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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来了(2000)

鬼子来了(2000)

又名: Devils on the Doorstep

导演: 姜文

编剧: 姜文 史建全 述平 尤凤伟

主演: 姜文 香川照之 袁丁 姜宏波 丛志军 李丛喜 泽田谦也 李海滨 蔡卫东 陈述 陈莲梅 史建全 陈强 宫路佳具 吴大维 梶冈润一 石山雄大 述平 姜武

类型: 剧情 喜剧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

上映日期: 2000-05-12(戛纳电影节) 2002-04-27(日本)

片长: 139分钟 IMDb: tt0245929 豆瓣评分:9.3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河北挂甲台村的农民马大三(姜文饰)在日本人的统治下过着平静的生活。一个晚上,游击队绑架了日军陆军士兵花屋小三郎(香川照之饰)和翻译董汉臣,把他们捆绑塞入麻袋放在马大三家里,并吩咐马好好看管,几天后的大年三十来带人。马大三和村民战战兢兢地看守两人,花屋小三郎和董汉臣数次发出求救信号,皆被村民化解。半年过去了,村民们担心事情暴露,却又不敢把花屋等放了。

演员:



影评:

  1. 时间: 2003年9月8日

    出处:网易影视频道

    网址:

    1.我为什么要拍“鬼子戏”?   姜文说:这部电影不仅是再现日本军队当年的暴行,更是出于一种警世的责任。在这部影片里,日本军屠杀的是真正的中国老百姓、中国平民。而事实上,当年日本军也确实杀过很多中国老百姓。我的老家唐山就发生过这样的惨案。我想通过这部影片告诉日本观众:你们要真正面对这段历史,别想再否认。我也想以此告诫中国观众:面对恶人,我们不能无端地报以善良。面对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实,中国人和日本人都应该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才能避免这种事再发生。 2.我为什么对中日文化比较感兴趣?   姜文说:1982年我在中戏上学时,班上来了一拨儿日本留学生,和我们同龄,关系也特好,走的时候依依惜别,甚至有和我们班同学谈恋爱的。当时我就很奇怪,他们和我小时看的抗日电影中的松井之类的日本鬼子说的都是一样的话,怎么态度和人的精神面貌却和松井他们那么不一样?他们和松井他们也就是差一代人,二者形象却怎么也重叠不到一起。从那时起,我就带着这个问题听了很多亲历过抗日战争者的讲述,后来有机会去日本时也看了很多听了很多,看了许多如《菊花与刀》之类的人类学、社会学著作……到现在,我渐渐地能把这两类日本人的形象重叠到一起了,他们其实就是一回事,只不过在不同环境下表现形式不同而已。这就令我毛骨悚然:一个温文尔雅的日本人很容易变成一个我们印象中的日本兵。   3.我为什么重视日本这个对手?   姜文说:日本善于学习和研究中国,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有优点的敌人。如果我们不能正视这些优点而是将其模糊掉,不承认它,就会面临失败的危险与灾难。 半个世纪前的那一场侵略战争就是明证。这是每一个中国人都该认真思考的问题,我觉得鲁迅思想的形成和他对国民性的批判,与他年轻时在日本呆过,产生过比较有很大关系。我觉得一场灾难的发生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灾难过后我们不能深入地研究和总结这场灾难的根源。正是这种想法促使我一直想拍一个中日间的故事。 4.我为什么给《鬼子来了》选择刘星的音乐?   姜文说:《鬼子来了》的故事原本“隐藏”在我为拍电影而看过的众多小说之中,并没有清晰地凸现出来。而最终诱发灵感的是两张风格迥异的 CD,一盘是日本军歌,另一盘是当代音乐隐士刘星的专辑《一意孤行》。前者激昂有力中带有霸道倾向,后者则尽得中国文化超脱与空灵的真谛。我从日本军歌中听出了民谣式的儿童歌曲的痕迹,其中有一种青春期的无法控制的疯狂和理想,这种疯狂如果被邪恶的力量所引导很容易做出意想不到的暴行。对于《一意孤行》的境界,我非常欣赏。但要想达到这种高境界,必须有“日本军歌”那样的实力做基础,否则只能是“商女不知亡国恨”了。  5.我为什么特别看重“翻译官”在影片中的作用?   姜文说:我曾经选了好几个关于中日战争的题材,其中有《生存》。我看中的就是《生存》中的这一点——一个本来没有介入战争的村庄,突然来了一个日本兵和一个翻译,他们怎样互相面对?而由于这个翻译的作用,本来善良的老百姓不能正确地认识对面的敌人,以至于自大、膨胀,使用了错误的手段。这其中有残暴敌人的问题,更有翻译官因为私欲而误导的问题,于是事情开始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故事的这个核是我非常看好的。   6.我为什么对日本朋友抱有戒心?   姜文说:当年在中戏谈笑甚欢的日本留学生朋友,遇到特定的历史环境一瞬间就会变成大屠杀的刽子手。这种两面性是很好地重叠在日本人身上的。