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次观影过后,出于对山户结希导演的作品的喜爱便决定写下一点私人感受,在轻微剧透的情况下记录下仅仅属于个人观点的一点表述,甚至只是些不着调的文字论述外加低级无趣的话术拼贴,仍旧欢迎任何一个阅读的人也努力接受任何批评与赞美。
始触企画,关于山户结希对少女漫改与青少年电影的考量
由15名女性导演,每人8分钟的时长,1个共通的主题:映照自己性存在(sexuality)或性别(gender)动摇的瞬间。或许可以称之为短片集锦,但更像一部可以无限拆解又随时愈合的私人影像,一份由她们献给少女们的时代情书,一部属于21世纪的【少女映画】。而在此之前通过由友邻Methy翻译的关于(山户结希 对谈 月永理绘)的一篇文章可以了解到,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阅读一下。
她认为青少年电影在略带剥削性的同时亦能在一定程度的转化里拥有改变性别不平等的可能性。这或许是山户结希在固有语境下一次个性表达,而山户结希个人风格下少女漫画与青少年电影中似乎都蕴藏在一些作为一种以性与欲为初始被外部包裹的“装置”,我并非希望通过青少年电影或少女漫画类型来展现作者个人欲望的性爱表达,而是想通过欲望“装置”与世界的接触,来了解电影作者该如何通过电影的描写方法来发挥自己的资质。而相对于《热情花招》的男女性别平权,《21世纪女子》则是将关于对性欲与性别的探讨完全落到纯正女性的语境里,而此作品正是由置身于相同性别身份的女性作者们用着她们独特的个性表达在影像领域里留下属于她们温柔却细腻的痕迹。
男性介入(压迫/侵进)之下的女性特性与欲望外化
也正因为作者作为女性的主体性使得几乎完全摒弃男性视角的情况下的凝视不再那么充斥着强烈的“审视感”与芜杂的偏激认知,或许也有处于性别立场存在的细微局限导致影像中塑造的男性形象趋于扁平与符号化,但其视点的投向的滞留之处依然显得真实和生动。也充分呈现出无论在电影语境还是现实语境下的两性纠缠里的压迫/反压迫。在此状态里的女性的行动与抗衡或将是她们在逐渐觉醒的自我意识,由此牵引出这种在对立之中介入与侵进的意识顿悟与抉择,其中用着可视化的表现手段呈现出亦如话语交谈的无意伤害,亦如立场角度的轻蔑行为。
只是这种觉醒都好似处于一种被动“境地”,而似乎作者也有意用主动与被动交杂且扭曲的自反性,用充盈的言语述说着她们的表达。所以当视点在倏忽间切换时,用着看似迎合实乃辩驳的自我否定,表达着属于她们真实且非典型的形象映照,是单纯的、轻盈的、自由的特性,是属于对无限压抑与固化中的偏执与歧视里的一声掷地有声的驳斥,她们是自由的,她们拥有身体/欲望的主动性,她们亦有意将身体作为欲望外化的“媒介”,是笼统思想下的爱欲求索与心境的一次探讨。却在生硬却有效的堆叠里表现出情感在压制过后的极致流动,以至于我们看到的是一张张在抑制后舒展的青春面容,感受到的是一阵阵沉淀着复杂的迷人情欲。
摄像的摄取与捕捉(被消费与凝视)/静帧定格的“剪影美学”
很多时候在摄影机的拍摄下,作者都会尤其着重将自己的个人表达契合于完美的类型风格之中,而被摄个体所归置下的形成客观性质也在不经意间消耗着少女客体的灵气。甚至借用少女的噱头贩卖消磨着她们的纯净的气质。却用一种微妙的调和在无形中达到平衡状态,或许也唯有这种在摄影机空间内的器物调用,呈现出在另一层面中的装置的摄取与捕捉,才能充分接受全部的凝视与消费。或许少女始终都遭受凝视与消费,但作为女性身份的她们却不再用着闪躲、迟疑、胆怯的样貌去面对着,她们用着属于她们的自信,展现着属于少女的崭新体态,进而构建出属于其主体层面渗透出的个性化,也在有意识地诱发着脱离于肉体的灵魂绽放,绽放出属于女性意识的主动性
不断交叠的“剪影”就像在山户结希其他作品里不断灵活运用且有效呈现的是充满个性化风格与绚丽色彩的糅合,似乎这是属于一种私人语境下的强烈作者意识的调度体现,并不是简单的写真相片堆砌,那种交杂在分离的叙事化“情境”中的相互过渡与衔接,而静帧定格下的相片中洋溢出的青春气息如同一次积蓄爆发的视觉能量,似乎在耗尽观者的全部感知力,只能折服于视听交互凝聚成的影像里,陷入在话语冲击的情绪涌动之中,任由其随意牵动,一种属于情感与景别的细致缝合的场合在无形中根值在每个观者的意识当中,是一次不断颤动感官的敏锐触觉。
