲变成路人某某某的开始,没有之一。

      三、你想亲我吗

      尔冬升始终会让你目睹一次爱情。目睹一次让你觉得这像真的一样的爱情。

      当王婷换了钱(我没有搞懂换的是什么,感觉有贴现的意思,难道她手里的是银行承兑汇票?)之后,面对万国鹏她悻悻地说:你是不是要我的号码?

      万国鹏狼狈不堪。

      爱情似乎该是不求回报的。或者说该所图甚远。捕网挂饵,徐徐思量。那种类似捕食的东西也许也叫做成功:抱得美人归,再抱别的归。

      两个人里面王婷似乎一直占据主动:谨慎,倔强,随时准备说出你和别的男人一样。

      万国鹏也知道自己的确和别的男人一样,这时候我觉得他淳朴的父母给了他最好的财富:那就是真的好会遇见真的好。

      他所做种种并非是为了讨好对方,而是一种礼貌,一种难道还能不这样的担当。他的眼睛里的确有对王婷的渴望,但他的回路就是我对人家好,总会有好的。

      王婷看出了他的淳朴。她一件件脱下的不止是她的衣服,她一次次地准备对方原形毕露,但是直到要剥都到菜心了,这个男孩还是那么傻啊。她给了对方亲吻,她什么都给了。

      忽然,发觉男孩要去北京了。

      那个刹那她该觉得算了,他也是一样的。

      天台两个人的大哭其实是最温馨的一刻,两个自以为什么都懂什么看透的小孩倔强地甩出爱情的最大昏招: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所以我要离开你。

      当然,尔冬升会告诉他们,别急着看破人生。

      我并不觉得他们重新牵手奔跑就是大团圆,我只是觉得趁着这一刻肆意欢笑吗。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真的爱情,只存在你们在那一刻都相信真的,那种真的爱情。