就像我们这一代人很熟悉的李玉和与鸠山,在满铁医院的时候就是“老朋友”嘛!但是这种朋友关系挡不住鸠山当了宪兵队队长,以后把李玉和弄来坐老虎凳。虽然不耽误请李玉和喝杯酒、谈谈佛教,但是密电码得拿出来。这种事太多了,朋友归朋友、原则归原则,日本人的原则性和国家利益的概念非常强。   7.我为什么不总把“爱国主义”挂在嘴边?   姜文说:爱国主义不需要唤起,只要一个人还知道自己是谁,对自己的人格有一定的尊重,他就会爱自己的祖国。鲁迅对自己民族与文化中某些问题进行讽刺与挖苦,这也是充满了爱的。他为什么不挖苦日本去呀?因为他是想让中国这“脖没了,比日本强了,这是最大的爱国。反过来个别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违心地故作赞扬歌颂状,而不让人们看到问题的实质,那就像我们片子中的翻译官董汉臣一样了。我觉得比“卖国贼”更可怕的是“爱国贼”,他们打着“爱国”的旗号,危害却比“卖国”还大。我虽然达不到鲁迅那么高的境界,但我很崇拜和欣赏他。他有时候表现得比较尖刻,但他看问题很准确。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很多人看不到问题、不愿意看到问题或者看到了也不愿意说。鲁迅这种高境界我理解就是“民族魂”。要是有那么几百个鲁迅,这个国家就会很了不起。   8.我为什么不经常站出来对日本右翼势力的否认战争罪行之类的言行加以驳斥? 姜文说:因为拍了这部《鬼子来了》,近期有不少报纸请我就日本右翼分子的反动言论发表看法。但是我认为我们最需要的不是每次日本反华势力出招的时候我们就接招,而是需要从深层次上研究这个对手,光靠拉几个名人出来义愤填膺地过一把嘴瘾无济于事。日本对中国的态度始终没有变过,只是我们没有深入地认识到这一层,所以才一会儿看着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一会儿看着又是军国主义的复活,这是我们需要反省的。日本不断利用我们在群情激昂时说过的一些过嘴瘾的话来达到他们的某种目的,包括我们的一些电影都成了他们开脱罪责的例证。比如我们老拍游击队,他们就援引有关的国际战争法称游击队员被俘后不享受正规军的战俘待遇,为他们杀人找借口。再比如我们有一句著名的电影台词叫“一百多鬼子,二百多伪军”,他们又非常险恶地把很多杀戮的罪行推卸到中国的伪军身上。问题不在于最近日本又发出了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我们该怎样回击,而是在于我们应该冷静地认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邻居。我们总说要走向世界,首先就得迈过日本这道门坎。迈过日本,自然就走向世界了。   9.我为什么不在影片中让中国观众痛痛快快地“打”鬼子?   姜文说:拍这部电影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改变一些抗战题材的“老片”可能会给人,尤其是给日本观众造成的一些误解。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那些片子都是很好的,确实起到了教育人民、打击敌人的作用。但这些电影也有一些问题。比如说,这些老电影被日本人拿到日本去放,并以此教育日本的年轻人说:你们看,中国的老百姓哪一个不是间谍,他们哪个不是不穿军装的军人?既然他们“全民皆兵”,我们就可以对他们“全民歼灭”。于是,我们的这些老电影成了他们掩盖当年屠杀中国平民的把柄。但事实上,那时候我们并没有“全民皆兵”,那只是我们的一个理想。而我们现在拍电影,就再不能给日本人这种口实了。我觉得通过拍一部电影过嘴瘾是容易的,而且往往能很急功近利地讨点好,但是事情过去之后既不起作用又不能使观众真正进行思考。我拍《鬼子来了》就是试图让观众明白,如果想避免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那段不愉快的历史,除了过嘴瘾还有什么办法。我不敢说《鬼子来了》给出了这个结论,事实上我一个导演和一部影片也做不到,最高的理想也就是有个方向吧!   10.我为什么不相信日本人的“友好”?   姜文说:在与日本人特别是日本年轻人的交往过程中我发现,日本右翼分子、反华势力、否认战争罪行的大有人在,并不像我们常说的那样是一小撮,只不过在那里上蹿下跳的是一小撮。不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等于没有正视日本这个强大的对手。另一个不好的倾向是:我们有些文艺作品经常替日本人向中国人谢罪。 而事实上不肯谢罪的日本人是一大撮,我们为什么总要用那一小撮谢罪的日本人来麻醉和满足自己呢?《鬼子来了》这部影片中有几位日本演员,他们以前看过我拍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很想和我合作,报酬都好商量。但是看了剧本以后,他们有抵触情绪,拍摄过程中我们也不断发生辩论。这批30岁左右的日本演员代表着日本的中坚力量,通过这部电影,我或多或少地改变了他们一些比较极端的想法。我相信将来这部影片在日本上演时,观众也会像这批演员一样有所改变,至少对自己以往接受的看法有某种怀疑。

