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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差总按两次铃 The Postman Always Rings Twice(1946)

简介:

    流浪汉Frank Chambers(约翰·加菲尔德 John Garfield 饰)在路边的一间小餐馆里,被美丽的老板娘Cora Smith(拉娜·特纳 Lana Turner 饰)所吸引,正好那间餐馆正在招工,他便留了下来,成为一名服务生。餐馆老板Nick年纪比Cora大得多,Frank见有机可乘,便多次挑逗Cora,最后两人终于坠入爱河。两人准备私奔,走到半路却发现从此没了经济来源,便回到餐馆,决定谋害Nick,制造Nick出了意外的假象,他们就可以获得Nick的遗产。第一次行动阴差阳错地没有成功。第二次行动,他们成功把Nick杀害,却被一个检察官发现。Cora被告上法庭。在一个律师的诡计下,两人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但他们的好日子却还没到来......

演员:



影评:

  1. 文/caesarphoenix

    首先我重写了影片简介:
    “喜爱四处漂泊的弗兰克被双橡树酒馆的老板尼克雇佣,初见面弗兰克就爱上了尼克性感美貌的妻子科拉,不料科拉却反应冷淡。在一次海滩游泳后两人关系转好并相爱,弗兰克想带科拉私奔、科拉却受不了苦放不下酒馆,于是预谋杀害尼克。第一次在洗澡时因事故没能成功,第二次制造车祸杀死了尼克但也发生了意外。在诉讼庭审期间弗兰克和科拉反目成仇、但因为律师的帮助逃过了惩罚。继续经营店铺的两人被人非议、遭人敲诈、且有着信任危机。经历了丧母之痛的科拉和弗兰克在当初相恋的海中重归于好,一场车祸却让美梦破碎。牢房中弗兰克在向神父忏悔也、从检察官口中知道了科拉原先的打算。”
    原先的简介错误百出,还带着卫道士的肤浅。这是第二次给黑色电影重写简介了(第一次是给《劳拉》)。

    比较著名的黑色电影之前只看过《第三个人》、《劳拉》、《卡萨布拉卡》、《猎人之夜》、《火车怪客》、《美人计》、《历劫佳人》。(参见)
    《邮差总按两次门铃》这部很典型,四十年代的好莱坞黑白片,主人公虽然犯下了谋杀罪、但却令人同情。它们打破了简单的善恶对错道德观,不再是白色电话片式样的银幕神话,而是展现真正的人性。
    主人公与我们一样是普通人,他们贪婪、偏爱物质享受、胆小懦弱、同时也有着非理性的激情,他们为了自身的执念破坏法律、畏惧惩罚、同时也受良心的谴责。甚至连他们的爱情都不是坚不可摧的,会受物质条件的束缚、在恐惧面前萎缩。
    但他们依旧是可贵的人,虽然如此普通、以至于犯下罪行。《邮差总按两次门铃》中最动人的段落莫过于“科拉和弗兰克游在当初相恋的海中,科拉要弗兰克选择是否带她回到岸上”,重建因为罪行恐惧而毁掉的信任、以生命为赌注。随后突如其来的车祸,是非常高明的处理,毫不拖沓,最美好的喜悦在瞬间毁灭,无法救赎只能在天国想见。
    看完这部电影,我首先想到的是《通往绞刑架的电梯》(上海世博法国馆循环播放的片段就有这部的、也是看过的最美的二三十部电影之一),杀死自己并不爱的丈夫、这永恒的罪行却反映着最大的现实——爱情和物质需求的不可兼得。对这一问题,无论站在哪一个单一立场都是浅薄和无力的,尼克也许发现了科拉和弗兰克的关系才提出要卖掉酒馆搬去加拿大、但这一对科拉欲求的忽视却导致了不可挽回的悲剧。所谓婚姻自由,不要匆忙结、也不要拖着不离。

    我有一位朋友极其喜爱“黑色电影”,我想除了黑白片独有的细腻干净,更重要的是它们真实的展现“人”(道学家们的说教在这样的影片面前苍白无力),且它们的故事又是那样的充满惊险与忧伤。

  2.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是经典好莱坞电影发展的黄金时期,在片场制度和高票房的双重作用下,好莱坞电影逐渐形成一套类型影片的叙事模式。类似于交响乐,经典好莱坞叙事结构也可以形象的以序曲、主题、第一主题变奏、第二主题变奏、主题再现、尾声为蓝本。《邮差总按两次铃》拍摄于1946年,也同样沿袭了经典好莱坞的叙事模式。
      
