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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个奇迹 Живот је чудо(2004)

简介:

    1992年南斯拉夫内战前夕,塞尔维亚工程师卢卡(Slavko Stimac 饰)为了修建一条旅游线路,带着痴迷歌剧的老婆嘉德兰卡(Vesna Trivalic 饰)和梦想成为足球运动员的儿子米罗(Vuk Kostic 饰)来到波斯尼亚地区的山上安营扎寨。卢卡不去理会妻子的抱怨和战争的传闻,一心投入线路的设计中。

演员:



影评:

  1. 文/故城

    弗洛伊德是偏执的,他相信梦境的力量。后来超现实主义诞生或多或少受他的影响,甚至超现实就是弗洛伊德一手炮制的产物,“梦境与现实这两种状态似若互不相容,我却相信未来这两者必会融为一体,形成一种绝对的现实,亦即超现实”。但是倘若说超现实发迹于弗氏,那未免有些形而上。奇怪的是跟“形而上”搭点关系的,现今都极受欢迎。比如说弗氏,比如说达利,比如说埃米尔•库斯图里卡。

    很多人说由于库斯图里卡受东欧吉卜赛文化影响深重,于是他的作品中流露出一种超现实的浪漫情调。其实揪其缘由,他作品中还有一种浓厚的布拉格学派痕迹,它融合了喜剧的形式和严肃的主题,从现实出发却又调侃生活。岁月逶迤过来,两种文化在他身上既沉淀了生活的厚味,又升华了幻想的弥彩。2004年库斯图里卡的新作《生活是个奇迹》(Life is a Miracle)就是这样一部超现实力作,它赋予梦境以天然无凿的姿态,却又用现实的平庸与诙谐冲淡其中的无稽与荒诞;在享受崇山峻岭和巨大的瀑布,广阔无垠的平原和难以逾越的密林后,混乱的人群陷入这悠远的寂静中,过去与未来,战争与乌托邦理想交织在一起,世界焕然变幻出一种游离于生活之外却又与之盘根错节的“混血”状态,就像影片的片名那样:生活是个奇迹。

    奇迹与命运
    影片伊始就营造了一个有着逃逸般逍遥自在的原始世界,纵横交错的绵羊洒落在山脊上,奔腾的骏马好似分割了空间,这边是依然活在史前状态的动物,另一边是工业化的产物铁路蜿蜒迤逦而过。春天来到,给这样一个渺小的村落全新的印象。阳光就像舞台灯光一般,把红瓦的屋舍凸现出来,羊圈的栅栏,房檐及铁托的浮雕沐浴其中,俨然成为一个拢在轻纱下的梦幻之地。

    雏鸡破壳而出,大胡子邮差大呼神奇,真是生活的奇迹!5年前故去的老人死而复生,铁轨旁守候的驴子被“咒语”唤去,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平淡被一个个惊喜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脱恬静的迷幻。生活的奇迹就这样接踵而至,人们不及思索就沉入应接不暇的魔咒当中。

    塞尔维亚人卢卡生活在和谐平静的小镇,一家三口都有自己的梦想,儿子米罗斯一心想去贝尔格莱德踢球,妻子伽尔丹卡无时无刻不在自己高亢的嗓音中昏厥,而卢卡则继续着自己的工程师身份开山铺路。然而一切却被突如其来的战争搅乱了,伽尔丹卡在一场狂欢舞会后跟情夫私奔了,米罗斯充军代表塞尔维亚族参战,却沦为阶下囚。仓惶苦闷中,卢卡意外得到波斯尼亚女人萨巴赫,他扣留萨巴赫作为与穆族武装交换儿子的筹码。然而意外后仍然重复着意外,生活的朝夕相处中,孤独的卢卡与萨巴赫坠入爱河。当获知萨巴赫没有如约向穆族武装写信换儿子,无望救赎儿子的他愤然离开萨巴赫,来到自己曾经出生的那座田园。但心中难免依恋,用衣物引领女人也来到这样的世外桃源。在山涧小溪、平原山丘中他们肉欲交欢,留下零星的幸福足迹。然而上帝赐予的幸福过于短暂,妻子意外造访让两人再次无奈逃离,谁知维和部队同意交换人质,不愿失去爱人的卢卡又选择逃离,幻想漂流到澳大利亚重新开始生活。然而途中受到阻击,意外受伤的萨巴赫急需治疗,失血过多的她虽侥幸逃过生死劫,却要被交换回克罗地亚。看似的“各得其所”却成为两个人爱情的终结。幻想破灭的卢卡悲愤抑郁之际来到自己设计铁轨上,谁都以为生命将会为爱情的枯萎而终结,然而奇迹出现了。

