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New

永远不会存在的电影《虚假的战争》的预告片 Film annonce du film « Drôles de Guerres » (1er tournage)(2023)

永远不会存在的电影《虚假的战争》的预告片 Film annonce du film « Drôles de Guerres » (1er tournage)(2023)

又名: 一套不存在电影的预告:假战(港) / Film annonce du film qui n'existéra jamais: 'Drôles de guerres' / Funny Wars / Trailer of The Film That Will Never Exist: "Phony Wars" / Film annonce du film qui n’existera jamais : «Drôles de Guerres»

导演: 让-吕克·戈达尔

类型: 剧情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上映日期: 2023-05-16(戛纳电影节)

片长: 20分钟 IMDb: tt27770872 豆瓣评分:7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演员:



影评:

  1. “他仿佛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自顾自接着说下去:”

    (他写给我们一封信,热诚地,带着音乐。)

    让我们先非常直白地说:我们反对圣罗兰公司对戈达尔这部电影——《〈虚假的战争〉的预告片(第一次拍摄)》的商品化策略,讨厌它被篡改后的名字,来强调那遗留的属性;我们厌恶它和某些电视纪录片的捆绑销售,也抗议戛纳电影节将其选在“经典”单元中——一部未问世的电影,凭什么提前被圈定为“经典”?我们可以先确定一个事实:这部19分钟的电影没有一丝一毫的“遗作”气息。

    黑色、红色、白色,摆在一张桌上,用于无限的书写。从颤颤巍巍的线条中,我们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字迹。这是一个老人或者孩子的字迹,戈达尔的字迹,可能是为了好玩或者突出一些戏剧感,一边是红色,一边是黑色,至于白色的部分,他不做任何主张。“预告片”,“第一次拍摄”,戈达尔写道。翻过一页,一张奇怪的自拍,脸和帽子一边被融进了画框的黑色中,一边透过镜面反光成为一个小点,拿这个合成的画面,他对比了下摄影机的眼睛——他没什么野心,除了想要同时存在于好几个地方,除了想要站立在隐形和显形之间。很快,红色或黑色的文字线条转化为交织在一起的泼墨——我们该如何表达它,除了看到色彩和笔迹本身。

    这一切可能是矛盾的。但是,看到修正带的痕迹了吗?我上一次见到它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不知道在校园外,还存在修正带这样的东西。但也可能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它注定会被过分固定在学校里。在教室,我们被教导修正带是用来抹去我们的错误的,但我们总是知道,修正带的“影像”会永远地存在在白纸上,它与纸张是两种不同的白,不同于黑暗的房间里黑色的猫,你永远看得清楚白纸上的这些痕迹,除非你要撕毁原来的纸页,重新再来。但我敢确信的是,修正带并不只是用来为“正确答案”铺设的错误红毯,而是将过去记住的方式之一。过去永远存在于现在,而他还主张未来也许也是,长话短说的话,现在是过去与未来的拼贴。未来,是正在观看这部电影的我们,我们在运动——拼贴由我们来完成。图像是静止或运动又如何?运动存在于所有地方,时间存在于所有地方。在静止中,你要相信全部的时间都要被凝聚在此刻。修正带现在是一种让我们记住的东西,就像“mais 68”,我们记住“mai”(五月),也记住“mais”(但是)。如果让我也涂抹一下,我会给塞尔日·达内的一句话改几个字,“这不是部「不动」的片,而是真正的电影,「不动」的电影。”

    另一处,戈达尔给我们看了两张年轻女孩的脸。她们的名字是?或许是两张演员的“大头照”(headshot),用林奇的话说,这些照片是梦想开始的地方,当然,有时候见到真人,他反而失望不已,但没关系,这是语言开始的契机,“真正的语言”(langage),将面孔转化为特写镜头。什么是特写?首先是一种距离和关系的生成,它让事情不再孤独,也有变得过于亲密的危险,但好在,一层稀薄的透明隔着真实与影像。但一个静止的图像,要如何变为一个特写镜头?戈达尔的答案还是一如既往:用手的劳作。电影给我们展示了很多特写,来自各处的,还有一个女孩的名字:卡洛塔,她来自一本小说。(我们还记得贝尔蒙多说出“玛丽安·雷诺阿”这几个字时的情感。)在另一页中,戈达尔画了一张人脸的草稿,若隐若现的轮廓,并将草稿复制了一份,贴在旁边。名字同样是卡洛塔——但就像《迷魂记》中的“两个”玛德琳,这里可能也存在两个卡洛塔。听到这个名字,很难不想起纳博科夫对另一个名字的声音描述——具体怎么说的,我一时半会儿忘记了页码。这些女孩未尝不是你我身边的女孩,因为我见过这些笑容、奔跑的步伐,抑或是当她拿着小相机,捕捉水面弧光的模样。这个不合时宜的运动是终极的反叛吗?我不知道(当然,“运动”—mouvement,这个词本身就有该含义),但这个不知来自哪里的女孩——她来自《我们的音乐》,但因被摘取而放回到自然中——也许就是这部“未来”的电影。“未—来”,字面意思:尚未来到。雅努斯。我不想显得口说无凭,但在这女孩轻轻腾起的脚步里,我却看到了《无情战地有情天》中那位女孩的身影,道格拉斯·瑟克拍下了她灿烂的笑。女孩的名字叫莉泽洛特·普尔韦尔,小名“莉洛”。那是毫无疑问的青春,就像戈达尔曾经在《电影手册》的评论中写到的一样:“在谈论电影的形式(身形)之前,让我们谈谈莉泽洛特·普尔韦尔的。大家都不喜欢它,但我喜欢;你们觉得她太消瘦,但毕竟,那是战争时期……” 卡洛塔、欧嘉、“莉洛”,也不只是这些名字,有多少名字,就有多少终将存在的电影。