        片头通过给法兰克搭便车的车主与他短暂的交谈,为观众展现出主人公法兰克散漫随性的个性,“我总是不满意我的工作,希望下一下工作可以实现我的梦想”,对于未来“我有的是时间尝试况且……”刚好这里是“MAN WANTED”。电影就从这里开始。

       看过整部影片,法兰克与他打工的店铺的老板娘卡拉之间跌宕起伏的爱情一直是我备受关注的,虽然网路上有人很讽刺的将他们之间的爱情与西门庆和潘金莲对位,但仍然是一部很符合观众诉求的故事情节。
       影片不断地制造小高潮。将影片一小节一小节有机的组合起来。也可以称之为悬念式的叙事方式。
       一,法兰克与卡拉直面各自的感情后,第一次私奔。他们走在荒郊的公路上,搭不到车。卡拉还摔了一跤,满身灰尘,很是狼狈。最终由于卡拉对他们未来的迷茫还是决定回到加油站。他们刚进门,就遇到刚从城里返回的卡拉的丈夫尼克。尼克对法兰克的行李产生怀疑,最终由卡拉圆满收场。
       二,法兰克和卡拉一次偶然看到尼克差点被车撞,于是心生歹念,想把他谋杀掉,经过心里的折磨与生活的煎熬,他们终于决定制造一次“意外”。所有的计划都按部就班,最终一只猫的意外电死毁掉了他们的计划,尼克摔得很惨。法兰克和卡拉在尼克修养的十天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日子。
       三,尼克回来后,法兰克觉得这样的生活无法继续,就离开加油站到城里打工。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尼克碰到他,并热情的带着法兰克回到加油站。而在这时,尼克也决定将加油站卖掉,并决定让卡拉去圣芭芭拉(尼克的出生地)照顾他中风的姐姐。于是,他们又策划了另一起“车祸意外”,不料车子滚得不够远,法兰克上车“帮忙”时,将自己摔的重伤。检查官之前正好去饭馆加油。觉得不太对劲便一路跟踪他们,最后尼克死了,他们俩被带到警察局。
       四,判决时,法兰克立场不坚定被当地检查官成功离间,状告卡拉谋杀她丈夫加谋杀自己。卡拉一怒之下供认事实给了自己的律师。后悔的法兰克又和卡拉站在一条战线,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两个人虽然安全走到了一起,可是却各怀疑心。就在事情越来越好的时候出事了。那律师的助手想另立山头,缺钱,就把卡拉的实话供词带出来勒索卡拉,被法兰克打了一顿抢回供词。
       五,两个人总算彻底安全,杀尼克的事已经风平浪静。可两个人之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互相信任了。就在卡拉因母亲生病离开的一个星期里,法兰克跟另一个小姑娘到墨西哥玩了一圈。最终还是被卡拉知道,法兰克和卡拉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激烈。法兰克怕卡拉因为气愤把真话说出来一起被判刑,卡拉怕法兰克把自己杀掉。两个人不断怀疑。
       六,为了挽回两个人的感情,他们有去了海边游泳。在回去的路上,当法兰克不专心开车去亲吻卡拉时,似乎就可以预料到有意外的发生。结果意外发生。卡拉不幸死掉。
       结局直指主题,邮差总按两次铃,一般邮差来送信件的时候,第二次按铃是怕主人因为听不见而错过。所以法兰克最后说上帝就像邮差,他总是按两次铃。你通常都在后院,总要等到第二次按铃的时候才能听见。 第一次杀人侥幸逃脱,之后,他们还是会因为感情的事情再次破裂,最后卡拉意外死掉,而法兰克终究难逃法网。
       我们一样偏执倔强,过于相信自已的好运气。也许就在一不小心的瞬间,我们都忘记聆听第一次的铃音。即使不在后院,即便一样警觉,我们仍然无法分辨这声音来自上帝或是抑或是内心。
  3. 影片改编自詹姆斯·凯恩的同名畅销小说《邮差总按两遍铃》(The Postman Always Rings Twice),它被美国现文库评选为二十世纪百部最佳英语小说之一,是文学史专家口中的“美国出版史上第一部畅销书”,是公认的硬汉派侦探(Hard-Boiled)小说代表,更是黑色文学不能绕过的一个里程碑式的名字。

    这部由泰·加尼特指导,好莱坞影星约翰·加菲尔德,拉娜·特纳主演的同名电影曾红极一时,虽有两部改编在前,一部翻拍在后,却都远不及46版《邮差》在黑色电影上取得的艺术成就与影响力。它是美国电影高速发展的产物,是黄金时代一曲严肃深刻的悲歌,是女权意识开始觉醒的先声体现。它或许不像《迷魂记》或是《日落大道》那么出名,但依然在彼时有超前的意义。