  2. “意淫是什么?意淫是没有性能力或者可能有,却针对某个性对象异想天开摇头晃脑的幻觉(阿Q对吴妈,《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马小军对米兰的青春憧憬)。承认曾经的耻辱(无性可能或者性无能)并不难为情,可耻的是我们不敢去回眸正视曾经的耻辱,难道,那样我们就有了无上的能力?!其实,我们曾经一无所有,一丝不挂,曾经被凌辱,但是,承认耻辱是为了不再耻辱,而意淫却只能适得其反。”(引自网上《鬼子来了》影评《一无所有中的意淫与呐喊》) 身处于机能衰退乃至内部腐烂的文化变异体之中,我们该从何处获得我们渴望的力量呢?是从意淫者精心粉饰的几千年春秋大梦的无上荣耀之中?还是从直面真实历史和人性劣根所要承受的疼痛耻辱之中?姜文的《鬼子来了》或许能给我们一些沉重且黑暗的启示…… 1998年,作为导演已经蛰伏5年的姜文再度出击,执导并主演新作《鬼子来了》。如果说《阳光灿烂的日子》还多少显得华而不实的话,这部如利刃般直刺入历史黑暗脏腑的《鬼子来了》则让人无比兴奋。无论是姜文的表演艺术还是他的导演艺术,在此片中均获得极致挥,其个人天才令人叹为观止。 全片用黑白底片拍摄,姜文说传统中国电影重色彩美学,他想去掉颜色的包装,而且中国人黄皮肤、黑眼睛,在黑白片或彩色片的效果都差不多。曾有外国记者质疑本片过长,姜文说现场拍摄时共用了五十万呎底片,经过不断修剪,才有了现在的长度。姜文觉得目前长度刚好,随后他自我解嘲道反正还有人会要他再修剪的。但到目前看来,姜文连修剪的机会都未获得,因为此片在内地已经全面禁映。 《鬼子来了》从其诞生到现在已经有4年,走过的道路可谓泥泞曲折,话题不断:该片完成于1999年,在国内审片时被指有损中国人形象,面临修改压力。2000年4月,姜文未通过审查却私自将该片送往第53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参赛,引起国家电影局反感,要求3家制作公司从戛纳电影节上撤回该影片,但没想到该片却一举获得戛纳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2002年4月27日,《鬼子来了》正式在日本公映,而此前日本五大暴力集团曾发传真到发行公司,说本片一旦在日本放映将不保证日方演员安全。 由于《鬼子来了》具有极大的冲击力,很多日本影院在其放映结束后经常出现混乱不堪的场面,观影者的不同情绪异常尖锐地对立着,而一位日本影评人指出:“鉴赏后的混乱正是名作的证明”。 《鬼子来了》中有百分之十取材自大陆作家尤凤伟的小说《生存》,其它部分则是由姜文和另外三位编剧听当地老人讲述当年故事融合而成。 故事发生于抗日战争末期河北山海关附近的一座名为挂甲台的偏僻小村。一天夜里,姜文饰演的村民马大三正与村里漂亮的年轻寡妇鱼儿在自己的炕上偷情。这时一人敲门,他把两个装着俘虏的麻袋丢到马大三家里,其中一个是日本军官花屋小三郎,另一个翻译董汉臣。本来那人答应好了八天以后来取人,结果此后音讯皆无…… 这两个俘虏在村子里关的时间一久,村民们便商议将二人处死,以避免麻烦。而日本兵花屋小三郎起先也决意以死殉国,为让马大三杀了他而让翻译教他几句骂人的话,翻译为自保性命却教了他几句奉承之语,于是只见花屋恶狠狠的说着:“大哥大嫂过年好!你是我的爷,我是你的儿!”——话语可产生的巨大荒谬性在这一瞬间尽显无遗。 而在此后多次试图处死两人未果之后,村民们也认定他们命不该绝,就一直把这两个俘虏秘密关押在村里。 六个月之后,花屋小三郎决定报答马大三和众村民的不杀之恩,提出与村民完成一笔交易:村民一方把他和翻译送还给宪兵队,而日军方面则以两车粮食作为交换条件。在马大三的主张下,经过一番商议,村民接受了花屋的条件,并且签字订约。 在村民与花屋小三郎和翻译董汉臣签字订约那场戏的灯光处理上,姜文一反常用电影表现手法(坏人面部的底光运用,可以表现其狰狞的面目),他给围聚在一起的村民面部也使用了底光,摇曳昏暗的灯火中人面仿佛鬼魅,隐匿着若干灭顶灾祸的前兆…… 众人一并护送两个俘虏返回宪兵队。这时的一段情节极其搞笑,当众村民和俘虏到了日本宪兵队本部,正与日军交涉时,忽然局面大乱——原来拉他们过来的村驴忽然发情,一跃而起当众干了日本宪兵队的战马…… 尽管日本宪兵队队长感到有辱武士道精神,但还是同意履行那份约定,并率部队将粮食送往挂甲台。粮食运抵村内,日军召集全村老小饮酒欢庆,共享吃喝。当欢庆进行到一半,日军忽然开始疯狂杀戮村民,整个村落当即变成血腥屠场,随后他们更是纵火将这一山村化为灰烬。 在这一灭顶之灾中,只有马大三与已经怀有身孕的鱼儿幸免于难。不久,国民党军队来了,他们先是当众审判并处决了翻译董汉臣,随后接管了日军大部俘虏,花屋所在部队也在其中。 一个大雨天,马大三乔装假扮成烟贩,手持利斧冲进日军俘虏营,见人就砍,鬼子死伤数人。而他最终被国民党士兵所擒,被判处死刑。 宣判者仍旧是前几日宣判翻译董汉臣的同一位国民党军官,这位由台湾著名节目主持人吴大维饰演的国民党军官操着一口很滑稽的腔调,认定马大三的行为违反了最近出台的国际公约波茨坦公告。宣判的当天有很多人围观,正当吴大维讲话时,一头猪钻到一位维持现场秩序的国民党士兵的裆下,并将其拱翻,围观者全部哄然大笑。 