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旺斯的夏天」讲诉了一个稀松平常的家庭故事。久居山村的老人突然接到离家十八年的女儿的托付,照管她来自巴黎的儿女到普罗旺斯乡下过暑假。疏远的关系和生活习惯的沟壑在亲情中慢慢磨合,老人用他的方式,倔强地、艰难地守护着他的孙辈、他的家庭以及他的家乡,最终获得了亲情的破冰和孩子们的爱戴。影片据说是在阿尔皮勒山脉 (Chaine d'alpilles) 下的小村庄埃加利埃 (Eygalières) 取景拍摄的。 二零一一年至二零一三年,我在普罗旺斯地区的小城阿尔勒 (Arles) 学习艺术管理。老实说,对普罗旺斯的第一印象不是阳光和薰衣草,而是风。这股狂风存在于刚下火车不再听话的发丝上,在催促旅客上车的广播员声音中,在整点奏响的教堂钟声中,在张牙舞爪的野花丛里,以近乎野蛮的姿态宣誓着主权。后来我才在房东的口中得知,这股风叫 Mistral 。后来生活得久了,当 Mistral 刮起的时候,除了习惯性地骂一句 Merde 以外,竟然多了一份回家的心安。家里有猫,有酒,有暖烘烘的火炉。如果说巴黎是流动的盛宴,南法则是海妖的歌,只要有风,就能散播。
二零一三年初我搬去了巴黎工作,日子开始变成每天四十五分钟的车程,像鱼肉罐头般。只有当全城又聚满了各种蜂拥而至参加时装周的妖艳贱货时,我才会反应过来,春天了或者秋天了,一如电影中的保罗在面对孙子阿德里安的邀约时说:
在巴黎的人都说‘这个城市太棒了,我却看不到时间是怎么过去的’。但在这里,我看得到时间变换,我看得到时间是如何流逝的,早上,晨光微蓝;中午,天空如丝绸一般。在巴黎,早上吃饭,晚上睡觉,过着被愚弄的生活。
同年六月我回到了阿尔勒答辩,当 TGV 列车驶入 Aix-en-Provence 车站的时候,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竟然扑面而来,曾经住过的低矮的房子,走过的街,都顺着记忆的脉络流淌在眼前。不敢相信自己搬离了这里,好像二零一三年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午睡时的一场梦,下一秒就会在 Mistral 风声中惊醒,继续敲那份未完的论文。离开阴雨的巴黎,回到明媚的普罗旺斯,阳光急,北风虐。去市集买来车厘子,西瓜以及生蚝,算是欢迎自己的仪式。在晨光中起床,喝一杯意大利房东煮的咖啡,听她讲我不在的日子:离开前托付给她的风信子被移植到了三楼的阳台,五月的奔牛节人头攒动,夜晚在 Mistral 的呼啸声中醒来,脚边的黑猫夏洛特睡得呼啦呼啦,那些热闹的白天仿佛凝固在了深深浅浅的油画里,而生活依旧。 生活在普罗旺斯的两年,做了很多无聊的梦,拍了很多胶卷再攒起来,一个人在窗台看了几百次绚丽的晚霞,不同于巴黎的委婉与温柔,这里的阳光奋力得要往天空中泼洒出最后一笔浓墨重彩。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当最后一丝红色慢慢融进夜的墨色中,点点灯光渐次亮起,我才恋恋不舍地回房,在落日余晖中慢慢做一顿饭,看书,写字,过完一天。照片里的日子有大片大片的橄榄树,蓝到弥漫的天空,向阳生长的夹竹桃和三角梅,这里给了我自由以及想象,日复一日地打磨掉与生俱来的尖锐。只是当时的我还不明白,每天同样的辉煌日落书写的是关于生活的永恒与一瞬,可是几百次的永恒终归是留在了照片里,当年那些肆意滋生的麻木与孤独到最后都化为了念想,因为那是再也回不去的家啊。
常常会有朋友让我推荐普罗旺斯的旅游线路,也曾经写过一篇只存在于草稿箱中的旅游攻略,总觉得有很多可说的,但是一开口、一落笔却无从谈起。因为我在这里从来不是一个游客。我看过了满山的薰衣草,却只爱 Camargue 的火烈鸟;我在游人如织的学校里上课,他们从千里之外来这里看梵高。普罗旺斯于我而言,不只是薰衣草和海岸线,而是除此之外的时时刻刻,是在博物馆里上的每一堂课,是每周二每周六早上新鲜的瓜果蔬菜以及南部口音,是奔牛节时臭烘烘的街和花花绿绿的青年,是小组作业后一个人回家的细长的影子。在四年后的今天,我早已忘记了那时写过的字,流过的泪,却依然记得随着街头乐队起舞的女孩,记得与友人相互支持与陪伴走过的路,记得刮起 Mistral 时整座城市摇曳的姿态。