    电影的成功不仅刺激了小说的销量,更一举将拉娜·特纳推向了米高梅公司当家女星的宝座。还记得刚上小学那会第一次接触好莱坞黑白电影,对美学还没个笼统概念的小屁孩就莫名喜欢21寸大头电视机里那些黑白胶片下的烈焰红唇,蜂腰纤肢。一并记住了《罗马假日》里的赫本,《乱世佳人》里的费雯·丽,《山茶女》里的嘉宝,以及《冷暖人间》里的拉娜。这个以美艳闻名于世的女星,一生绯闻缠身,争议不断,却唯独演技无可指摘。

    今年国庆长假在家,无聊之下又重新拿起几年前看了一半就搁置的《邮差总按两遍铃》。这本被大量溢美之词捧上天且荐书贴必推书目之一我之前是我不屑一顾的,当年读了几页就被通篇白话雷的找不着北,坚持看了一半发现和之前说好的侦探小说完全不一样,随后就束之高阁,再也没看过。直到假期前,偶然翻到一位名人的荐书目录,《邮差》赫然排在第一,于是在半无聊半好奇的驱使下又重新翻出来看。

    开始还是不喜欢的,耐着性子读下去才慢慢被书中那种直白冷峻,好似局外人般克制冷漠的叙事笔法所打动。书中虽以“我”为第一人称,却鲜少出现心理描写,读者只能依靠主人公的言谈举止自行揣摩,这有点像海明威的“冰山理论”(这种疏离感恰恰也是电影无法表现出来的)。美国文学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就曾说过硬汉派的风格都“源自海明威”(凯恩对此说法是不屑的,他认为自己不属于任何流派)。加缪本人也承认,没有《邮差》就没有他的《局外人》,可见这部小说确实是真实的影响了一批人的。



    -------------------以下开始不负责任剧透-------------------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深受美国黑色文学影响,好莱坞涌现出一大批格调阴郁,愤世悲观的侦探电影,《邮差》作为此类文学的奠基之作,此前曾先后两次被外国导演翻拍,直到46年才正式被好莱坞导演泰·加尼特搬上美国荧幕。

    影片中的科拉不再是那个黑发白肤的娇小妇人,神秘冷艳的拉娜·特纳实则更接近1927年那场真实谋杀案的主人公——拥有“斯堪的纳维亚式冰冷眼神”的金发美人露丝。按40年代好莱坞电影的调调,女主角的出场必定要艳惊四座的,因此那个本该呆在厨房等着收拾杯碟的阴沉少妇,摇身一变成了穿着短裤半露细腰的美艳尤物,一管口红,一双美腿,人未至,挑逗性感之姿已然跃出荧幕。相较之下,弗兰克的出场倒算平平无奇了,那个放浪形骸,嗜赌成性的流浪汉都被收敛进约翰·加菲尔德英俊的外壳下,只剩一点风流和狡黠。

    泰·加尼特在处理科拉与弗兰克的几次试探与交锋时颇费了些周章,试图让小说里不甚详实的“勾搭成奸”看起来合情合理,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晚餐后的双人曼舞,意料外的海滩之行,让科拉死水般的生活重新破开了一道缺口,掩埋在泥沙下的欲望蠢蠢欲动。鉴于当时的电影尺度,曾一段让《邮差》划入禁书的性爱场面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二人从海边回来后的关系确实发生了质的变化,科拉望着弗兰克的眼神,明亮,热切,仿佛冷冰冰的美人像终于有了人气儿。她抗拒不了弗兰克,正如飞蛾抗拒不了灯火,那个当初从衣阿华跑出来的选美小姐,和世上所以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无法抗拒爱情。

    于是他们不可抑制的相爱了,并在尼克出远门时决定私奔。导演在这里做了对原著的最大改编,将私奔放在了第一次谋杀之前,让两个为爱做下蠢事的罪人显得不那么面目可憎了,若说原著的宗旨是性本恶,那泰·加尼特则是性本善的传教人,所以影片中的科拉与弗兰克首先想到的是离开尼克,而非杀死他。然而私奔的过程却并不顺利,他们搭不到车,只能提着笨重的行李箱走路去车站,途中科拉摔了一跤,鲜亮的套装污秽不堪,被爱情烧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下来,她爱弗兰克,却没法靠着这爱情生存,于是她向现实妥协了,两个人又回到了“双栋”饭店,继续枯燥如坟冢的生活。然而不安分的种子已经种下,犹如上帝之音,当命运之门被敲响时,才发现当初躁动不安的念头早已生根发芽,枝蔓虬结。在求不得,爱别离的痛苦煎熬里,他们疯狂而大胆的制造了两起谋杀案,仿佛有命运之手在暗处推波助澜,尼克总一次次把自己推向死亡边缘,并最终“如愿以偿”的见了上帝。