随后马大三在众人淡漠的目光中被斩首处死,执行死刑的正是那个与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花屋小三郎…… 片中最悲壮的乾坤大逆转寓于最后一个画面之中。当导演姜文用黑白的反差色调完美地主导了这个徘徊在黑暗和明亮、蒙昧和醒悟之中的故事后,他涂上了一层惊人的彩色:世界在瞬间变成血红一片——这个极端主观的惊人视角来自于马大三滚落掉地的人头上的双眼。 “就为了最后这个画面,值得将整部电影拍成黑白片”,姜文确证说,“最后的红色当然是红色的血和红色的旗帜,我们在这上面花费了很多时间。当我们看了用彩色胶片拍摄的场面,再跟纯正的黑白作比较,那种红色显的很淡,缺乏凝重感,甚至有些俗气。所以我倾向于选用一种超自然的颜色,最后我们借助电脑做到了。” “我看过一本书叫《前世今生》,觉得这部电影可看作是我的‘前世’。为什么?因为拍戏的时候,我跟在那个时代生活过的人有共同语言。我像经历过,我能闻到那股味,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光线。甚至拍戏的时候我跟演日本兵的日本演员说,这句话你能不能用带有‘嘎’的音来说,有没有那种拐着弯的语气。他说了好几句意思相同的话,最后我选定了一句。他告诉我那句是大阪的口音,不常用。而他正是演一个从大阪来的兵。我不懂日语,你说我哪儿来的这个感觉?所以,我相信人在某些创作的极端情况下,可能跨越时间。后来我看了《东史郎日记》,我发现他的内心活动和我做剧本时想到的完全一致——时间并不是不能跨越。” 虽然姜文一再声称自己只是普通人,而非天才,他说天才是要夭折的。可当你看到他的上述一席话,看到他那已经跨越时空的极端创作状态,你难道会否认这头猛男就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而天才亦有两种: 一种是完全活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无力应付眼前现实世界,从而夭折于早死或早疯,例如莫扎特,例如尼采和凡高。 另一种天才则是洞悉并掌握历史和现实规则,从而能轻松游刃行走于冰冷残酷人间,例如歌德,例如毕加索和库布里克,例如《鬼子来了》的导演兼主演姜文。 •看《鬼子来了》时我们会想起黑泽明,会想起那些能以同样的冲击力调动场面、动作和喜剧等综合因素的美国经典电影,甚至还会突然想起莎士比亚的作品中也有类似《鬼子来了》中的人物。此外最令人震惊的是,如果没有这部电影,就不存在艺术发展创新意义上的压倒和超越,想必大家会认识到这一点,《鬼子来了》是一部伟大的作品。(法国《新观察家》周刊评论) •我老婆对我说,你看,拍《鬼子来了》对你的摧残挺大的,能不能拍点放松的。其实,我每拍一部电影都是为了让自己放松。像鲁迅说的‘为了忘却的纪念’。《贝托鲁奇如是说》里也讲,拍什么东西是为了忘记它。《阳光灿烂的日子》拍出来,那种挥之不去的情怀就被我锁进去了。 还没拍《鬼子来了》的时候,我去了趟日本。看靖国神社,还到一家卖武士刀的店里去,店里有把400年的刀,我特想买。但它是文物不能卖。陪我去的是个叫山本的日本人,晚上吃饭他问我,你为什么对那把刀有兴趣?我说,这把刀给中国人带来恐惧,直到现在,摆脱这种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攥在手里,跟我的手合一,属于我。(姜文语) •我从小就对历史感兴趣。我想拍《鬼子来了》,其实是想对自己35年来做一个总结,对恐惧、对爱、对死亡的感受。是什么引起恐惧?为了摆脱这个恐惧,是远离死亡,还是接近死亡?这些都是我35年来脑子里和心里的感受。我想把它表达出来,正好有这么个故事,往里面一装,合适。想找到一个特别适合的故事并不容易,《鬼子来了》里的这些人,翻译官、鬼子兵、小队长、马大三、村长,他们都不是在他们原有的位置上,都在超乎自己能力之外的位置,又必须对自己的命运做出决定。谁能说马大三碰到的问题不是自己的问题?中国人几辈子都喜欢一个错误,为了自己想要的一个结果,明知道它存在的理由不充分不合理,就先找个借口说服自己,然后以为别人也能接受这个理由。马大三就是这样。他以为他养了日本人半年,人家肯定会给他粮食,会感谢他。可别人不是这么想的,别以为别人都会顺着你的思路走。(姜文语) •看《鬼子来了》的时候,伴随着很多笑声,但是到最后,心里却无比的沉重且压抑……从拍电影的角度来说,姜文太棒了。虽然《阳光灿烂的日子》讲述了文革时候青少年生活的另一面,虽然这部电影给国人争了脸,但是还是给我一种轻飘飘的感觉。《鬼子来了》来势汹汹,我是说这部电影。姜文用记录片表现风格的手法,给了我们一个荒诞的生存故事。他一定希望所有看过电影的人警醒,不仅仅是娱乐。摘抄一句,“他不光要我们警惕日本人,这大凡中国人都看得出来;他更要我们警惕自己,警惕自己的天真和侥幸心理以及善于遗忘。”……(《非音乐》“极度电影”评论) •《鬼子来了》以黑白片的形式描述了中国农民与日军奇特的交流,凸现了战争中面临死亡时人性的裂变。整部影片语言幽默,思想深刻,情节安排巧妙,观后给人一种刺痛的感觉,是近年来反映中日战争少有的佳作。该片被日本媒体称为“超越国境的人性的真实”,姜文本人则称:“我描绘了人类的误解与爱恨,恐怖与死亡。”