真正意识到自己离开了普罗旺斯,也是因为风。二零一四年的时候我去了加拿大继续学业,之后又搬回了巴黎,于是再也没有回过普罗旺斯生活。耳边的呼啸声戛然而止,半夜再不会惊醒。我早已无法像影片中的保罗一样,历经年轻时的嬉皮士疯狂,骑着摩托车闯荡完世界,还是择居偏僻的山村,舍弃城市的浮华与便利,和自己的橄榄树们日复一日。选择是一件残忍的事情,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对错。那些选择了山村平缓宁静生活的人们,是否偶尔会后悔错过了的一世繁华?而那些背井离乡在大城市努力的人们,是否又会因为疲于追逐成功与名利,追忆渐渐疏远的亲情?然而无论在哪里,生活都不易,努力融合、努力适应、努力保证心态的平和,才能不被计较与追悔牵着跑。保罗选择隐居普罗旺斯山村或许是一时冲动,也或许是深思熟虑,然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猎奇后的坚持才显得尤为珍贵。逃离城市的喧嚣、寻求心灵的洗涤不过是逃避的借口,唯有生活,真实得不容犹豫,它从来就不是仗剑走天涯的豪言壮语,而是脚踏实地。 影片接近结尾的时候,保罗和他那群年轻时骑着摩托车闯天涯的伙伴们围着篝火,唱起了 Bob Dylan 的「Forever Young」:
愿上帝保佑你,愿你的美梦都能成真,愿你无私助人,也接受他人馈赠; 愿你筑梯摘星,步步拾级,愿你永远年轻,永远年轻,愿你永远年轻。 愿你长成正直之人,愿你保持真诚,愿你世事洞彻,亦不摒弃光明; 愿你勇往直前,昂首挺立不惧风险,愿你永远年轻,永远年轻,愿你永远年轻。 愿你的双手永远充实,愿你的步伐永远轻快,愿你踏实坚强,即使世事无常; 愿你的心中欢乐满溢,你的歌谣能永远唱响,愿你永远年轻,永远年轻,愿你永远年轻。
那是保罗对这漫长又短暂的一生最长情的追忆,当年选择留在普罗旺斯做一辈子快乐农民的年轻人,终于在这个瞬间,在儿女孙辈以及老朋友的陪伴下,凝固了时光。普罗旺斯我想我是带不走的。带不走的,那就把她搬过来吧,我是这么想的。我相信,记忆是有播放键的,只要再次按下播放键,那股风就会响起,将我一路从都市吹到海岸,吹得再次乱了发丝、皱了五官、掀了裙角,吹得耳机中的音乐开始时断时续,直到化风为诗,Stay forever young。
刚开始看的有些心不在焉,后来被配乐吸引看的入了迷。 这大概是看到现在最喜欢法国片了吧。 这片子把普罗旺斯这个法国的“乡下”拍的太美,原来普罗旺斯不仅有薰衣草,还有那么美的小镇,而电影对薰衣草更是只字未提。电影的色调好温暖,却不会让人感受到盛夏酷暑。 三个孩子的颜很正,大儿子和大女儿都有自己专属的小可爱存在,即使叛逆也充满了善良。外公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当然这种顽固看似粗糙的男人真是很典型,甚至可以说是大多数,喜欢隐藏自己的感情,爱面子又常常搞的自己下不了台,但是人最难改的就是脾气啊。用个好听的词来说就是硬汉,硬汉身边总是要有个善解人意的贤内助才行,也就是片中的外婆这样的典型形象。 电影太温馨了,慢悠悠的调调,既不冗长也不无聊,还时不时来首好听的音乐。电影中一群可爱的人儿与这一片可爱的土地,真是梦中的乐园,此片让普罗旺斯成为了我下一个想去的目标,不为法兰西人的浪漫也不为紫色薰衣草,为了这一片温暖,漫天遍地都是暖色调,还有一群可爱的人,不过早有耳闻巴黎人很冷漠。看着电影里的孩子,刚开始觉得挺过分的,但是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自以为是,看不起别人,冷眼相待觉得别人个个都是怪胎,其实换个角度,用颗宽容心,世界也就变的不一样了。电影的温馨和配乐让我看了之后心情明朗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