      这个故事还有很多值得可说,但我想就此搁笔,因为我想说我真的很伤感。路人甲,谁又能隔岸观火,谁又不是望洋兴叹。

      继续走吧,也许你可以遇见一个吻,这是我唯一觉得值得称得上成功的东西。

  4. 尔冬升的《我是路人甲》片尾,那些群众演员一一亮相,对着镜头说:“我的梦想会实现的!”“一定会!”“会吧”……场景荒诞而令人唏嘘。 他们拍完这部电影后并没有成为明星,依旧回到横店。“可能在横店已经是明星了,但外面还是没人认识他们啊”,说这句话的小Z是横店影视城的工作人员,“基本上一年有十个月待在横店”,走路吃饭随时遇到“横漂”,“目前横店有三四万人在做群演”。 《我是路人甲》的演员不过是他们中的千万分之一。 “有什么事,你和尔冬升说” 《我是路人甲》的演员们建了一个微信群,小Z也在其中。“当初尔冬升在横店租了一个房间,拿摄影机录视频,观察群演,很久之后才挑中了这些人。”有些人说着说着就哭了,除了心酸自己的经历,此前从没有导演愿意跟他们聊天这么久。 所以《我是路人甲》中大多数故事都是很真实的。但小Z也觉得尔冬升还是忽略了一个群体,“现在横店有很多群演都是艺术高校表演系的学生,很多人毕业后等于失业,就来做横漂,尤其是一些不是中戏、北电的学生”。 所以群演的构成是很复杂的:会表演的、不会表演的;素质高的、素质一般的;有梦想的、也有人只是将之当做一个挣钱的职业……彼此之间,甚至自己和自己的竞争与对抗都很激烈。小S是上海一家媒体的记者,曾经采访过横漂,在她采访的演员中有一个演过MV,拿过一万元,“你让她再回去拿几十元一天的片酬,她就开始纠结了”。 可就算万国鹏演了《我是路人甲》的男主角,去到尔冬升公司踌躇半天才敢开口说:“导演,《三少爷的剑》我能不能有角色演?”“不行,没有你的角色。”小Z说:“我看他朋友圈前两天又回横店了”。不过小Z也说了另外一件事:另一个演《我是路人甲》的演员在路上遇到他,小Z和他说话,他说:“有什么事你和尔冬升说”。“靠!尔冬升知道他是哪个阿猫阿狗啊!” 演员工会管的那些事儿 “群演不一定都有演员证,不过有了演员证,工会就会管你”。横店的演员工会所起的作用就是群演和剧组之间的桥梁。剧组在横店拍戏,每天会出通告,“比如明天下午的戏需要100个鬼子,副导演就找工会,工会调动100个群演去”。 另一个作用是工会会帮群演维权,“因为群演每天酬劳的10%到20%是要交给工会的”,群演一天可以拿到四十到五十元。有些剧组拍戏,让你上午九点去片场,但各种原因这场戏拍不起来了,“明星是有合同的,这一天不拍照样收钱”,群演没演就拿不到钱。“这时候就需要工会出面和剧组协调,给群演一些补偿”。 去年拍一个战争戏的时候,有个群演不幸踩到炸点炸死了。“他的家人就到横店来,剧组还要开工,闹也不合适。工会就出面和剧组谈赔偿的事情”。 当然也有私下解决的,比如一些男演员拍打人的戏,就找个替身过来打,“有些明星下手重,群众演员就不干了”。群演之间还是很团结的,“毕竟他们日日夜夜在这里生活,你剧组才来几天”,于是一帮群演去找这个明星讨医药费、误工费,“不然好兄弟们天天来找明星的麻烦。”横店群演的误工费也不过就是一百元一天,“几千块钱对明星来说只是小钱”。 副导演最喜欢的群演是粉丝 群演接触最多的人就是剧组的副导演,甚至副导演助理,“当然也有一些人打他们的旗号去群演中间骗钱、骗色……” 长得漂亮在横店当然更吃得开,小Z认识一个叫哈妮的女生,“天生丽质,身材又好”,当横漂,剧组都喜欢用她。“导演当然喜欢又听话又长得好的演员,拍戏的时候也会尽量把她往前推”。不过小Z也说:“女演员上位不容易的。很多漂亮的女群演在剧里演宫女,女主角打她们嘴巴的戏,下手就会特别狠……打到嘴巴破了,这样的事也是有的。” 男群演长得好看就没太大用处,“你想都是去演路人、扮尸体、做替身……一出场脸上抹得乱七八糟,长怎样都是一样的”。所以小Z认识一个河南的群演史中鹏,在横店很红,“因为他‘死’得很好看!”横店有段时间开了很多战争戏,“很多炸弹效果都是后期特效做出来的。史中鹏身体柔韧性好,一个炸弹飞过来,他‘死’的动作特别逼真”。于是那段时间,很多剧组都在抢他。 当然也有对男群演颜值有要求的剧组,那便是于正,“他的戏需要群演也长得好看,那些高帅的群演就吃香了。” 所以横店是一个“重女轻男”的地方。男生就要能打,肯吃苦,小Z认识一个不愿意吃苦的男群演刘某,“他本身也长得比较秀气,比一般的女孩子还漂亮,就常常打扮成女生去接戏。后来,他干脆就变性了”。那些群头也都感念于他的执着,很多女生的戏就会照顾他,“当然,剧组是不会知道他是变性人的”。 小S说,她当初采访群演的时候就觉得横店这个用一切假东西堆砌出来的影视城是个特别妖魔化的地方,“仿佛进去的人整个思维都已经改变了,和我们平常人是不一样的”。小Z也常在这里看到一些家境很好的女孩子,“开着玛莎拉蒂来做横漂”。演员,哪怕只是群演,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身份,一份虚荣。 “还有很多小姑娘是粉丝,放假就跑来横店做群演”。