  3. 曾经把《阳光灿烂的日子》放给比我大许多、在那个年代度过青年时代的朋友看,他们对姜文很不屑,他怎么还玩这小孩的把戏呢,一点儿都不真实,那时候谁有那样浪漫的日子呢。我就说,特定地点、特点身份的一群少年可能就是那样过来的吧,那是王朔和姜文的少年。其实我的话未说完,姜文在他的电影里玩了一个花招,他的重点不在故事,讲故事的同时又通过马小军的口不断否定着故事的真实性,用中国人少见的荒诞手法,以及浪漫的光影,不确定的叙述,恍惚的氛围,告诉我们,那可能也不是姜文自己的少年。他否定了个人叙事的真实性,却又重建了一个属于所有人的少年时代,一种那个时代的少年都曾在心底憧憬过的充满生命力的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们无法知道到底哪个更真实。

    姜文只是小小地荒诞了一下,在我的印象中,这却是严守法度的中国电影一个未曾有过的创举,个人的理解和创造力终于登上了前台。我由此喜欢上了姜文的电影,特别是他对于回忆的颠覆和重新发现。

    等待多年之后,姜文带来了《鬼子来了》。这次风格大变,黑白摄影,影像粗砺,表演激烈,对白密集,由浪漫而沉重,由抒情而思考,告别了童年回忆的姜文把镜头伸入到历史深处,试图对我们的集体记忆来一次颠覆。这一次,他用的仍然是荒诞,不过,这荒诞已不是艺术家超现实的画笔,而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姜文知道,越荒诞才越有颠覆力,他不惮在我们的伤口上再深深地剜上一刀,因为那段记忆并不像我们理所当然认为的那样是一个永远的伤疤,而是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地淡了。

