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The House of History
导演: Qader Tahiri
类型: 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 阿富汗
上映日期: 2019-02-11(柏林国际电影节)
片长: 20分钟(柏林电影节) IMDb: tt9680220 豆瓣评分:0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按:艺术创作从来都不是独立于历史进程和政治局势的存在。对于那些命运多舛之地,这一现实更是不可回避地降落在无数艺术创作者那些具体而实际的艰辛与斗争之中。本周六,我们将一同赏析来自阿富汗的论文影像短片《历史之家》,它凝结了八位摄影师在动荡岁月中拍摄的影像素材,展现着被权力撕裂的喀布尔,及国家博物馆中残存的昨日辉煌。为此我们选择了由艺术家珊德拉·莎弗为2019年柏林电影节“论坛”单元写作的这篇短文,精述这些力透纸背的创作成就。作为本季度文本推送的开篇,为坎坷行路上不得已的未竟之事,为明日难测亦不将停止纪录的双眼。
抗争的画面——阿富汗电影简史
Contested Frames – Short Histories of Afghan Films
作者: 珊德拉·莎弗 (Sandra Schäfer)
翻译 | 逸菲
编校 | shun
原文链接:
本篇字数2463字,阅读需5分钟
电影人斯迪克·巴尔马克(Siddiq Barmak)在描述阿富汗那短暂却多样的影史时说到,它“每一次的历史和政治变革都会催生出它自身特定的电影。”[1]他指的是他的国家阿富汗所发生的无以计数的政治变革以及随之而来的审查制度,迫使着电影人们得设法绕开这些局限。
阿富汗的第一部剧情片《爱与友谊》(ISHQ WA DOSTI, 1946) 是由来自“教育戏剧”团队的两位刚刚失业的演员所发起的。他们的机构因为之前一部在政治上不受欢迎的作品,于1945年被政府所关闭。由于在阿富汗拍片已不再可能,剧组在拉希德·拉蒂菲(Rashid Latifi)的指导下,作为阿富汗和印度的联合制作在拉合尔[译注: 巴基斯坦第二大城市]拍摄。在这个载歌载舞的爱情故事中,女性角色由印度演员扮演,因为那时候生活在阿富汗的女性还不被允许从事表演职业。[2] 1951年,当《爱与友谊》在喀布尔首映时,反映空前热烈。这是公众第一次看到一部使用当地达里语[译注: 阿富汗通用语言]的电影。
1964年,第一部完全拍摄于阿富汗的影片上映了:海尔·札达(Khayr Zada)导演的《像一只鹰》(MANAND-E OQAB),这是一部叙事片与纪录片的结合。影片用16毫米胶片拍摄,讲述了一个关于为了观看独立庆典而随父母从乡下来到喀布尔的小女孩的虚构框架故事。在人群中她和父母走散了,而影片随着她寻找父母的过程呈现了一个新的阿富汗:种类各异的贸易,喀布尔的汽车生产,女士新衣的制造。同年,阿瑟菲·萨托札达(Asefi Satorzada)拍摄了纪录短片《喀布尔大学》(KABOL PANTHEON UNIVERSITY),关于由美国政府资助的在城市西边开办的现代化校园。直到最终在战争中被摧毁,喀布尔大学一直是中东地区规模最大的大学之一。
自从20世纪60年代末,许多电影人离开祖国去到莫斯科的电影学院或是印度浦那的研究机构学习技术。1968年,这群年轻的校友中有几位开始创作一部三段式主题电影,名为《日常生活》(ROZGARAN)。第一集《追求者》(TALABGAR)是一部由哈利克·哈利勒(Khaleq Halil)指导的喜剧,讲述的是一个冒牌货为试图跻身上层社会而与自由不羁的西玛结婚。但西玛反抗她父母的价值观,抵制这场婚姻。我们能看到挂着抽象画的现代化小屋,以及洲际酒店里歌手罗莎娜的演唱会。最后,这场骗婚计还是暴露了。第二集《走私犯》(QACHAQBARAN)由苏丹·哈米德·哈希姆(Sultan Hamid Hashem)指导拍摄,采用了希区柯克的风格。故事讲述的是一名警察,他逮捕所有的走私犯,从而营造了一个安全国度的印象。第三集穆罕默德·阿里·罗纳克(Mohammad Ali Rownaq)指导的《周五晚》(SHAB-E JOMA)是一部仿照伊朗和意大利电影的带有喜剧元素的戏剧。
随着苏联的影响力在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显现,私人电影制作迎来了尾声。唯一剩下的机构是国家电影机构“阿富汗影业”,而它受到外部的苏联审查方控制。玛利亚姆·加尼(Mariam Ghani)《我们剩下的未完成》(WHAT WE LEFT UNFINISHED, 2019)[2019年柏林电影节"论坛"单元]观察了五部在1978年和1991年间由于执政政权发生的各种变化而未能完成的影片。在与电影人们对话中,导演展现了他们如何在审查和威逼下仍追求着对于电影的热情。[3]共产主义国家愿景的矛盾形象浮现而出,这其中所述的电影人们不得不在受委任的政治工作的必要性与他们意图忠于现实的愿望这两者之中穿行。