    其实影片不仅在结尾出现了奇迹,生活与梦想的矛盾撞出的层层火花贯穿于影片的始终,正是在峰回路转与另辟蹊径之中,库斯图里卡笔下的人物有种无奈的宿命气息。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中俄狄浦斯为逃避日神阿波罗对他所作的“杀父娶母”的预言背井离乡,试图远离自己的父母。却在冥冥中不断走向亲生父母,终于犯下弥天大罪。悲痛之余,他刺吓双眼,走上了永远被复仇女神追逐的行乞之途。俄狄浦斯始终摆脱不了宿命的束缚,卢卡在多了些许库斯图里卡的幽默与豁达后,逃过悲剧宿命却迎来了生命的怆然与酸涩。俄狄浦斯悲惨命运昭示了生命的残酷,显然库斯图里卡的作品试图避开这种残酷,同样是关于命运的命题,他绕道而行,借助超现实的遐想与梦幻编织了一部百转千回的生命奇迹;辛酸之后我们多了些欣喜,笑与泪、美与丑没有明显的界限,在库斯图里卡手中它们被缝合为生命不可或缺的篇章,继而显现出一种超越经验现实的平淡无奇状态的远见或洞察。我们深处其中,倍感沉沦。

    政治与战争
    “超现实”都与政治有着不解之缘,其表达上呼之欲出的自由气息与政治僵化教条的陈腐气格格不入,因此我们自然会联想到库斯图里卡含沙射影的政治倾向与政治意图。与他的前作《地下》和《黑猫白猫》所隐含的强烈隐喻相比,本片味道略显平淡,当然这与南斯拉夫的分崩离析有关。在对曾经的国土凝望中,库斯图里卡心中的阵阵酸楚被转化为主人公卢卡命运的无奈。

    卢卡是一位工程师,喜欢一个人闷在阁楼里研究地形沙盘。他带领自己的家庭来到这个宁静的村庄,本身就有种远离喧嚣,逃离鳞次栉比的意味。他讨厌电视,也从不听广播。一夜归来,愤恨之际的他将电视扔出窗外,来复枪更是将其轰得粉碎。他与世隔绝的淡泊心态和田园般悠闲自得的生活本可继续维持下去,但大胡子邮差的介入无疑让他与外界的关系藕断丝连。尘世的纷扰就这样姗姗来迟了……邮差第一次到来就报告给卢卡关于灰熊的入侵,他口述的灰熊从克罗地亚涌入波西尼亚预示着战争即将来临,两个民族的的剑拔弩张无疑催动了故事的方向和进展。

    然而导演并没有过渡渲染战争的生灵涂炭,尽管身处炮火轰鸣、残垣断壁之中,人物依然坦然面对一切,父亲卢卡遁世之后获得了短暂的世外桃源的清静,儿子虽然身披军装但足球之梦仍然没有破灭。与《地下》徘徊在政治的谎言与背叛之中相比,本片显然有意回避这个命题,在风格和立意上我们更多看到《黑猫白猫》的影子。就像《白猫黑猫》中狂欢与无奈总是结伴而行一样,《生活是个奇迹》依然瞄准生命中的看似对立却共存的矛盾体。在丈夫与妻子,妻子与情人,邮差与工程师,儿子和情人之间的多元对抗中,生活朝向一个冷酷与温情的结合体行驶。虽然隐含在其下的南斯拉夫各个种族的对立以及战争双方的对立被生活淡化,但一些影像所展现出来的向往和平的语言仍然清晰可见:大炮炮杆上放置的白鸽,每逢炮火轰鸣惊起的白鸽纷飞都是导演政治意图的象征。

