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豆瓣有几年了,电影也看了上千部,一直在默默关注,经常也会看完电影以后写一点观后感,却从没有在豆瓣上发表过,昨晚看《田野又是青纱帐》,看完后久久不能释怀,打开豆瓣评论发现很少,我决定把我的豆瓣处女评论献给这部1986年的国产老电影。
我看过很多国外的经典老电影,国产的却鲜有接触,昨天无意间发现一个关注的优酷自频道更新了一部1986年的国产老电影《田野又是青纱帐》,点开之后便被深深吸引,从我的审美来说,这部电影还原了当时的田野风光,蓝天白云绿植光影,美得原汁原味,每一帧绿色都让我想截屏。电影场景唤起了我太多的记忆,墙上挂着长方形木框镜子,桌上摆着瓷瓶假花,院子里倒瓢水压一压就出水的压水井,到处都是苍天大树,树荫下乘凉的一群人,辘轳井,蒙着塑料布的窗户,瓜田里深绿色圆圆的红瓤西瓜,地里紫色的野花……那时的天真蓝,那时的云真白,那时的光真透亮,那时的绿真养眼。
剧情信息量很大,放到现在依然不违和,影片聚焦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改革开放,乡村饭店开张,老板大早便齐上阵准备宴请两桌各单位头头脑脑,期间的对话很有意思,“这帮人哪,你要敬他就是神,不敬就是一摊泥”“市场管理的、查卫生的、收税的、电业所的,妈呀,咋没有工商管理的老刁呀?”“起了张营业执照,连吃带送五百来块了,”(这儿要说明一下,我九七年上班,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百出头)“两桌都请了,就差那一双筷子啊”“一双筷子,他手下一大帮子呢”,从谈话中我隐约感到这里埋下了冲突的雷,果然,结尾时,夜幕降临,饭店门外灯火通明,唢呐响起,二人转开唱,下面人群涌动掌声不断,开业没有邀请的工商局老刁来砸场,罚款停业,老板娘感叹:“一桌都搭了,就差那一双筷子啊”。影片针砭时弊,如今时代已经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那时的坏还随处可见,那时的好却早无踪影。
影片里有太多美好的画面:老人在树荫下划地线为盘,用土块、碎瓷片下五道、唱二十四节气歌;瓜地里搭着镂空的木头休息架,光影闪烁,两个年轻人讲着土味情话,憧憬着未来,姑娘嘴上抹了口红,亲了一下小伙的脸,小伙把自己的手指从被亲吻处移至自己的嘴唇;三个测绘青年意气风发,行走在田边地头,畅想道路修成,四通八达,他们在绿意盎然的庄稼地边打开音乐,扭动屁股,跳起迪斯科,青春溢出了屏幕;大树下围着一大群人,北京回来的万元户代表抱着一大堆北京点心,声情并茂地讲在北京的见闻;农家小院子,光影斑驳,中年女人在压水井取水,男人送来了从北京带回的礼物,有时兴衣裳,还有胸罩; 小学生成群结队放学,红领巾在胸前飘扬,脸蛋也红红的;油菜花地里,傻小子念诗相亲露馅,大闺女委屈落泪……这些美好的画面勾起了我很多童年的记忆,我七五年生,八六年时我三年级,当时农村小学是五年制,早晨六点多上学,天还未大亮,邻近的同学会结伴同行,大家举着蓖麻子串火炬(用铁丝串上剥了皮的蓖麻子,蓖麻子油性很大,一点就着)噼里啪啦又烟雾缭绕,去了学校没有电灯,大家一人一盏煤油灯,大部分都是用墨水瓶改装的。我家地处村尾,走几步便是一条水渠,水渠里大部分时间是臭水,但是到了冬天便是我们的乐园,大家会在上面打出溜,水渠的两边栽满大柳树,远处便是一望无垠的庄稼,哪里是我捡柴火的基地,当时的我放学后最爱干的事就是去路边地里捡柴火,树枝树叉,从指头粗的捡到牙签细的,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件颇有成就感的事情,抱回去给奶奶引炕火,周围的大人见我就夸“听说”,我还有一件爱干的事,就是逮蝗虫蚂蚱,逮住后用狗尾巴草的杆穿起来,昆虫的体液被挤了出来,是酱褐色的,有腥味,拿回去喂鸡,我们家的鸡都有名字,那颗蛋是那只鸡下的我都一清二楚,鸡蛋自己舍不得吃,卖了交学费,我记忆最深刻的新衣服是一件西装领红黑格子上衣,我哥的是同款,军绿色的,上面有两颗金黄的铜扣子,五年级时,我一次拿了七张奖状,有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书法、朗诵、体育等各方面的,上台领奖时,我穿着一件秋衣,上面别着一朵我自己用布条手缝的胸花,记得当时班主任直夸我手巧。
影片也有很多诙谐荒诞的场景:碧绿的瓜田里,为了乡里评先进,乡长助理奉命凑万元户,瓜农大叔遍数家里的收入,最后剩四百块怎么也凑不出来,秸秆被算作财产充数;从北京千里迢迢买回来的磁带放出来了哀乐,众人听得心有戚戚,而饭店正在大摆宴席请众位领导白吃白喝;饭店里的人五人六喝得五迷三道,满嘴跑火车,还揩小服务员的油,县长进去,墙上一溜的大檐帽,人物们纷纷放钱起身告辞;玉米田边狭路相逢,两家人揭开大炼钢铁、大跃进、WG往事伤疤,心结终于解开,那段看得好心塞;乡长助理发选票,老太太问这票能领什么东西,获知没有好处后,逼他给孙子念招魂词方收了选票;用化肥生豆芽的那家子丢了六千元,急得哭天喊地,一会儿儿子回来说拿钱做了投资,老人一脸的不满意,得知儿媳给生了带把的孙子,马上喜笑颜开,磕头谢神……
影片很多台词也很经典直白:“在咱们乡,咱们说了就是政策”,“有德的不如有财,有财的不如会来”,“上嘴唇碰下嘴唇就把合同变成废纸”,“三个年轻人跑遍了全县,测了土地,也量了人心”。服装也值得一提,粉色小波点衬衣配经典蓝细腿牛仔裤,裸色大波点衬衣背带裤,对于现在来说就是妥妥的复古风,都不用改一丝一毫。从服装、场景上我们也可以看出当时是一个新旧更迭大融合的时代,老人穿着红肚兜对襟布褂尖头小脚鞋,抽着旱烟袋,地上下五道,墙上贴招魂帖;中年人穿着蓝色、绿色的四兜简易军装,里面是褪色开线的红秋衣,肩上扛扁担,街上赶驴车;年轻人穿卫衣、牛仔裤,跳迪斯科,背英语单词’,开拖拉机,骑摩托车。最后金黄色的葵花地背景下响起了歌声“这世界会变得更美丽”,晨曦鸡鸣,稻田里一辆接一辆的拖拉机,收获的季节到了。影片中大片大片的高粱、玉米、稻田、瓜田、向日葵,绝美的光影让我有一丝幻觉,是不是看了一部小清新日影,也可能是我老了,总觉得老东西太珍贵了,昨晚看电影花了不到两小时,整理花了两个多小时,又写下了这些文字,我急切的想把这些记忆留下来,人啊,最容易做的事就是遗忘,如果不是文字或者影像,这些记忆就会被尘封,感谢所有形式的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