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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花下 The Beguiled(2017)

简介:

    故事发生在南北战争期间,教会学校的女学生马莉(艾蒂森·里克 Addison Riecke 饰)在无意之中遇见了身负重伤的北方士兵迈克伯尼(柯林·法瑞尔 Colin Farrell 饰),善良的马莉将迈克伯尼带回了寄宿学校之中,丝毫没有考虑到迈克伯尼的存在会让这所由玛莎小姐(妮可·基德曼 Nicole Kidman 饰)一人苦苦支撑维系的女子寄宿学校带来怎样的威胁。

演员:



影评:

  1. 在学习文论的时候,我接触到一个术语,“male gaze”。何谓男性凝视呢?大体上就是讲从男性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的事与物,以男性的快感为主导。数千年的父权传统让无论男性或女性都落入这种定势去思考问题,女性的身体作为欲望的客体得到空前的展现,而男性,只是摄像机背后那个审视揶揄的眼光,是那个居高临下随意品评的上帝视角。

    我是抱着看幼稚宫斗戏的预期来看这部片子的,也深知Sofia Coppola作为一个女性导演,顶着家族光环,自有其局限,极度容易遭受抨击。但看完,并不觉得这是一部在讲所谓同性相斥的电影,相反,她讲的依然是两性间的吸引、角力与抛弃,只是所有的瞬间,都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集中在Colin Farrell扮演的北方军官身上,很容易让人误解成一群母狮子争抢食物的故事。

    影片第一个让我震撼的场景,是Nicole Kidman饰演的Ms. Martha给昏迷中的军官擦身体的细节,极少拥有这样的,在大银幕上观看男性肉体的经验,每一根毛发、每一块肌肉,科波拉都用自己的眼光忠实而暧昧地记录下来,这是女性看待男性的方式,是世界的另一面。而这之后,Ms.Martha在肌肤接触中生理上同样有了反应,又想一探究竟,又想冷静避开的那块下体区域,不也可以算作是“男性的奥秘”吗?最有趣的是女主人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处理,军官的身体同样也被搞得很湿,男性总是爱问女性“你湿了吗”,反过来,男性就不能湿了吗?感谢Colin Farrell扮演了这样一个秀色可餐的客体,你也是这个时代我们的尤物。

    但Ms.Martha还是冷静、老练的那个,之后的危机也一样处理得宜,还在饭桌上教育年轻女孩子们,if we learn our lessons properly when we are young, we can expect a calm and happy life later when we are faced with the distractions of the world。Edwina就不一样,传统得多,依附感更强烈?Edwina显然是男人们的好对象,暗送秋波,又不过于主动吓坏你,还那么贴心,在遭遇重大挫折时候来场mercy fuck。她和军官的这场戏让我疑问,她真的有享受吗,我不知道,女生对于享受的定义本来就不是物理插入这么简单,情感慰藉又是另一个层面,也不想judge什么,否则又落入另一个“替别人过日子”的伪女权窠臼。只是自己绝对不会这样选。

    然后是Alicia,我们的小俏皮Fanning,最近真是非常喜欢她,bold and brave的代名词。她是心很大的那个,人生太轻不知苦涩,just wanna have fun,主动勾引进房间,也算是对McBurney摔倒腿负有间接责任?Ms.Martha来处理大局,还撒谎说是军官霸王硬上弓,自己无奈正当防卫,让人恨不起来,哈哈。

    还有很精准的一点讽刺,是McBurney在失去一条腿之后,仍然认为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没有进另外两个女人的房间,雄性力量减弱,受到女性处决,McBurney的回应又一次显示出阳具中心主义的可笑,以后有直男朋友看过这部片,一定要问问是不是真的会这样想,我认为这不是女性创作者凭空臆想出来的男性反应。

    情节之外,也很喜欢一个个的空境、光影,我也是这样迷恋日暮的人,美国相对落后的南方,内战时期南北间的对抗,与之对应的性别隐喻;晦暗的光线,树林间的丁达尔效应,建筑上被投射的夕阳,都构成了女性的观看角度,暧昧而独到,我珍惜这样女性的眼光来拍一部电影,因为真的很少,好像电影史上有份量的女性声音比文学史还要少。多希望有更多这样的vengeful bitches,不做乖女孩,勇敢发出自己的声音就好。