    出生在战火纷飞的萨拉热窝,库斯图里卡对动荡与漂泊格外敏感,在他的作品中无不存在这种企盼和平和安定的气息。从1985年的作品《爸爸出差时》开始,人们在政治阴影下漂泊和无依的生活状态就有动人的诠释,他自此之后的每部作品都或多或少的流露出来黑暗中的光明、战争中的和平的意味,有种绝处逢生,柳暗花明的希冀。在1989年的作品《流浪者之歌》中,依然是绝望的现实、辛酸的人生、哀伤的曲调,但主人公佩勒经过生死磨难后回到故乡小酒馆后听到的却是歌手娓娓道来的希望与光明:妈妈,一列黑色火车在黑色黎明回来了。

    爱情与回归
    在库斯图里卡放弃政治与战争题材的外在形式后,寄托在其中的精神内核就需要另一种载体,因为理想主义并不意味着虚无主义。于是,我们看到库斯图里卡作品中少有出现的爱情以幻妙而浪漫的形式出现在《生活是个奇迹》里,这与1993年的《亚利桑那之梦》颇为相似。《亚利桑那之梦》中,亚里克斯从纽约来到亚利桑那,却爱上了比自己大很多的艾琳,为了实现艾琳飞翔的梦想,他们终日沉迷于飞行器的制造中,最后终获自由的飞翔。《生活是个奇迹》无疑延续了艾琳与亚里克斯的梦,腾空而起的睡床不仅背负起卢卡与萨巴赫翱翔于丛林、群山与江河之上,而且也将两个人的爱情用一种缥缈而隽美的画卷呈现出来,两人似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国。

    但,超现实主义的“灵悟”未能翻越了浪漫主义的审美中介概念,超现实所向往“把内部现实和外部现实统一起来”,并未超越浪漫主义的直觉与感官传统。卢卡与萨巴赫的爱情更多呈现出视觉意象上的共融,有人说这并未触及到爱情,而是奇幻景象下的情感迷恋。这话却有其道理,因为在库斯图里卡的影像中,爱情与迷恋之间的距离经常是模糊不清、模棱两可的,“迷恋而又长久,就有了互相玩味与欣赏,爱便是这样一种乐此不疲的玩味与欣赏”。不难看出不论是《亚利桑那之梦》中的亚历克斯和艾琳,还是《生活是个奇迹》中的卢卡与萨巴赫,两个人都是在这玩味与欣赏中匆匆建立情感归宿,他们的感情都未能升华到爱的境界,那种永无休止的惦念被意象化为色彩和构图的绚烂与斑斓,爱情似乎就是表象的梦想与认同。然而倘若有一天觉得索然无味,玩味变得毫无兴致,爱就荡然无存了,就像亚历克斯对艾琳的爱在执著过后变为了放弃。然而本片的爱情最终侥幸没有再次坠入隐藏的暗礁,爱情这个难以琢磨又扑朔迷离的“尤物”在结尾转化为卢卡对生命的无比感激与悲悯。身患Lovesick的驴挽救了生命也挽救了两人的爱情,导演寄情于超现实的表现却成全了分崩离析的生活背后的种种巧合与缘分,也让影片为爱情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当然,生活是个奇迹,却最终仍会趋于平淡,当我们揭开其中层层的面纱后,更多的机缘巧合俨然变为程式化的规矩。库斯图里卡的手笔则是这规矩的重新演绎,即便是涂抹过浓墨亮彩后,依然有种返璞归真的质感。与库斯图里卡以往的作品相比,《生活是个奇迹》仍不乏大量对动物与自然的描写,从构图上来讲在朴素自然的景致中穿梭的羊群、骏马都在构造洛可可式跳跃感。如果从影片的内质上讲,库斯图里卡的“泛神论”立意有些受费里尼影像的影响,有种悲天悯人的艺术家胸怀。物与人交相穿梭于其中,或许库斯图里卡不仅是在解构生活,而更像是在构建现实。