结语的未来展望/思索,关于山户结希的私人/作者影像
正如山户导演本人所述,几乎可以得知她依旧会保持对少女漫画不同模式化结合产生的可能性的观望,保持其电影表现力的开发与挖掘。继而将性别命题放置于被客体化的自身的“存在”逐渐向构建新的“主体”转变。对于她而言少女映画始终与故事/影像/社会相互关联,而少女映画也依然是她的执念。而始终让人着迷的是山户结希在强劲的作者意识下的视听调度,是无数足以让人沉醉的细节,始终擅长的呼吸可视化手段与执着的人物特写,似乎消解了由空间距离所割离的情绪感知,也正因为人物脸部的局部/大特写,那种外化的心境与情绪一同散落在喘息的音效里。从《玉城ティナは夢想する》到《離ればなれの花々へ》再到《ホットギミック ガールミーツボーイ》都充斥着属于山户结希的个人视听语法。她还用着一次次密集倾吐的言语轰炸着观者的身心,是无数充满辩驳,自反,有力的絮语,在整个知觉里联结起音/像/空间的复杂共情,是撕破虚假的麻痹共鸣。
最后由衷地期待山户导演的新作品的出现,我实在迷恋上这个执着于少女映画,不断为女性正名的进行的振聋发聩的发声的21世纪女子,也愿看到她保持着属于自己的作者性和独创性,拍出更多的“崭新”影像。
导演山户结希(代表作《溺水小刀》)发起的《21世纪女子》由14部电影短片和1部动画片尾组成。正如片名所示,女性身份是串联起这部影片的红线,这是一部全女导演的、以年轻女性为主角的合集。片中充满了女性的对话与独白、凝视与对视。
“映照自己性(sexuality)或性别(gender)动摇的瞬间”。以自我意识和性为主题,十几位80后和90后的女性导演每人制作一部短片,以实验性的风格探索了人际关系、爱、欲望等敏感话题,描绘了她们眼中的“21世纪女子”群像。难得之处在于,这部合集对于“女性作品”“女性气质”等具有刻板印象危险的词汇没有回避,既没有推崇,也没有进行姿态性的反抗,而是自然地呈现出来。
《爱永不凋零》和《恋爱干燥剂》有共同的主题:少女对恋爱的想象遭遇了现实的落差,其欲望对象一个在场后消失另一个则过于在场。两部影片中少女的选择截然不同:桥本爱选择僵持在“我喜欢喜欢我的那个你”的想象之爱中;山田杏奈曾信奉的纯爱宣言(恋爱即本能)则在她自己的质问下渐渐失去效力:“恋爱就是这种东西吗? ”
“Out ouf fashion”发生在毕业季,模特世理奈本色出演,在对话与独白中触摸艺术生社会化的阵痛;《珊瑚树》处理了三位少女之间的三角关系;《粘膜》则如同标题一样饱涨欲望……
在这十四部影片中,涉及女性同性情愫的部分都有着共通的主题:拍摄。摄影机连接两位女性,纠缠起拍摄与被拍摄的关系。而这几部短片名也充满了隐喻:镜子(mirror)、投射(projection)、缪斯(muse)。
由女性导演拿起摄像机拍摄女性故事,而故事中的女性也在拍摄女性,同时,两重镜头中的女性不断回看,这种回看穿透了两层屏幕,抵达了观众,让凝视变成了对视。
一部名为《 21世纪女子》的短片集,囊括了15部时长8分钟的“ 献给21世纪女子的反叛性、革新性的电影”,旨在影响银幕后男性主导的电影世界,改变屏幕前女性观众的生活。怀着这样的雄心壮志,制片人、新兴导演山户结希从公开招募的约200名候选人中选出了14位三十岁上下的女性导演,并亲自创作了短片《離ればなれの花々へ(致点点繁花)》。
这些短片围绕着同一个主题——“表现各自的性或性别动摇的瞬间”,基本悉数走少女剧情路线、采用Ins风的色调和画质。这些短片虽然触及了种种(日本)女性问题,却拈轻怕重。这些女性问题有很多是世界各地共有的问题,深深嵌在各自的社会政治环境中,但多数短片却对结构性的、历史性的背景完全避而不谈,将问题简化为主角天真烂漫的爱情经验和轻描淡写的性经验,个人、私密、架空,只有探讨女性职业问题的《I wanna be your cat》(首藤凜导演)和《out of fashion》(東佳苗导演)、探讨家庭和母性问题的《回転てん子とどりーむ母ちゃん》(山中瑶子导演)是例外。