  2. 两版异同

    1.小说和1971年希格尔版中都有黑人女仆,她在其中戏份不少,原本为麦坎比擦拭身体的,也是女仆。科波拉删掉了这一角色,理由是奴隶问题太过重要,自己只想专注表现隔绝状态下的女性关系。

    2.希格尔版的玛莎小姐与哥哥有乱伦关系,在房间也挂着与哥哥一起的画像,在科波拉版完全被抹去。而且为了表现玛莎小姐压抑又疯狂的欲望,希格尔还拍摄了玛莎小姐的欲望之梦,还是一次3P。但科波拉全部去除了玛莎的欲望段落,只保留一个在门口未完全的试探接吻。

    3.希格尔版中,艾德温与玛莎小姐关系极好,玛莎视艾德温为接班人,立遗嘱由艾德温继承遗产,艾德温的身份也只是学校的教师。但科波拉版让艾德温承担了黑人女仆的角色,两人关系也变成了主仆关系,艾德温一心逃离学校。

    4.希格尔版中,艾德温是个20出头从未恋爱的年轻女教师,由于父亲背叛母亲,对男人充满了不信任,但又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充满矛盾。科波拉版艾德温变成大妈,不太像个处女,且经常提到自己父亲。

    5.希格尔版中,与麦坎比偷情的女学生叫卡罗尔,从一开始就显示出放荡,但科波拉版,由范宁扮演与麦坎比偷情的女孩,名字叫艾莉西亚,并且要纯情的多。

    6.希格尔版中,麦坎比自称是不携带武器参战的贵格会成员,但科波拉版中,他变成了从爱尔兰拿了300美金替人参战的雇佣兵。

    7.希格尔版中,卡罗尔撞见麦坎比与艾德温在花园接吻,醋意大发,把蓝布条绑在了门口,由此引来巡逻士兵,导致麦坎比被发现。但玛莎小姐出现,谎称麦坎比是他德克萨斯的表弟才躲过一劫。科波拉版删除了这一场景。

    8.希格尔版中,南军士兵夜入学校,试图对玛莎小姐和学生们不轨,场面一度非常紧张。科波拉版南军士兵则无意犯罪,处理的非常平淡。

    9.希格尔版中,麦坎比逃出房间找到枪是受卡罗尔的帮助,但科波拉版并未说明麦坎比如何逃出房间并找到枪。

    10.希格尔版中,麦坎比在晚餐时告诉众人,自己明天一早就要和艾德温一起结婚,远走天涯。但科波拉版则说自己按原本的计划,几天后离开,并未提与艾德温的关系进展。

    11.希格尔版中,众人均认为是艾米的毒蘑菇毒死了麦坎比,但艾米却说“你以为我分不出好坏蘑菇吗?”,为麦坎比的死因留下了疑点。但科波拉版就是毒蘑菇导致了麦坎比之死。

    杂项

    1.1971年版《牡丹花下》是伊斯特伍德师父唐·希格尔最满意的个人作品。

    2.科波拉拒绝承认自己的电影是对1971年版的翻拍,认为自己只是基于原著小说的另一次电影拍摄而已。

    3.新版电影全部采用自然光,摄影师为《一代宗师》的摄影师菲利普·勒素。

    4.影片拍摄只用了26天。

    5.两部电影中,扮演麦坎比下士的伊斯特伍德和科林·法瑞尔生日都是5月31日。

    6.扮演艾德温的邓斯特拒绝为角色减肥……

    与老版明显的男性视角不同,这部电影明显是从女性出发的,闯入者的戏份也因此被压缩。故事除了删掉了黑奴,把戏份添加给艾德温,并没有大的改动。对细节做了大量的调整,使得情感展现更细腻,但情欲的唤起部分也都被删减掉,使得剧情变得模糊,艾德温的人物形象也缺乏魅力。 同时,删掉了老版中对黑奴制度与战争中人性的部分,全力放在女性与闯入者的情欲中,却又竭力控制煽情性戏剧化的故事,使故事格局变小又异常平淡。演员表演上,科林法瑞尔比伊斯特伍德更加无辜窝囊,但缺乏魅力。邓斯特完全看不到有什么魅力可迷倒下士,范宁过于纯情,只有妮可基德曼表现不错。整体感觉不如老版。

  3. 胤祥发自戛纳

    评分:★★(场刊体系,四星满分)