    《生活是个奇迹》不仅是一部简单的生活轻喜剧,它同时承载了导演复杂的心理。库斯图里卡并非对战争保持一种含蓄的价值观,虽然他不愿触动战争的本质,却映射了背井离乡的惆怅,即使结尾两人如愿逃离了家园,但代表的难以割舍亲情的儿子依然在家乡守候着故土。饱受欺凌的故土已经难成归属,飘零感油然而生,记得《地下》的结尾也曾溢出这种淡淡的乡愁:“从前,有一个国家叫做南斯拉夫……”宽恕和救赎之中有种世事难料的无奈,故国已经不在,“我”只有驻足于远方遥望地平线上光影的飞驰,盼望那一天的回归……

    2005/3/17 14:08
  2. 和前南斯拉夫多数关于战争的电影不一样,《生命是个奇迹》富于魅力的角色,热情和幽默。库斯图里卡的这部作品用漩涡般的方式,托盘而出那些荒诞的、矛盾的、不屈的、乐观至上的普通民众,拒绝让渡他们的个性,绝不屈从那些非人性化、肤浅的爱国主义。

    这是库斯图里卡的第九部剧情长片,是关于南斯拉夫战争的第二部,地点设定在波斯尼亚和塞尔维亚的边境小镇,1992年是波斯尼亚战争发生时。在开场阶段,库斯图里卡把故事图标在最后的也许是最怪诞的,南斯拉夫国家社会主义之上。他们在用宏伟的奇诡的方式庆祝革命成果、工业发展,工人们的自我管理强烈比照地方性的贪污和国家的平均主义。这一切都在发出名为“系统崩塌”的信号。

    库斯图里卡的作品最为人称道的是它非常规的叙事组织,《生命是个奇迹》聚焦在一个波斯尼亚的塞族家庭——Luka,是一个工程师,他的妻子Jadranka是个歌剧演员,他们的儿子Milos是个有宏图大志的足球运动员。库斯图里卡又一次没把重点放在戏剧结构上,而是对诚实地,毫不妥协地描摹一个英雄形象更感兴趣。危机步步逼近,当地的党派领袖在猎捕狗熊的行动中被暗杀,萨拉热窝和贝尔格莱德传来的消息越发让人不安。可是,当地人仍过着平凡的日子,希望可以避免骚乱和流血事件。Luka正忙于火车隧道的计划,希望能借此促进当地的旅游业发展,Jadranka仍旧做着演唱家的白日梦,Milos正焦急等待“游击队俱乐部”的来电。终于内战爆发了,拆散了这个家庭。Milos应征入伍并被俘虏,Jadranka与一位音乐家私奔了,Luka的世界看上去崩盘了,直到他遇到一个年轻姑娘Sabaha,她是穆斯林人质,Luka想拿她换儿子。

    某些主题和画面如此规整地显现在库斯图里卡的电影中,它们的基本寓意需要用心发觉。库斯图里卡在一次采访中表示,自己的电影生涯离不开对诸多导演的热爱,包括:亚利桑达·彼得诺维奇、基沃金·帕夫诺维奇、杜尚·马卡维耶夫等,这些都是上世纪六〇年代,“南斯拉夫黑色浪潮”(Yugoslav Black Wave)的领航者。

    这些导演验讫了意识形态的迷思、极权主义的内核,摆出了展现巴尔干个性的三棱镜,成为塞尔维亚和南斯拉夫电影史上最为丰富的一页。库斯图里卡接过旗帜,继续挖掘混乱时代的生活、历史概念、革命热情以及理想主义的盲目,充满诗意地强调了“黑色浪潮”的精神,来雕塑自然世界中人类的异化。