虚构或奇幻的叙事是本短片集中许多作品的重要特征。三位花仙子在《離ればなれの花々へ》中吟诵散文诗;枝優花导演的《恋愛乾燥剤》围绕着假设出来的爱情灵药展开;井樫彩导演的《君のシーツ》和坂本ユカリ导演的《reborn》用蒙太奇和布景变化在现实和幻象之间切换;同样关于失去爱人的《愛はどこにも消えない》(松本花奈导演)和《ミューズ》(安川有果导演)则用回忆讲完了大部分故事。还有一个广受众多导演喜爱的原素是无所不能的摄影:摄影是《Mirror》(竹内里紗导演)中的职业设定,也为女同性恋故事提供了一个封闭的、架空的空间;在《愛はどこにも消えない》中则作为收集/重拾往昔记忆的手段;除此之外还可作为自我探索和(同)性觉醒的途径。影像与现实之间的根本距离将这些故事中的女孩们带入了一个架空的、安全的境界,使得她们得以走出舒适区,认识自己、探索未知。作为观众我不禁感叹,“走进这些假象、作为这些女孩去成长可真美好呀”。然而此时此地,有多少人不去直面现实,而是委身于色彩艳丽、连淡淡的忧伤都很完美的虚拟世界?该短篇集希望能够改变女性观众的生活,却实则卖给她们一个个虚假的幻像和逃避现实的借口。那些现实生活中的人,她们日常的起起伏伏、困境与困惑又是怎样的呢?没有灵药、没有平行世界要怎么办呢?从这些短片中我们不得而知。在那些虚构的叙事之下,在那些看似勇敢、冒险的姿态之下,巨大的不确定和不安若隐若现——可能这些作品就没打算提供任何答案。
这个短篇集展现了21世纪女子的种种渴望与困惑(而少有挣扎与努力)。既然基于海选,我们有理由相信它凝结了足够多的样本量、具有足够的代表性,可以帮我们勾勒出一个21世纪女子的大致轮廓。那么我们来看看这个轮廓是怎样的呢?她年轻,拥有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容貌姣好,拥有很多梦想和幻想,一如既往地纠结于爱情;她要么完全不必考虑谋生的问题,要么投身于充满艺术浪漫气息的职业,例如摄影师(《Mirror》)、时装设计师(《out of fashion》)、作家(《I wanna be your cat》)、花店店员(加藤綾佳导演的《粘膜》)。这样一个女子,就是这些导演眼中的自己或她们身边的女性吗?或者她存在在导演们的想象之中?又或者只是她们的美好期待?其他职业、其他年龄的生活在21世纪的女子,就不是21世纪女子了吗?这些女导演提供的花季女孩的范式究竟是催化变革的理想范式,还是过于自我陶醉而本身应当接受变革?
「回転てん子とどりーむ母ちゃん」 導演:山中瑤子【《傲嬌少女愛作戰》】 演出:北浦愛、南果歩、杉野希妃、宮本裕子、神尾てん子、Lee Yoko、古川琴音、松林うらら、大下ヒロト、いいぐちみほ
「粘膜」 導演:加藤綾佳【《討厭女生》】 演出:日南響子、久保陽香、川籠石駿平、細田善彦
「離ればなれの花々へ」 導演:山戶結希【《溺水小刀》《數到5進入你的夢》】 演出:唐田英里佳、竹内ももこ、詩歩
「君のシーツ」 導演:井樫彩【《鮮紅的星》】 演出:三浦透子、清水胡桃、小柳友
「恋愛乾燥剤」 導演:枝優花【《少女邂逅》】 演出:山田杏奈、藤原隆介、ゆっきゅん、佐佐木史帆、大河原恵、伊吹捺未
「reborn」 導演:坂本ユカリ 演出:松井玲奈、平井亜門
「I wanna be your cat」 導演:首藤凜 演出:木下明里、武谷公雄
「Mirror」 導演:竹內里紗 演出:瀧內公美、朝倉亞紀、手島實優
「珊瑚樹」 導演:夏都愛未 演出:堀春菜、倉島颯良、福島珠理
「out of fashion」 導演:東佳苗 演出:Motola世理奈、筒井のどか、田中一平、守屋光治、朝倉滉生
「セフレとセックスレス」 導演:ふくだももこ 演出:黒川芽以、木口健太
「愛はどこにも消えない」 導演:松本花奈 演出:橋本愛、南沙良、小野花梨、柳英里紗、須藤蓮
「ミューズ」 導演:安川有果 演出:石橋靜河、村上淳、中村友里、小林涼子、本間淳志
「projection」 導演:金子由里奈 演出:伊藤沙莉、土居志央梨、小川杏
片尾動畫 導演:玉川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