    在戛纳每天各种玩命看片熬夜写稿之余,最大的乐趣大概就剩下了媒体同行观影后的相互吐槽。开赛前普遍被看好的扑街片头号种子选手《牡丹花下》竟然……没有扑。当然可能首先是因为时长比较短,其次是影片非常工整,但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是影片第三幕陡然一转,竟然把前两幕的嘲讽转成了一个喜剧。而且整体上影片有一个带有女性主义倾向的观视结构,确实还能算有点意思。整体来说比河濑直美的《光》稍好,但好的有限;因为时长较短某些可能更出彩的面向都没有展开,所以评分大概也冲不上去。

    影片与1971年的同名电影均改编自同一本小说,讲述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一名受伤的北方士兵被一座弗吉尼亚州的女子学校收留养伤,进而引发了学校内部的一场风波。某种意义上影片可以看做是性转版本的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不过有所不同的是,七个小矮人显然是被阉割的男性(因为矮……)——至少他们对白雪公主并没有欲望;但在《牡丹花下》这里,误入女儿国的北方士兵却一石激起千层浪,从明显是长期受到性压抑的两名老师,到Cheerleader式的早熟少女,再到未成年的女孩,都在不同程度上被激发出了欲望,大家轮番变着法儿地取悦这名长相帅气的男性,从各自精心打扮到纷纷投怀送抱;但关键问题是这位士兵又特别会聊天,重伤之时扮演楚楚可怜的小白兔,能下地走动了就开始画风突变成撩妹高手,把整个女子学校搞得乌烟瘴气,老师和学生开始彼此争风吃醋,但因为他大概怀有一个韦小宝式的后宫梦想,所以撩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约着克里斯滕·邓斯特,一边吊着妮可·基德曼,半夜却摸进了艾丽·范宁的房间……结果因为邓斯特醋意大发,把他推下了楼,使得伤口开裂。妮可·基德曼大约是挟私抱负,当机立断锯掉了他的腿——典型的阉割象征哦,导演还怕观众看不懂,让扮演北军士兵的科林·法瑞尔大声控诉“我现在这样还算个(男)人吗?”最后法瑞尔偷到了基德曼的手枪并各种作威作福,基德曼却心生一计,在最后的晚宴上用毒蘑菇了解了法瑞尔的生命(想起了白雪公主吃过的毒苹果吗……)。

    转头回来看影片的观视结构,法瑞尔在重伤之时基本处于女教师和女学生纵横交错的目光中“被看”的位置;随着他逐渐恢复,他也开始占据了观看者的位置。但总体而言,他在影片的结构中最主要的作用类似一面镜子,女性们取悦他的方式和在镜中欣赏自己的方式十分类似,并且通过一些在镜子前整理妆容的镜头来展现。不过就视点权而言,仍是邓斯特与基德曼两人占据主要的视点位置。这并不因为她们的明星地位,而是在叙事中,这两名教师都是具有自主意志的行动主体。而且更为有趣的是,她们的主体性是通过对男性的接纳到排除而完成的,从被激发母性,到迷失主体身份,再到主体身份的重新确立,观视结构与叙事是严格匹配的。

    当然人物塑造上也因此各有特点,妮可基德曼是握有权力的校长,并且是唯一的手枪的拥有者,本身占据的是一个父亲式的位置,这导致她的行事方式颇有父权意味。但同时她又是各种祈祷活动的主事者,这让她的主体性又具有某种与宗教相关的先验性。所以她的动摇就刻画的非常细腻,相比较而言其清醒过程就有些生硬——她是通过颇为女性的嫉妒心理下,施行的父权式的阉割回归主体地位的,因此在第三幕中的主要矛盾也表现为她与法瑞尔争夺控制权;并且她夺回控制权的方式也颇为女性——毒蘑菇既是食物也是毒药。而邓斯特扮演的女教师则主要问题是因为是对容貌的不自信而导致的极度自我压抑,同时因为长期处于从属地位,使得她非常容易在法瑞尔的甜言蜜语攻势下放弃其主体地位。她得到了私奔的承诺,并且在法瑞尔失去一条腿后还与他发生了性关系,但她最后的转变则来自于一名女学生微妙的提示“你不喜欢吃蘑菇”而死里逃生,她当然无法与另外所有已然“觉醒”的女性相抗衡。其他女学生的塑造基本比较简单,虽然尚无法取得主体地位,但作为校长的追随者和确实被处于疯狂状态的法瑞尔吓到,她们也选择了排除自己的欲望——因为欲望对象已然不在了。

