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真人秀(Reality,2012)在悲喜劇的形式中,左批媒體、右打宗教,因為兩種系統都造神:明星與耶和華。然而,故事的第一要義,在於對「名」的解讀上,電影的名字是實(Reality),恰與故事宗旨一體兩面。名實本該相副,如今,真實與虛名相對且分離,換言之,名者實之賓,名成為事實的一種代號,甚至,名不代表事實。這裡,名包括了名聲、名望、頭銜,甚至也包括名詞、想法、奉行的主義與流行觀點,比如,電影中所提美國夢。
2、電影開始的場景,一場盛宴之後,主人公盧西諾「仰望」真人秀中竄紅的明星搭乘著直升機而去,此刻,他心中有了一尊新的神祇——一名偶像。在這場宴會回家之後,穿插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畫面,這群參與宴會的家族回家,辛苦的爬上階梯,他們口中念念有詞:如果有電梯就好了。的確,不費吹灰之力而一步登天,確實是盲動、投機、卑微之眾生的夢啊!
3、如果故事簡化從一介漁販想從真人秀海選中脫穎而出,魚躍龍門,這樣的劇本就是妄想與空談。一個老實人怎麼可能作幻夢呢?因此,電影給了三層鋪墊來過渡和合理化這個過程:一、雖說魚販,其實就是商人,暗示有一種投機獲利的心理。二、和妻子合作抽成賺外快,說明他不老實也不安本份。三、經常在聚會中演戲,說明他慣於投入一種不真實的狀態。
4、不論是呂氏春秋的亡鈇意鄰,或是崑曲爛柯山的癡夢,我們看到一個人如何隨著欲望的騷動而詮釋現實世界,當理性缺乏對於生命的關懷時,只剩下邏輯性,就容易形成乖違的智力活動。故事主人公將親友的幽默解讀為嘲笑與捉弄,將一隻誤入臥房的蟋蟀解讀為神喻或天啟,從此患失、患得,這是他生活的崩解、失衡與自我的喪失。
5、這樣一個人,有敢於做夢的勇氣,最後出門卻得戴上連身衣的帽子,甚至足不出戶,沒有敢於面對現實的勇氣。不過,導演同情的看待這樣的小人物,讓離家的妻子回頭照顧他,算是嚴雪天中送了把暖炭吧。
6、圖1是上帝的俯視,只是這樣的俯視角度,在罪惡之城蛾摩拉中是冷眼旁觀,在真人秀中則是無限同情。自米蘭昆德拉引用過這句話後,這一句猶太諺語就廣為人知:人們一思索,上帝就發笑。電影最後,我們聽見小人物盧西諾的笑聲,上帝聽到後的反應又會是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