    在这充满罪孽的深渊里,只有科拉与弗兰克的爱是纯洁的,这纯洁哪怕在双手染满鲜血的刽子手手里也弥足珍贵,他们曾真正拥有过彼此,身体乃至灵魂。然而当弗兰克将扳手狠狠砸向尼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站在了上帝的对面,与魔鬼为伍。面对地方检察官的威吓,这对经历了波折苦难自认情比金坚的情侣几乎顷刻间就出卖了对方,原来所谓的真爱,甚至不及一座幻想中的绞刑架。破开阴翳的阳光再次被翻卷的铅云覆盖,死神挥舞着镰刀桀桀怪笑,爱情脆弱的不堪一击,世上再没什么能战胜死亡。他们开始互相猜疑,彼此防备,夜不能寐,尼克的死成了拴住对方的枷锁,弗兰克觉得窒息,甚至一度想过逃走,可最终总得回来。

    他们是这世上不共戴天的仇人,也是世上最亲密的爱人,他们分享同一个秘密,为这秘密辗转反侧,死去活来。当萤火之光照亮通天之途,渴望救赎的人们前赴后继,披荆斩棘,科拉与弗兰克带着生的希望攀登通天之径,却最终被命运的滚石无情的推落地狱,成为这场荒诞悲剧的殉难者。
  4. 第一时间去翻了电影原著。喜欢这部“荡妇”与“奸夫”合杀糊涂丈夫的小说,有两个理由:首先,“奸夫”弗兰克的第一人称叙事风格干脆利落,不仅简练地勾勒了压抑、无望的氛围,并丝毫未影响主人公的情感爆裂式的释放;其次,“荡妇”科拉绝不可被轻松定义为杀夫的可怕女人。相反,她与所有人一样,经历着复杂而矛盾的情感,并试图以错误的方式抵抗命运。《邮差总按两遍铃》是个复杂又现实的人性、爱情故事。

    男主人公弗兰克这个流浪汉对生活要求不高,并善于观察、头脑聪明:“没人比我更清楚[流浪]多么有意思。我知道这种生活的种种波折与欢乐,我还知道怎样去应付那种种波折。”然而,为与女主角科拉长相厮守,弗兰克跨越道德底线杀害其夫。这个健康的青年在致命恋情中纵情燃烧、堕为病人,并在最终逐渐复元时功亏一篑。

    另一方面,令弗兰克神魂颠倒的科拉不是什么眉目含笑、模样身材皆不世出的勾魂尤物:“可那种阴沉的神态和嘴唇向外撅着的样子,让我真想替她把撅起的嘴唇推进去”。这个沉浸在对现状的不满和怨愤中的女人,注意力并不在勾引过路的小伙:“你听着,我和你一样是白种人,明白吗?我的头发可能是黑色的,长得也可能有点像,但我和你一样是白种人。”

    如果弗兰克迷上另一个女人,结局显然会非常不同。例如,他偶遇的马奇性格爽朗、同样喜欢“流浪”,还自给自足地经营餐饮和幼兽租赁生意。相处轻松愉快的两人许是能共踏天南海北的逍遥伴侣。然而,命运就是如此恶毒地令并无共同点的弗兰克和科拉头也不回地直坠爱河。

    作者毫无渲染地陈述了弗兰克对科拉的疯狂欲望:“他进去了,而我即刻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午饭也好,土豆也好,还有葡萄酒也好,都让我受不了。我只想得到那女人,想得如此厉害,连胃里都存不下一点东西”。面对欲望,科拉同样急切张狂得赤裸坦诚:“‘咬我!咬我!‘我咬了她,用牙齿深深咬住她的双唇,以致于我能感到鲜血喷进了我的嘴。我把她抱上楼时,血正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

    有意思的是,在做杀人决定和第一次尝试失败的时间点,科拉皆不断向爱侣强调:“我不是恶妇”。这句“狡辩”初听起来不免刺耳、荒诞:为一己之私取人性命,难道还不是自欺欺人的恶妇?为何不能干脆与情人一走了之?事实上,科拉害怕出走后再次堕入底层:“我在廉价小餐馆干,你也干类似的活,比方说,在停车场找个卑微的工作,身上穿件工作服。要是看见你穿罩衫,我会哭的,弗兰克。”