    前南斯拉夫持久不变的主旋律是战争,而巴尔干冲突是源于城市和农村社会的巨大差异。库斯图里卡把电影眼镜瞄准了,中世纪般的残忍的几个城市:萨拉热窝、杜布罗夫尼克、乌科瓦尔、格拉日德等,这些地方无一例外被卷入不安定之中,平民遭受着可怖的暴行。野蛮的,短视的“后现代”的残暴,让仇恨的火苗植根在骨头里,城市人和农村人成了对立面。《生命是个奇迹》的氛围、布置极大地挑战了家长制的核心。

    以上的分析被“后米洛舍维奇”时代的塞尔维亚知识分子支持着,他们选择忽略都市人的复杂性。1945年以降,铁托的共产主义把一切敲碎,南斯拉夫土著的中产阶级全部被捻灭,逐步取而代之的是不均匀地混合:小型商业、成长中的共产主义装置、战后人口移动潮,农耕社会正在快速变革中。这一变动始于上世纪初,国家在奔向现代化,城市在扩容,共产主义革命强势发展,国有化经济早已显露。

    马克思笔下的“自然”说,它可以被人类的力量征服的,在于不断发展的生产资料。与之相呼应的南斯拉夫社会主义建筑有一张“面孔”指向工人阶级,他们是社会发展变革的代理人。彼得诺维奇、帕夫诺维奇以及马卡维耶夫的电影表达的是,农业社会与文化产生了巨变,成为了半工业化的社会主义经济,电影里的主人公是绝佳代表,他们的生活变化了,处于一种明显的身份危机,最首要的是他们失去了与自然的亲近。比如《当我死后》(1967)中的小偷,《快乐的吉普赛人》(1967)中的反英雄人物,《电话接线生》中的当地官僚,他们都是战后工业化、城市化的受害者。他们很困惑很迷失,在政党面前他们过得很挣扎,革命成果、工业成效都让他们感到费解。贫穷、怪相、无趣的工作、肮脏的城市都使他们沮丧,他们丧失了目的性,忘却了超然,只能借酒消愁或者暴力犯罪,试着摆脱窘境、抚平失望。

    在库斯图里卡的早期作品中,小镇上的角色们,生活在战后的南斯拉夫,面对着大量的社会、政治和文化挑战。比如《你还记得多莉·贝尔玛?》(1984)中的Dino,他享受着摇滚乐以及初次性经历的欢愉中,又如《爸爸出差时》(1985)中的Mesha和Senjia在1948年的暴动中被拘捕,彼时铁托和斯大林已关系破裂。

    库斯图里卡关于吉普赛人的电影,呈现了依附自然的诗意。在《流浪者之歌》(1988)和《黑猫白猫》(2000)中,他通过Romas流浪的生活方式、梦境般的存在、宿命的论调、情感的张力以及最为重要的直觉,来表达对于自然的热爱。自然化身为他们所有梦想、争吵、欢庆的背景,是他们的保护神,是他们排解烦恼的对象。

    在库斯图里卡第一部表现前南斯拉夫战争的电影《地下》(1995)中,他万花筒般地安排了两个共产主义革命者的转变,Blacky和Marko是两个热情的游击队员。库斯图里卡也不忘提醒观影者基于大地的“根”意识。他们表现出对纳粹的憎恨,对共产党的信任,后来他们在“进步”社会中变得扭曲,转而憎恶堕落的城市、外国人以及对女性和少数族裔的轻蔑。Blacky以及一小群追随者躲进了贝尔格莱德的地窖中,度过了整整半个世纪,保持着虚伪的正常生活,热情高涨地想要重新起义。


    Marko是一个老练的党徒,在上世纪九〇年代背叛了这个国家,成为坐着轮椅的军火贩子,在前线的无名小村被汽油烧死。Blacky回到地上后,依然保持着对革命的忠贞,加入了又一场战争,只是感到更多的动荡不安。更夸张的是,他勉强自己给儿子解释太阳和月亮的区别,还指鹿为马。年轻人在漫长的地下生活后,他已经完全地与自然世界脱离,并且被父母洗脑了,这个革命生产的孩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外部世界的挑战。这也就不难理解,影片最后一幕奇幻的庆祝,无地产的、被放逐的人民所处的“小岛”脱离了大陆,建造新房子开始新生活。