她们也不求片酬,就租一个房子,每天跑去片场就当旅游了。“好比《花千骨》这样的偶像剧,只要能看到霍建华,她们就开心。又乖又懂事又不用给钱,副导演最喜欢这样的群演了”。 冯绍峰也漂在横店很长时间 好的群演除了自身条件,当然还要手脚勤快嘴巴甜。大家私下都叫江燕“江一燕”,“其实她比江一燕漂亮,经常在一些戏里演宫女,跟在杨幂、刘诗诗这样的大牌明星后面”。在剧组又特别的乖巧,明星们想吃什么了,她就主动去跑腿。或者明星有东西,她就去帮忙拎……“这些事本来是副导演或者副导演助理做的,她做了,副导演们当然很开心,下次就会再用她”。于是接下来江燕就变成了跟组演员,“跟组演员收入就会稳定一点,但这三个月可能都在剧组里不许去别的地方”。 跟副导演关系混好了,很多虽然小但是出彩的角色就会给你演。“比如于正戏里陈晓身边的人啊”,小Z说:“《潜伏》里的小结巴谢若林也是啊,凭什么会给曹炳坤演呢”。还有冯绍峰早年其实也在横店漂过很长时间,“之前他在北京漂过,但北京演戏的机会少”,到了横店,那段时间他在很多戏里露脸,比如于正的《美人心计》……“当然冯绍峰不算群演,他至少已经是特约了。”小Z介绍说,“而且他的生活压力不大,家里比较有钱,在这里漂着也是住公寓的”。 横店的群演如果做出来了,就会变成特约演员,而特约演员里面还分:小特、中特、大特。“小特就是在剧里可以说话的,不是人墙”。中特就有剧情了,“哪怕是被一枪打死,一刀砍死,但总之有个交代”。到了大特,开始连戏,“可能第一集和最后一集都会有你”。之后才开始做上配角,“当了配角戏份就重了,就开始有自己的剧本”。 林江国现在已经演男一号了,他之前在横店漂了十几年,“别人不肯演的戏他都肯演,那些战争戏,别人觉得脏苦累,他都演。慢慢地,导演下部戏就还会想到他”。 当然,横店也会有不思进取的群演。“在横店,不管明星还是群演,每人都扛一张椅子去剧组,可以躺着。这些群演就聚到一起和组里的司机们打牌、赌博。只要不闹得过分,剧组也不管”。还有群演混得太差,就只好每天去剧组骗盒饭。剧组的盒饭分两种,一种是在拍摄现场放饭,还有一个在宾馆,自己拿,“他们就大模大样去拿,也没人管”。群演在剧组吃的盒饭和工作人员包括导演都是一样的。“演员和他们不同,演员的盒饭都在合同里写得明明白白,由剧组的厨师单做,用不锈钢的食盒装着,分好几层,助理送过去。” 当然人人都想做演员,当明星了。在横店,也只有演员住得好,“导演都住很差的,于正自己也是住标间”。既然在这里拍戏,剧组还是尽可能地省钱。 群演也会耍大牌 明星和群演在一起呆久了,自然也免不了会交流。“有些明星性格开朗活泼,就和群演在现场玩游戏,有段时间横店‘杀人游戏’很流行。”不过小Z介绍说,这也仅限于片场,“私下加微信的比较少”。男演员收工了,也会和其他剧组的演员一起,叫上女群演,吃饭,唱歌,“至于之后还有没有其他活动,我就不知道了”。 小Z说,有时候在剧组明星还要讨好群演。“在横店,有些群演档期比明星还紧,一天可能串好几部戏”。于是在A剧组和明星对戏,明星总不过,群演就火了,“他下面可能还有戏,就闹罢演”。这时候副导演就会上来求情,明星也会来打招呼。“因为可能你上场戏也是和这个群演对的,他要是真罢演,你戏就连不上了。明星就赶紧打开自己的箱子,送群演吃的东西啊,送奶茶啊……” 至于群演会不会和明星谈恋爱呢……小Z说得比较隐晦,“在横店呢,一部戏最少也要拍三个月,演员们也是很无聊的。男生嘛,可能就会找个女孩子做伴……但彼此可能就是互相帮助吧,付出真感情的很少”。甚至连群演之间谈恋爱,也大都无疾而终。“修成正果的我是没见过”,小Z说,“至少我没喝过一顿喜酒”。 梦想就像彩票,万一中了呢 来横店做群演的,大多数还是怀揣着当明星的梦想。当然“这就像买彩票,一万个人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人能中奖。可是买得多了,万一就中了呢……而且总有人中的。”许多群演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天天坚持了下来。 坚持到坚持不了的那一天,可能就真的转行。有人仗着这些年的经验,在剧组做起了副导演助理,帮忙召集群演,还有人做起了制片,管通告,或者帮制片人买东西。“这样的收入还不低,剧组会给他们开到五千元到一万元一个月,只是就和表演远离了”。 更多的群演就在横店经营起副业,“男群演会功夫的,就开个武术培训班。女的就去坐办公室,管管订房间、订机票,或者在横店开个小店”。小Z认识一个在横店开饭店的群演,“不过他演戏已经不是为了梦想,而是可以认识更多的群演,喊到他的饭店吃饭,给自己拉生意。” 当然也有一直一直努力坚持的人。小S在采访中就认识了一个年纪很大的横漂,孩子都已经十八岁成年了,他依旧在横店做群演,不死心,也不管家里。他对小S说:“我会实现梦想的,我会实现梦想回报他们的!” 这场景和台词是如此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