    影片前两幕的微妙嘲讽在邓斯特将法瑞尔推下楼梯之后就画风突转,第三幕里法瑞尔的癫狂与之前的情圣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导演的处理——直接跳过了锯腿一场戏(第一幕中缝合伤口的一场戏却拍得很写实)——造成了极为突然的喜剧效果,包括此后的最后的晚餐(与之前一次晚餐形成对比)也是颇有喜感。在这里还要赞美一下邓斯特的演技,大概值一个奥斯卡女配提名(尽管她是一番位但女主……恐怕戏份不太够再说还有基德曼),欲望、压抑、隐忍、转变的细节都演出得十分到位。还能大写特写的是本片的画意用光,还原了蜡烛照明的室内场景,并对室外美好的光线有着精细的捕捉,光效、服饰和构图上一定是参考了同时期的油画作品,在大银幕上观看确实是个不错的体验。至于为什么嫌剧作展开得不够呢……因为起承转合都是套路,而这片还是太过中规中矩了,那点女性主义的小尝试完全可以做出突破,结果还是没能把握住而直接走向了一个室内剧式的古典小品。同样类似的设定,阿尔莫多瓦就能拍出《黑暗的习惯》,而且这种设定很容易往恐怖片、色情片之类方向发展……并不是说现在的这种处理不合适,而是说在这个时代,我们呼唤的的还是更有新意和突破的表达。

  4. 索菲亚•科波拉在宣传《牡丹花下》的时候特别强调了一点,这部电影不是对1971年唐•希格尔(Don Siegel)版本的翻拍,而是对托马斯•卡利南(Thomas Cullinan)同名原著小说的再次改编。科波拉是读了原著,再观看希格尔版本后,发现自己有比较大的发挥空间。这个发挥空间当然是要比较下两个版本之后才能理解。虽然警匪片高手希格尔本人将这部作品视为其个人导演生涯最佳发挥,但一比较两个版本,便会发现,希格尔版无论是叙事节奏、角色塑造还是影像内涵,都比科波拉版要粗糙很多。希格尔版更为强调的是士兵也就是男性的角度,即便主角麦克伯尼下士也并非正面角色,但女角都被有点夸张的处理成了色情化的变态狂形象。这一点由玛莎妇人这个角色来看是最明显的。

    1971版玛莎妇人
    1971版玛莎妇人

    1971版玛莎妇人
    1971版玛莎妇人


    这是一个乱伦、充满性狂想、恶毒的苍老妇人。这可能源于希格尔长期拍摄类型片导致习惯性的对角色作类型化处理。对于女性身体的表现,希格尔也是比较典型的男性窥视视点,以艾丽西亚与麦克伯尼那场床戏为证。影片的叙事节奏非常缓慢松散,在70分钟的重大情节转折点出现前,有让人昏昏欲睡之感(相信这是影片票房一败涂地的重要原因)。

    身为成名已久的当今好莱坞最重要的女导演之一,科波拉当然最重要是要强调女性的视点。这也当然是一部带有强烈女性主义意味的时代剧,但是科波拉的女性主义色彩并非简单的凸显女性主体欲望,反抗男性凝视,以暴易暴,恰恰是口口声声要强调女性欲望的希格尔把影片拍成了糟糕的泄欲作品。在我看来,科波拉这次最成功的发挥,是在细腻展现时代气氛的前提下,由来自外部世界的男性闯入女性庄园这一事件作为立脚点,设身处地、因势利导的铺排两性关系自然发展的过程,从而洞见时代的局限与情感之惘然。影片中的女性角色及其情感反应非常复杂、立体,用一句略显刻板老套的话说,科波拉对历史对人物做到了“同情之了解”。

    首先来说,科波拉直接砍掉了黑人女仆这角色,虽然这由族裔角度来看会政治不正确,但这实在是删繁就简的精彩一笔,因为科波拉要集中讨论的是两性关系,如她自己所说,黑人角色的存在她尚未想好如何把握分寸。再是当地士兵来探访的一些情节也被全部砍掉,这一方面与情节紧凑度有关,另一方面关系到影片的整个主题设置。科波拉在还原时代气氛方面,重心是落在禁锢、闭锁的主题。玛莎妇人统辖的这个庄园,与外界是隔绝的。士兵从未到访强化了隔绝感。