    步入当代,《生命是个奇迹》突出了角色与自然的亲近关系。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小镇的职业者(护士、工程师、军官、歌剧演员),他们从不想脱离自然的亲昵。库斯图里卡的镜头下,他们乐观、天真、仁慈,也没有对旧系统的分解表示哀悼,也不支持民族主义的战争。他们没有想要对社会主义同志情谊、集体主义纪律做出妥协,那些都是西方记者鼓吹的东西。他们相信快乐不可遏止,给了这部电影足够多的情感张力。

    库斯图里卡的这部电影,充满了视觉双关语。他发觉,就算是自然界最卑微的东西都可以代表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整个社区沉落在悲剧之中,Vujan的毛驴因为痴情而想要卧轨自杀,表达出可以为爱而死的信念。火车和轨道象征着帕夫诺维奇式的诗意乡愁,库斯图里卡没有把摄影机对准噩梦般的都市,被污染的乡村,切断了Luka、Sabaha与周遭的联系,疯狂和纷乱与他们无关,他们俩过着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找到了一种超然的状态,聆听着Vujan之于初恋的抒情诗。这一对“夫妻”明白了人道主义最基本的内含:爱、宽容、理解,这些都是战乱纷飞中最需要的。当Sabaha承认他来自一个普通家庭而不是穆斯林领袖的女儿时,Luka意识到交换人质是不可能了。他们用希望武装自己,逃离了凡尘俗世,继续发展他们的爱情,自信不可能为可能。他们梦一般的美丽世界,布鲁盖尔图画中的自然风光,波西尼亚的山峦,清新的牧场,代表了命中注定的爱情。即使,Sabaha在意外袭击中受伤了,Luka抱着她穿过雪地山川去医院。

    另一方面,战争的支持者显出了道德沦落的一面,完全背离了“自然”。当地政党领袖在猎熊行动中被刺杀,幕后指使者正是他的副手。嗜毒的投机者,自我标榜为“超人”的Kovacevic把战火带进了原本恬静的乡村,他的死太具讽刺意味,用军用卫星电话与接线员“声交”,在隧道里疯狂手淫时被火箭筒炸死。隧道连接了战争双方,运送军需、交换人质,正是桥梁的意义。毋需惊奇的是,电影中大多数的角色代表了一种道德垮塌,在特殊时期显得更为畸形,只是库斯图里卡没有正面描写,或者干脆不写,这是因为他拒绝赋予他们个性。《生命是个奇迹》唤起很多观影者对巴尔干半岛那长达十年的杀戮的记忆。