    最具荒诞色彩的人物当然是马大山和他的乡亲。电影一开始,就用戏剧性的手法把马大山置于了一个荒谬事件的中心,作为日占区的一个普通老百姓,他却要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看押一个日本兵和一个为日本人卖命的汉奸。既不能让日本人知道,也不能杀了他们,甚至为了不让日本兵寻死,还得尽心竭力地款待他们。对于马大山和村民们来说,这样做是出于一种生命的惯性,本能的生存意识。他们从此也拥有了一个尴尬的身份,一面是看押日本鬼子的中国人,一面却要放弃恐惧(我注意到,他们的第一反应是恐惧而非仇恨),把鬼子作为自己人一样来保护。发展的结果,两种身份合而为一,在意识里中国人与鬼子似乎没有什么区别,这才有了后来把鬼子送回去的情节,才有了与鬼子的军民同乐。当马大山给村里人许诺去杀日本人后,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愿再碰他,因为,在他们的逻辑里,这个日本鬼子的身份已不再重要,“日本人也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沾了他血的手,和沾了中国人血的手一样不干净。

    电影到这里,反而把马大山和村民置于一个道德困境,在日军刺刀下战战栗栗活人的中国人,倒要为怎么处理一个日本兵而饱受良心折磨。问题的关键就在良心,他们以为日本兵和中国人一样有良心,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对得住良心的,他们甚至以为可以和日本人讨价还价,而日本人也会像重新得到孩子的母亲那样回报他们。所以接下来全村人的死,一下子让以前所有的善意揣测和斤斤计较变得那么愚蠢和荒唐。最后,马大山死在了他曾亲手喂吃喂喝的日本兵刀下,善良和良心在面对疯狂的战争规则时的脆弱和荒诞不经如此触目惊心。日本兵可以在杀人之前细心掸去马大山颈项上的蚂蚁,但屠刀仍会毫不迟疑地落下,他的荒诞之举是以前的马大山怎么也理解不了的,他们遵循的是两套完全不同的游戏规则。马大山想做日本人的顺民不成,想做个杀鬼子的英雄也不行,因为他的天真,只知有良心,在战时忘了敌我,在战后无视秩序,他只有死。

    最初,马大山和乡亲们还是明确意识到了日本兵的身份的,老者和几个后生审问日本兵,他问道:你杀过中国人不,糟践过中国女人不?我相信他们即便没有家人被日本人杀害,起码看见过日本人残杀其他中国人。我感到荒唐的是,很多情形下,他们根本不像笼罩在战争和杀戮阴影下的人,八婶争吵时的凌厉架势,村民要胁马大山杀了他们的狠劲,算计马大山藏人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拍得越生动真实,越是让人沮丧不已。不是要人人都成为抗日英雄,但转眼间就可以忘了自己的处境,真以为中日一家,抱着那样荒诞的想法,要想活命都难。

    电影中的看客着墨不多,却让人过目难忘。马大山被处斩时,呼应国军军官的震臂高呼,从城墙上滚落的人引发的笑声,突然钻到哨兵裆下的猪,在这一刻所营造的荒诞感其锋芒所指是不言自明的。精心设计的前后出现了三次的说书人,不敢杀日本人的刽子手刘爷,让人可笑的同时只有深深地叹一口气。

    吴大维扮演的国军军官在戏台上宣布对马大山执行死刑。这是第二次,之前,他在同样的地方处决了那个翻译官。日本战俘要按国际公约由国际法庭来审判,汉奸则可以不经任何正式审判就地正法。马大山被杀是因为停战后日本战俘是受保护的,而日本已宣布投降后屠戮全村的罪行则无人追究。吴大维的瘸腿与其说是剧情需要,勿宁说是在隐喻这种荒诞的现实,只有一条腿的正规军,只是一条腿的教条公约和原则,看起来人道,实际上把真正良善者的生命反而视如草芥。