    请允许我虚构,我想这部隐藏在背后的电影,要讲述的正是寻找回卡洛塔的故事,但戈达尔的目标,他一个人无法完成:这里有太多别人,并且这之中的很多人,他早已遇到过。如果说戈达尔教过我们什么,或许是释放联想的可能性。我们不会忘记他说过,所谓“遥远又恰当的距离”,但他只能点到即止,对于这个距离的估量,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做。我想他将自己比喻为火车,确实是恰当的,而他也一次次将我们送去陌生的车站,我们总禁不住左顾右看(“那是什么音乐?”),坐上另外的火车,慢慢地(可能要花上很久),一座座车站和火车便构成了网络,从过去到未来,从我们到他人。戈达尔不是那个被我们仰望的,他是一本被我们揣在口袋里的练习册(cahier),有时候你可以撕下一页,传到别的看不见的地方。尽管他总是带着笑眯眯的悲观,但戈达尔,正如很多别的名字,永远只是一个开始。

  2. 难道观众在小时候没有过因为某样事物的不可得,而去“制作”它的经历吗?

    比如玩电子游戏,你需要台游戏机,需要光碟——这些都要钱,你父母拒绝了。你低头看看你的手边,一本游戏杂志,杂志上是游戏的攻略,一格格的游戏截图搭配着一块块的文章,尽管你还不认识这么多字,但看着截图里第三人称视角下人物的过肩背影、视野前方路口的90度转角和编者加上的红色指引箭头,你开始想象路口转角的会碰到的怪人,是否是那吸引你购入这本杂志的封面上那可怖的巨人。不要,现在不要,最帅的怪人应该押后出场,转角就放页角的那种小怪好了。这时你有了制作一张地图的需求,把杂志上一格格的截图串连起来,还要标上各区域内出场的怪物,越往后怪物的难度越大,那么主角的武器也要跟上,手枪、霰弹枪、机关枪,越往后越升级……你在纸上画起来,用剪刀把枪械剪成小块,安在地图上通道里的道具箱里。你在杂志上看到过,箱是主角配置武器的地方。战斗在纸上示意,你抬手举枪,挥拳、闪躲,击中弱点以快速处决。你也设计怪物出招的方式,最后力气一股脑用在设计小怪上,到大怪时反而灵感乏乏。你安慰自己,现在只不过开了个头,等有一天真正玩上后,一定有许多比想象中更好的招式。

    可当你拿起手柄,推摇杆按按键,才发觉自己是多么地被束缚,你不能跳、不能动、不能演。过去“贫乏”时,想象的乐趣并不在电子游戏中。

    大多数戈达尔的电影我看不下去,所以我不是戈达尔的粉丝,唯一一部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他的电影就是《芳名卡门》。所以看这个遗作完全是为打发时间而来,意外觉着挺有乐趣,我上述不着边际的描述就是对这种乐趣的重现,戈达尔用所有现成的素材,纸、笔、相片、旧电影片段去示意;你可以想象相片里那些静态的面孔,说起话来,在一个全景或是特写中是什么样子,是只出现在前半部电影,到中间就因为戏剧性转折完全退场还是怎样都可以探索下去。我曾是那种为了《黑暗骑士崛起》刷无数遍预告、每次切黑屏出宣传语时都会激动得起鸡皮疙瘩的人,当然最后看到成片还是抑制不住地失望了——

    bravo!这一次只是出永不存在的电影,我得以拥有它。可人没法掌控时间,意味着人也无法掌控电影。想象是对不可掌控之物的掌控企图,是我们对影片的主观反映,扭曲了感官对时间的感受。迟滞是漫长的,但在另一个人眼中也可以是种短暂,归功于他的主动性,他认同自己是位交流者而不是接受者。

    看这部预告片我想象到的,自然不是一出“典型”戈达尔电影,啊那些做作的知识分子气,不,不要,一点没有。我想象这是一出《莉莉玛莲》,或是接近它的东西——谁说纳粹政权下的歌女不能抢救拍摄集中营的胶片?电影是带着原罪的艺术,那么,请忠于它的罪恶,接受各大厂牌的投资and取悦观众。艺术的良知并不全然站在观众需求的对立面。尽管这种艺术的尝试总是失败,但倘若电影被证实为社会进步的可靠方式,那艺术家也失去了继续创作的冲动。

    “人并不总能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你在哪一边,我就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