    在同一时期,很多东欧电影表达的都是满足的舒适的生活,《生命是个奇迹》传达了一份流动的反战书,库斯图里卡改组了那些诗意的图案,更聚焦在前南斯拉夫内战的残酷,他描绘了一段战火中的神仙眷侣,坚持着自己对大自然的热爱。在这个物欲喧嚣的世界,库斯图里卡的作品证明了东欧真实的声音,并不能被市场经济的需求所湮灭。
  3.    “生命是个奇迹”,面对破壳而出的雏鸡,老邮差由衷的感叹,是的,生命是个奇迹,尤其在战火纷飞的时候,幸存的生命是个奇迹,依然快乐的生活是个奇迹。Life is a miracle,库斯图里卡的这部电影貌似一部喜剧,但是,却是将生活撕破了给人看的那种,战争中的种种丑陋,苦涩,艰难都被库斯图里卡以一种荒诞的手法展现。关于战争的喜剧我已经看过不少,比如那部看过N遍的《虎口脱险》,但是这部不是一部真正喜剧,它的剧情太怪诞,喜剧琐碎而没有逻辑。但是,它又不是“无厘头”似的风格,它于荒诞中又时时表现着现实的残酷,它的荒诞透着一丝苦涩。
        在生活中平静生活的人是不会有“生活是个奇迹!”的感叹的,只有当平静如水的生活出现涟漪的时候我们才会对生活本身有些感触,而当生活出现精彩或是波折时我们才可能会感叹“生活是个奇迹!”。战争就如一个暴徒,他将平静的生活撕破,留下的是一快快奇形怪状的碎片,所以,生活显得怪诞,因为它本身已经显得怪诞,同时人们要在本来已经苦难的生活中于“荒唐”中忘掉现实的艰辛,寻求曾有的宁静。巴尔干是块苦难的大地,它是欧洲的“火药桶”,它时刻可能爆炸,将生命和生活炸成碎片。作为在这块大地生活的导演,库斯图里卡太熟悉这点,动荡已经让人麻木,就如以色列人面对人体炸弹,所以,他以一种喜剧的超现实的方式展现战争前后的生活,斗殴,谋杀,欺骗,战争,种族冲突这些任何一项都足以拍一部让人心里拔凉拔凉的沉重电影的素材经他之手而过,让我都于轻松中目睹,但是心里仍有一丝凉意,或许是因为我早知这片大地经受的苦难,或许是人们都已经熟知这片大地经受的苦难,所以与其再次展现它的沉重,不如换个角度,看看在非常时期,生活仍然可能美好,仍然可能快乐,不单单是活着而已。
        闯入民房,悠哉游哉的棕熊;为情所困欲寻短见的毛驴;在铁轨上开着的轿车里大朵快颐的粗鲁市长;醉酒的射击同伴头顶的酒瓶的年轻人......影片的开头就展现的是普通生活的片断,当然,如果你认为这是普通的生活的话。一个小城的人们看上去快乐的生活着,铁路工程师卢卡一家看上去也快乐的生活着,他有一个踢足球的孩子,一个神经质的妻子,他们周遭的生活在我看来怪诞的进行着,比如那场伴随着女高音和斗殴的混乱的球赛。而生活却又显得愉快,哪怕暗杀这样的事情也于欢快的曲子中进行。但是,种种矛盾已经显现,欢乐生活的背后是重大变故的步步为营。在这点上卢卡神经质的唱歌剧的妻子反倒显得更清醒,在足球场上,她说,“世上的一切都是舞台,一切,一切!这个舞台上什么东西都有”。
    当卢卡对妻子说他从“知情者”得知“战争不会发生”时,她说“发动战争的都是知情者”。这个女人让我难免想到“狂人”,在片子后面都会有这样的“清醒者”出现,在这部荒诞的喜剧中提醒我们现实是什么样子,当然,有时候,“清醒者”是一台播放新闻的电视。库斯图里卡让你先在喜剧中大笑,然而却不让你尽兴的快乐,接着便要提醒你,现实是什么,却又不留痕迹。
        这部以战争为背景的电影并没有太多直面战争的镜头,同样围绕着卢卡的生活展开,没有太多的血腥和战争伤痛的描写。比如,卢卡的儿子被俘后, 没有紧张的“拯救大兵”的故事,倒是卢卡和准备用来交换孩子的女“战俘”萨巴哈相爱。卢卡和萨巴哈的恋情是影片浓墨重彩的漂亮一笔,特别是他们亲热的那一幕,赤裸的两人裹着毯子从屋中滚出,在草地上一直滚动,伴随的是一阵欢笑和欢快的音乐,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这样的超越民族的男欢女爱显得愈发珍贵和富于奇迹色彩。这就是这部电影的风格,像超越民族的爱情这样本可大大煽情一把的情节也表现的富于喜剧色彩。库斯图里卡表现的实际上都是些可以很严肃的东西,但是表现的手法又不是严肃的,荒诞中表现严肃,这更让人印象深刻。
        故事的最后,喜剧没有继续,萨巴哈最终还是被交换到了对方,换回了卢卡之子,当新闻界臆想着双方“战俘”受到的怎样的虐待时,卢卡和萨巴哈遥遥相望的分开,音乐仍然是那么的欢快。最终,意冷心灰的卢卡试图越轨自杀,但是那头寻死的毛驴再次出现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于是骑着毛驴,带着神经质的妻子,他的生活仍在继续,是的,生活既然是个奇迹,为什么不让奇迹继续?
        或许因为我对巴尔干大地的苦难故事听的太多的缘故,所以,这部电影中喜剧表现我总不能很愉快的体验,总是对表现现实的细节敏感的察觉。但也或许正因为如此,我也明白了在巴尔干大地生活为何是个奇迹,普普通通的人们降临大地,又平凡的生活,既然战争是苦难的,何不尽力活的快乐,捕捉难得的快乐,把它荒诞的放大。我想对于长期生活在这块大地的导演,在库斯图里卡的心中,“生活是个奇迹”定是一种充满复杂情感的表述。而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生活又何尝不是如此,生活的美好是脆弱的,随时可能被突如其来的人或事打破,所以或许我们应该以一种面对奇迹的虔诚心态面对生活,生活既然是个奇迹,你我当应倍加珍惜!