    还有一个不能忽视的角色:“我”。这个“我”突兀地将两个大活人交给马大山,说好存放的期限,就此没了下落,因了这,却把全村的人推到了刀口。这个人物的存在,就如戈多那样荒诞,他在实与不实之间,始终没有正面出现过,却一直悬在马大山和全村人的头上,左右他们的生死。“我”可以是抗日分子,可以是共产党,对于全村人而言,他是一种和日本人一样可怕的力量,是强加于人的悲剧,是不可预知的命运,也是冷冰冰的历史。如果说马大山和乡亲们值得同情的话,那只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在战争中苟活性命,却承担了别人给的他们负不起的责任。可姜文仍然硬是把它塞了来,似乎为了考验所有战争中的人。他要说的是,没有谁能真的置身事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我”不管是某种具体的藏在背后的力量,还是抽象的任人解释的历史,固然不可推卸责任,但普通人如果丧失了正常的判断力,准备袖手以观,他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姜文用纪录片风格的表现手法,给了我们一个荒诞的生存故事,说它荒诞,因为在故事里的每个角色都没有遵循他们应该遵循的规则。他的意思很明显,在那样一种异常的条件下,作为一个中国人,不可能仅仅为生存而生存。要说反省,中国人首先该反省的正是自己的这种生存哲学。靠抗争可以生存,靠隐忍也许也可以生存,但靠幻想和不切实际的希望绝对无法生存。在战争环境下,天真地以为能超脱局外,消泯敌我,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荒谬。他不光要我们警惕日本人,这大凡中国人都看得出来;他更要我们警惕自己,警惕自己的天真和侥幸心理以及善于遗忘,这种遗忘的可怕,不单是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忘了那时的硝烟,更有今天面对刺刀明天就可以变为看客,忘了自己的角色,浑不知身处何地,与谁相对;他还要我们警惕理论,任何主义都不是绝对的(虽然承认这一点非常痛苦),善良和人道会蒙了真正善良的人的眼,日本人杀了马大山,在另外的地方和时间,不足百年,又有多少中国人死不瞑目?

    马大山的眼睛在影片的结尾是闭上了,在他的头落地的一瞬,他终于明白,对于先前的他和乡亲们来说,这个世界太过贫弱和苍白,所以他的眼睛一开一阖间,世间血色一片。

    人头落地,姜文也终于证悟,荒诞刀法至此炼成。他的这把刀剖心斩骨,刀刀入肉三分,把我们最不愿为人见的东西挖出来示人,绝没有我们看惯了的民族英雄,也没有热血贲张的悲壮故事,有的只是沉重的悲哀。他一方面反省西方视为圭臬的人道主义,一方面直刺主旋律烈火金钢的民族主义,结果黑道白道都不买账,东方西方两不带见,西方人不见得理解他的苦心,只是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奖项,然后了无声息,绝没有同年的其他华语片那般风光,大多数中国人也还不知何时才能在电影院看到这部真正拍给中国人的电影。姜文只好背起大刀,做个浪迹江湖的寂寞高手。江湖中人则庆幸,中国电影有了一条真汉子。
  4. 今天我们接着聊一聊姜文电影《鬼子来了》,之前已经介绍过这部电影,但是一部优秀的电影是值得反复观看的,看多了也就会发现一些难以发现的东西,然后可能就会明白经典为什么会是经典。

    因荷而得藕

    我们从一副对联开始聊起。马大三进门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副对联,有点残破,但从字面上应该可以猜出来,是“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需梅”。

    这副对联有个典故:明代礼部侍郎程敏政自幼聪慧过人,名声在外,宰相李贤想招他做女婿,就请他吃饭,指着桌上的菜出了一个上联 “因荷而得藕(因何而得偶)?”程敏政对出下联“有杏不需梅(有幸不需媒)”。

    这副对联印证了马大三和鱼儿的关系,他们是“自由恋爱”,没有媒人,鱼儿是个年轻寡妇,有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小碌碌,马大三和鱼儿厮混应该是不合理法的,但是乡亲们几乎默认了,疯七爷骂鱼儿:“我不是你爹,不要脸的养汉婆娘”。五舅姥爷说:“你儿媳妇和大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这副对联就是五舅姥爷写的。

    我估计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副对联,那么我挖这个坑是想说,剧组在这种细节上做得是如此的认真细致,把优雅藏在身后令人佩服,这就是电影能成为经典的原因之一。不管观众看不看得出来,有些细节导演是做给自己看的,这是一种态度。

    说起对联,姜文作为演员成名的电影《芙蓉镇》,里面也有一副非常有名的对联。

    “一对黑夫妻,两个狗男女”,横批:“鬼窝”。《芙蓉镇》是谢晋导演的大作,23岁的姜文和比他大12岁的刘晓庆扮演一对夫妻。两人想要结婚,因为成分不好,姜文饰演的秦书田请求领导批示,领导就让人写一副白对联,秦书田还亲手贴上了。这部电影有一句很有名的台词:“活下去,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想必这个细节,姜文会终生难忘。

    大胆的畜生

    接下来我们就聊一聊《鬼子来了》里面的牲口。姜文经常会使用一些莫名其妙的“低俗”镜头,而且是穿插在非常重要的情节里面。如果能够迅速理解了,就会明白什么是“惊喜”,如果不理解,可能就倒了胃口。