    整体的叙事结构与冲突也因此被处理成了一个男性外部闯入者所激发的女性群像式的情感反应。影片的画幅是很特别的有点复古色彩的1.66:1(盛行于1950、60年代的所谓欧洲式宽银幕),这个画幅可以更强而有力的强调这种禁锢感(希格尔版本就是经典美式的1.85 : 1)。影像质地当然不能忽略。这又是一部非常精彩的烛光照明电影,让人想起库布里克的《乱世儿女》,侯孝贤的《海上花》。效果非常接近印象派绘画,朦胧中闪烁着人性、人心的起伏、褶皱与晦暗。



    如前文所说,相比希格尔版,科波拉版最直观的改变来自角色。影片中所有的角色要立体、生动太多。希格尔版的麦克伯尼一角,是著名硬汉伊斯特伍德出演的,当时已经符号化的硬汉牛仔,变为一个好色徒,总归是有些牵强,像是被砍掉腿之后的反应这样的关键情节,伊斯特伍德演来让人觉得非常不对味。科波拉启用了柯林•法瑞尔出演麦克伯尼可谓正本清源,这角色本来就是一个爱尔兰人,当今最著名的爱尔兰男星出演再正确不过。最重要的女角玛莎妇人,由妮可•基德曼扮演。由这个关键性角色的处理,我们即可看出科波拉的用心。希格尔版本中玛莎夫人与哥哥乱伦的背景完全被砍掉,代之以模糊化理由的丈夫缺席。玛莎夫人在科波拉版本中绝非一个恶毒的角色,也非棱角分明的负面角色,而是充满了真实生活中血肉可触的立体感。比较重要的是开场时玛莎夫人为麦克伯尼擦身那场戏(实拍中,基德曼整整为法瑞尔擦了两个小时的身体),陌生男性粗粝野性的身体撩拨了玛莎夫人心灵深处的欲望,但所谓发乎情止于礼,她成功的克制住了。动欲与止欲在这个情境之下,都是自然生发的过程。邓斯特扮演的女教师埃德温娜,则是渴望真挚的爱情,渴望离开这禁锢心房的庄园。她性格柔弱,遇上强烈表白的麦克伯尼,定然心向往之。在关键性的麦克伯尼坠楼那场戏,希格尔版是埃德温娜情绪失控后强力推搡的结果,这凸显了角色的暴力化负面化倾向,而在科波拉版中,埃德温娜是失手推搡麦克伯尼坠楼,事后无比懊恼,性质决然不同。即便是主动投怀送抱的艾丽西亚,科波拉也没有作绝对的负面化处理,因为在这样一个闭锁的环境中,正处青春期豆蔻年华的艾丽西亚,遭遇这样一位阳刚男性,生发春梦是自然正常不过的。

    坠楼这场戏也是影片最重要的转折点。科波拉的方法是,尽量将之后发生的锯腿、麦克伯尼举枪威胁、晚宴下毒这一系列连锁发生的行为自然化、合理化。这一切的行为都是无奈之下的最自然选择。尤其是锯腿这场戏,在希格尔版本中被浓墨重彩的予以表现,甚至锯腿被象征性给予阉割的表现意味。科波拉却是果断的把锯腿的戏份全部删除,以强化不得已而为之是故不予表现的逻辑。下毒之前,科波拉还特别拍摄了玛莎夫人祈祷的情节,既是希翼下毒成功,又是忏悔。下毒的晚宴戏,希格尔版中,有玛莎夫人大声劝阻埃德温娜吃毒蘑菇的戏剧化情节,科波拉也是完全舍去。下毒晚宴的整个过程被表现的非常仪式化,没有任何戏剧感,麦克伯尼的丧命有强烈的宿命意味。这是一个容不下半点欲望污垢的高度礼教化的世界。

    索菲亚•科波拉这一版的《牡丹花下》让她获得了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这是戛纳史上第二次将最佳导演奖颁给女性。经常胡乱颁奖的戛纳此番出手让我觉得意外的精准。2017版《牡丹花下》是科波拉对逝去年代的一次深情回望,是对那些被镶嵌在时代夹缝中的沉沦女性的一次自然主义式描摹。这才是真正女性主义式的敏感表达。空有口号的呐喊与抗争留给未来的将永远是历史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