  4. 很久没看到这么欢腾的调调了,有人告诉我,这种充满诙谐、幽默与机智的便是典型的库斯图里卡式电影。
    民族,政治,甚至弗洛伊德心理学,任何一个角度都可以为此片撰文,可是我却看到了一个宏大的生命主题,即使在战争的颠沛流离中也不忘对浪漫主义的一把坚持。

    1/无疑本片最美的是音乐,吉普赛民族音乐,交响乐,混杂在其中的总有令人为之一寒的枪火声,这是战争和乌托邦的结合。我想,如果让罗展凤来写,一定会很有写头,可惜我只能一个劲的浮光掠影般说“不错”“很好”,是因为对音乐的属性和个别曲种实在知之甚少。(渴求对于本片音乐的解析)

    2/萨巴哈和卢卡两人在各自的房间里,躺着,却都睁着眼睛,像极了《倾城之恋》里的范柳原和白流苏,在香港浅水湾的豪华酒店里,各自开了房间,只隔着一堵墙,各怀鬼胎,只能电话传情。男女之间最微妙的时候也就在此,明明可以无所顾忌地肉体接触,却也因为道德和观念上的束缚强装矜持,是一种心动的朦胧。比《倾城之恋》更生动的是,在男女尴尬之时,家里的猫狗却异常活络,这也是《倾城》能被称作为文艺片,而《生命》不归于此类的原因。文艺的东西更纯粹,显然库司徒里卡更喜欢融合,这也是张爱玲是文人,库司徒里卡是导演的区别,也许导演比创作者更包容。
    尽管如此,还有个地方让我仍不可避免的把它和《倾城》联系起来。如果不是阵阵枪炮声,那么萨巴哈是不会去卢卡房间的,至少没有个合理的借口满足欲望。而《倾城》的主旨始终是:战争不可理喻地成全了白流苏。外力的推动成全了两个尴尬的男女,让两部片子不谋而合。

    3/巴尔干半岛的早春,连绵起伏的丘陵缓坡铺上了枯黄淡绿交错的颜色,衣物挂在茅草或是枝桠上,一路奔跑,一路取物,抱着一大堆晒的喷香的衣物回到家,这种滋味是我在板凳上坐着也能感受得到的喜悦。

    如果说片子的情节直到后来才有所领悟,恕我愚昧,无奈进入状态过慢,但一直吸引着我的是画面,他的作品中流露出一种超现实的浪漫情调。半裸的萨巴哈和卢卡在草地上打滚,推翻了茅草堆,水里嬉戏,瀑布下吃西瓜,裸露又不色情,当切开的西瓜漂浮在流动的水面上,世界焕然变幻出一种游离于生活之外却又与之盘根错节的“混血”状态,这便是卢卡和萨巴哈日日夜夜创造的奇迹。

    4/扎德兰卡是个可爱的女人,从一开始便已认定,她疯,她狂,但在节骨眼上丝毫不放松。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的节骨眼不外乎看好自己的丈夫。因此,对于家里突然多出的一个萨巴哈,她是非常敏感的。接下去的歇斯底里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但我始终喜欢她边哭边吃馅饼的样子,楚楚可怜,而且她还告诉我们“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剧院”出自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