    马大三等人送花屋小三郎回了日本军营,日军队长有点懵了,马大三的驴子骑上了皇军的马。

    这个镜头曾经被官方建议修改,理由就是低俗。

    在一副可有可无的对联上都认真细致的导演,怎么可能随意拍个低俗的镜头呢?他当然是故意要这么干,不管是对人还是畜生,姜文都很乐意展现一些特别荒诞的情节。

    这里映射的其实是日军小队长酒冢猪吉的心理活动。花屋小三郎是猪吉队长的同乡,花屋已经失踪半年,日军确认其死亡,名字已经刻在“靖国神社”里了,哪知道他又回来了,而且是在皇军的炮楼子下面被关押了半年,猪吉队长当时的心情就是“日了狗了”。皇军的马被农民的驴子上了,就是说皇军的尊严被农民侮辱了。

    猪吉当时已经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刀砍死马大三也不奇怪,但他忍了,他有一个更大的计划,花屋丢掉的尊严不是他个人的,而是皇军的尊严,得由花屋自己找回来。所以他要奖励更多的粮食,来一场陆军海军大联欢,猪吉这么做,也有责备海军队长野野村洞察不明的意思。

    因此在挂甲台村的联欢会上,猪吉才一次次的忍受 喝醉酒的六旺勾肩搭背拍脑袋,他以这样的方式来刺激被村民养活了大半年的花屋,直到花屋重新找回日军的兽性,持刀砍死了六旺,猪吉一下子就亢奋了,大喊着“一个都别放过”。然后还要刺激一下野野村,他因为经常给小孩子们糖吃,小碌碌才会跑到他背后躲着,猪吉嘲讽野野村和农民混在一起太久了,野野村因此拔刀杀死了小碌碌。

    因为这样的一些细节描写,让日本人在电影里的形象很立体,思想和行为也能说得通,所以日本人才承认这部电影,是“日本人拍不出来的日本人”。有人或许会说,道理我都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用驴子上马的镜头呢?姜文亲自答:“知不道”!

    全都是畜生

    我们接着往下看,后面还有很多牲口出场。

    马大三砍杀了几个日本兵之后被抓住公审,镜头突然切了个小驴子,凑到母驴的肚子下面,可能是想要吃奶,母驴子给了它一蹄子。

    这个就是典型的“隐喻蒙太奇”,马大三是中国人,日本人才是侵略者,日军在获知天皇投降诏书的情况下屠杀了挂甲台村,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马大三这一帮农民就如同那只要吃奶的小驴子,他们需要保护,而国军“这头母驴”不但没有保护,居然还要踢上一脚。

    然后那只小驴子一直出现在马大山的背后,国军士兵拔掉塞口的布让马大三说话,他发出了一连串的驴叫声。一旁的四表姐夫说,啥叫仰天长啸,这就叫仰天长啸。

    接下来,国军将领吴大维宣布对马大三的判决,刚喊了猪吉队长的名字,有个看热闹的闲人从高坡上掉来,灰头灰脸的跑了,接着一头猪进了场,这一连串的镜头都像是穿帮镜头一样很不严肃,其实作者想要表达的就是,这场审判是毫无逻辑可言的,名字叫猪吉的未必是“猪”,那些道貌岸然的国军将领才是真正的“猪”啊。

    然后猪吉队长听说让他来枪毙马大三,他表示很吃惊,还加问了一句“真的”?猪吉在获准用刀执行的时候,又把刀交给了花屋小三郎,他因为之前被马大三砍了一斧头,手上有伤。就这样,杀人的屠刀戏剧性的到了花屋手里,让这个村民们一直不忍心、不敢杀的侵略者,一个厚颜无耻的强盗,砍死养活了他大半年的恩人。墙外的说书人感叹这个故事真好,回去要写一个“拿人的段子”。

    啥叫经典,这就叫经典。

    姜文电影或许有很深的内涵,但都是藏在身后的,你不去研究根本发现不了,又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我们自己想多了。一方面是霸气外露的张扬,另一方面是把细腻的东西藏在背后,看起来有点矛盾,我的理解是那个时候姜文,还在努力想要展示自己的才华,没想到的是用力过猛,在国外获得一致好评的情况下,国内给禁了。

    这部片子从头到尾,唯一一个永远正确的人是“疯七爷”,那个高喊“我一手一个掐死两”的老头,也曾经大骂马大三:“全村早晚死在你手里”,这句话也应验了,日本人屠村的时候,这个残废的老头放了唯一的一枪,还实现了“一手一个掐死两”的诺言。为什么七爷是个残废疯子?掌握真理的永远是极少数人,他们在人群里肯定是个另类。

    【MOMO拉片】006 《鬼子来了》优雅与低俗_哔哩哔哩 (゜-゜)つロ 干杯~-bilib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