正是在这个阶段,1981年,电影人拉蒂芙·艾哈迈迪(Latif Ahmadi)拍摄了《小丑阿赫塔尔》(AKHTER-E MASKHARA)。艾哈迈迪将喀布尔老城区贫困落后的景象——那友善天真的阿赫塔尔的家乡——与沙里诺的富裕社区里的时髦小楼和现代生活方式相对比。影片以悲剧收尾,运用了喜剧元素来批判阿富汗世界。1989年,拉蒂芙·艾哈迈迪导演的另一部作品《圣爱史诗》(HAMAS-E ESHQ)发行。这部历史史诗是关于一场横跨了数代人的家族斗争,两位年轻的恋人违抗家庭传统并为此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在马扎里沙里夫盛开的罂粟花田中,戏剧性的马背抢羊比赛和爱情场面伴随着以电子合成乐和塔布拉鼓、拉巴琴的独奏谱就的华丽配乐。萨贝拉·阿拉什(Sabera Arash)扮演勇敢的马萨里,她的伙伴帕里由亚萨明·亚马尔(Yasamin Yarmal)扮演。这部影片至今在阿富汗仍颇为流行,每年都会在电视上播放。
《陌生人》(BEIGANEH)是斯迪克·巴尔马克1986年在俄罗斯国立电影学院的毕业作品,探讨阶级关系。农场工人莫拉德在传统、宗教、和社会名望中挣扎摇摆,他屈服于村长和他的美国客人,同意让自己妻子萨诺芭为他们唱歌。当他的妻子不见时,他找到了村长家。十年之后,在内战的政治动荡之中,卡德尔·塔希里(Qader Tahiri)导演用来自八位不同摄影师所拍摄的影片制作了纪录片《历史之家》(KHAN-E TARIKH)。影片由航拍的追踪镜头开始,展现了内战之于喀布尔这座城市的影响:废墟残垣,遗弃的街道,境内流离失所的人们在临时营地排队领取食物,受伤的人们在医院接受治疗,学生们涌向学校。影片的大部分内容献给了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和那些被战争摧毁的文化遗产。拍摄于1973至1974年的镜头展示了文物被摧毁前的完貌。在1990年拍摄的片段中,博物馆副馆长介绍到博物馆在1931年的建造,以及直到1922年,这些文物如何地被欧洲人掠夺殆尽。1992年,博物馆工作人员们分类整理着那些被摧毁的物件。自那时起,馆内竖起了砖墙用以保护文物免遭掠夺。这座国家那可以追溯到石器时期的危如累卵的文化遗产,一次次地被圣像破坏运动所威胁着,这也即是《历史之家》的核心所在。[4]
2001年塔利班政权倒台后,流亡的电影人们重回故土,开始同先前留在阿富汗的人们一起工作。其中例如斯迪克·巴尔马克导演于2002至2003年拍摄的剧情片《奥萨玛》(OSAMA),荣获了诸多国际奖项。故事以塔利班执政时期为背景,讲述了一个女孩为了供养她的母亲和祖母而伪装成一个男孩工作。这部由非职业演员演绎的影片描绘了塔利班时期的严酷景象。
现今,史无前例的,女性开始创作电影,从她们的视角讲述故事。她们中有罗亚·萨达特(Roya Sadat)和阿尔卡·萨达特(Alka Sadat),莎琪芭·阿迪勒(Shakiba Adil),萨芭.萨哈尔(Saba Sahar)以及黛安娜·萨克布(Diana Saqeb)。2004年,罗亚·萨达特拍摄了剧情片《三枚点》(SE NOQTA)。这部情节剧围绕着一位反抗传统家庭结构的单身母亲而展开。2007年,从伊朗重回故土的黛安娜·萨克布拍摄了纪录片《25%》(25 DARSAD)。该片描绘了六名女性议员积极地参与阿富汗政治,尽管在男性主导的传统环境下的她们亦肩负着身为妻子、母亲、女儿的义务。
今天,关于西方的“援助”和当局政治的幻想破灭正在阿富汗蔓延。不断恶化的政治局势意味着一些电影人不得不再次流亡。那些留下的人们面临着针对性的威胁,并不得不与更为动荡不安的工作环境相周旋。但在这尚存可能的有限范围内,他们仍然试图努力继续着电影创作。
[1]珊德拉·莎弗(Sandra Schäfer), “每次变革都催生出它自身特定的电影: 采访斯迪克·巴尔马克(Siddiq Barmak)和技术指导拉蒂夫·艾哈迈迪(Latif Ahmadi)”, 检索日期2019.01.19。 [2]戏剧里的女性角色直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期都由男性扮演。 [3] 尽管像亚萨明·亚马尔(Yasamin Yarmal), 萨贝拉·阿拉什(Sabera Arash), 或者是西玛·莎丹(Sima Shadan)这样的女性从20世纪60年代晚期就开始以演员的身份参与电影制作,但阿富汗第一批女导演是在2001年塔利班政权垮台之后才出现的。[4] 另见: 玛利亚姆·加尼(Mariam Ghani), 《众历史之家》(The House of Histories)于“让记忆成为神圣的艺术:人权与社群”(Making the Memory Sacred Art: Human Rights and Community), 2012.0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