    由此,问题的关键在于,身为一个软弱又传统的女人,科拉没有应对复杂问题的冷酷和决断。她像多数普通人一样,身不由主地在犹疑、混乱中翻滚 :首先,即便无比厌弃丈夫,她也只能焦躁地妥协,直到弗兰克的“降临”使暗潮翻为骇浪;其次,虽然科拉多次“嫌弃”弗兰克“不中用”,却不愿因此攀附个有钱情人。在爱上和舍弃流浪情人时,科拉分别展现一个弱女子的真诚与无奈:“你刚来时是地道的流浪汉,甚至连袜子都没穿 […] 你就是没衬衫我也会爱上你”。这个弱女子的“奢求”是体面的生活——“好好工作,干出个名堂来”。因此,虽然科拉先后依赖又随之抛弃了丈夫和弗兰克这两个“交通工具”,并为获得钱财做出了激进冒险的选择,我们还是难以对她进行简单的道德判断。

    还是回到这个问题:为什么丈夫非死不可?因为科拉要的太多。在拥有真挚爱情的同时,她仍需要忧心忡忡地从物质生活中寻求安全感,害怕感情在动荡不安中枯萎。这样说来,联手杀人劫财的举动,是对感情的忠贞程度太有信心,还是信心不足?反过来,读者同样无法居高临下地判定科拉把物质看得高于爱情,因为她在之后甘愿以命试探弗兰克,只为给感情寻找出路。

    在老练警官的挑拨下,科拉和弗兰克反目成仇。小说颇为黑色幽默的一笔在于,一手颠倒黑白、扭转呼之欲出的有罪判决的角色,是几大保险公司。这也侧面验证了伍迪•艾伦的俏皮话:“人生里有比死亡更糟的事情。你曾经和一个保险推销员待过一整夜么?”

    虽然获得了无罪判决,想为自己和爱人赌得更好生活的科拉却心寒地发现,“相爱”这个为之奋斗的大前提失效了:“那天夜里上帝亲吻了咱们的额头,给了咱们任何两个人所可能拥有的一切,可咱们刚好不是能拥有这一切的那种人。这种爱就像一个大大的飞机引擎,它带你穿过天空来到山顶上,可如果你把这种爱放进福特牌汽车里面时,这种爱便被震得粉碎。”有评论同样写道:“面对恐惧,他们先后背叛了对方,爱比想象中更经不起考验。[...] 从此以后,他们就过上了不幸福的生活,开始互相猜疑、互相折磨”。

    的确,甜蜜的激情岁月看上去被酒醉和不信任取代。例如,科拉外出时弗兰克也感到如释重负:“我觉着自由了。至少在一周内,我用不着争吵,或是竭力摆脱噩梦,也用不着靠烈酒来安抚一个女人,使其恢复好心情。”但我恰恰不觉得他们俩仅仅是“福特汽车”,又或者,他们千疮百孔的爱已无法挽回。事实上,弗兰克放弃流浪、留在科拉身边继续煎熬的选择,就是他爱情的证明:“我本想和那女人私奔 [...] 可我之所以没有去,是因为我知道我得回到你身边,咱们的命运已经连在了一起,科拉。”而曾在物质保障和爱情间不断挣扎的科拉,此时宁愿冒着丧命的风险,也不背叛情人。也许母亲的死和新生命的降临,让她愿意为消除嫌隙、挽回爱而赌上生命。令人不禁想起两人间单纯的柔情:“我用手指摸了摸这些伤痕。它们又软又湿。我轻轻地吻了吻,那种轻柔的微微一吻,我以前从未有过。[…] 我俩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床上躺着,她不停地揉弄着我的头发,同时望着天花板,好像在想心事”。

    科拉原本不必经历杀人、背叛、试探的过程。一番折腾后,她还会觉得杀掉丈夫真的是“唯一的选择”吗? 不仅如此,最终的车祸虽为偶然事件,却也可以说是她与弗兰克互相试探的间接结果。不过,也许在科拉眼中,车祸根本不是最坏的结局:她在死之前,已带着孕育新生命的希望与喜悦,得到了珍贵的答案。

    还记得海水中的科拉和弗兰克吗?这对男女摆脱了贪婪、懦弱、卑鄙等无关紧要的欲望,赤裸而单纯的:“她看上去像个小女孩。这是我第一次瞧出来她实际上多么年轻。我俩在沙滩上玩耍,后又在水里游出了很远,任浪涛晃动我们的身体。我喜欢让脑袋随波浪摆动,她则喜欢双脚随波浪摇摆。我俩面对面呆在那里,双手在水下握着。我抬起头来望着天空,那是你所能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