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主的现状
我们至今与她保持联系。我们在旁边的村庄买了一个小房子送给她。她有一两个兄弟在临村,和家人在一起也是她的愿望。
二、故事背景
二十世纪初,奥斯曼帝国时期有很多土耳其族裔迁到马其顿地区居住。
二战后,马其顿属南斯拉夫的一部分。五十年代,南斯拉夫和土耳其协议,互换在对方国家居留的本族人。所以马其顿有很多村子一下就搬空了。故事的女主角就是没有回土耳其的土耳其裔,她的村子里只剩她一户。
故事中搬来的新邻居是一户游牧人家。他们的来源不明。
三、故事是否有剧本,又是怎样创作出来的
本来的打算是拍短片,拍摄有关该地区的环境——因为河水改道,村庄的变迁。几年前我们先遇到女主的哥哥,他也养蜂,后来我们才见到女主。
我们最早拍摄的镜头之一是女主打开蜂巢,说‘我拿一半,留给蜜蜂一半’。这启发了我们把它用做一个主题。(这也是联合国提倡的一种环保理念)
一开始六个月我们只拍女主和她的母亲。我们等着故事转机。当游牧邻居搬来,我们意识到这是明显的冲突。从这儿开始,我们有了故事情节,这场冲突也是第二个主题。我们拍了他们两户人家一百多天。
在片中我们也想取得平衡:一半关于自然,一半社会。
从最开始有想法到成片,前后拍了三年,有两千小时的影像。
四、创作人员
两个导演、两个摄影师、一个剪辑、一个音效师。平时只有四个驻扎在那个村,因为没有水电食物,大家需要轮班。
蜂蜜好鲜美。
22这部纪录片我前后看了两遍,第一遍是在疫情信息还在缓速爬坡的时候,那天我在网上买了两百只口罩。
第二遍是在昨天。
短短十天,一切天翻地覆,心境也全然不同,我似乎突然能够理解了这部影片中那看似轻描淡写的创伤语境。
这部影片绝对是2019年公认的佳作之一,它在去年的圣丹斯电影节捧得了好几项大奖,其中就包括了世界纪录片单元的评审团大奖。
而在前不久公布的奥斯卡提名中,它更是惊喜地双提了最佳国际电影长片和最佳纪录片。
导演:塔玛拉·科特夫斯卡/卢博·斯特法诺夫 主演:哈蒂兹·穆拉托娃/纳齐夫·穆拉托娃/侯赛因·萨姆/柳特维·萨姆 类型:剧情/纪录片 制片国家/地区:北马其顿 上映日期:2019-01-28(圣丹斯电影节)/2019-08-29(北马其顿) 片长:87分钟 又名:Honeyland / 流蜜大地之诗(港) / 大地蜜语(台)
初看《蜂蜜之地》,我便被其雅致的故事性吸引到了,说它是部纯纪录式的影片一定是不确切的,《蜂蜜之地》的身后其实存有一个系统而强大的表意结构。
这种结构敦促我反思自己对自然的误读,以及一直以来令我们引以为傲的,那被自夸为“智人”的生活方式,而结论竟也清晰直白:
我们所拥有的,即那些看起来“理所应当”的一切,都有可能是“非正义”的。
导演塔玛拉·科特夫斯卡、卢博·斯特法诺夫与团队耗时三年跟拍了女采蜂人喀迪丝的生活,并最终从400+小时的镜头素材里剪辑出了这部长为85分钟的纪录片。
当然,数字并不能佐证生活的真相,有时素材的庞杂反而会致使失真的绘述。
但《蜂蜜之地》的难得在于,摄影师尽可能捕捉了全面而生动的生活图景,对静态的凝视,对动态的追逐,以及零星点缀的语言,各种质感的笔触合作完成了这部作品的灵魂……
从与蜜蜂打交道的喀迪丝,到试图控制暴烈牛群的邻居一家,再到单纯的静坐与沉思,影像被棱角分明地剪进了影片,不仅还原了土地的节奏,也捕获了静谧的时光流逝。四季轮转之下,是谜语般的生生不息。
此拍摄项目最初的主题是“流经马其顿中心的河流”,但当他们发现喀迪丝的手工蜂箱后,计划彻底改变。蜜蜂成了领路人,让他们得以看到一种更鲜活且更易逝的古老仪式。
喀迪丝所生活的地区被遗弃了七十余年,所以那里既没有道路,也没有电力,整个团队只有一辆能容下四人空间的车,他们用这辆车存放设备和一些食物。
两位导演背景并不相同,对拍摄对象之境况的理解也有差别,他们分头拍摄,并互相约定一旦获取了足以瞥见故事轮廓的影像资料便可停拍。
相较于与人类近似的哺乳类动物,蜜蜂其实并不容易激发人们的共情。
我们看待昆虫的视角更近似于植物,正如我们会对喀迪丝的生活境况产生同情,或是被一只死去的小牛犊影响情绪,却不一定会对蜜蜂的死亡感同身受。
拍摄团队是个“4+2”模式的6人小组,其中的“2”即指两个功不可没的摄影师Fejmi Daut和Samir Ljuma。
他们不仅捕捉了人的境况,也打入了蜜蜂的微观世界,用人的生态交织着蜜蜂的生态,让观众能亲见蜂群之下每一只蜜蜂的遭遇。
后期的剪辑过程也很有趣,因为听不懂当地语言,所以面对着庞大的素材,两位导演只能凭借“视觉逻辑”支配手中的剪刀,把数字影像当成默片去剪。
经剪辑并逐一翻译后,随机生成的话语所呈现的“诗意”震惊了他们,这种非新闻采访式的含蓄为作品提供了诗意的门槛。
比如喀迪丝的母亲说“我出不去了,我现在就像一棵树”。
还有那次关于春天的对话,“你能想象春天来的时候吗?”,很难相信这般诗意的片刻会在喀迪丝的身上自然生发。
《蜂蜜之地》对“自然光”非常忠诚,摄影师更相信自然光线带来的视觉冲击,而不是用人造光打造的翻新艺术。
倘若自然不再作为一种符号传递给观众,那必会抵达一种微妙的情形,那就是观众会被自然的肌理所浸润,在接受其破落真相的同时,又能洞见自然那原始而华丽的衣衫。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全片只调用了一次无人机拍摄,也就是出现在片头的那一段,此外,没有额外的设备,没有昂贵的相机,也没有任何滤镜。
蜂蜜之地,是被摧毁的自然生态,也是喀迪丝被摧毁的生活。
邻居来了又走,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邻居家的孩子随父母离去,她对家庭的幻想也因此失去了根基。
严冬中,母亲的过世让她意识到自己的无路可走,如果母亲曾是她留下的理由,那么此后的她却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此外还有消失的蜂群,当她第一次出现在陡峭的悬崖边,似乎是完全倚赖着某种直觉与蜂群完成了神秘的交接。
她的蜂蜜是从岩石中取出的,她身上的人道主义也是惊人的柔和,喀迪丝不曾知晓那些用于“约束人类权力”的虚伪教条,却做到了最好。
而在片尾,这种“采摘”行为再次出现,她从岩石里取出残余的蜂蜜,和她的小猎犬坐在岩石上共同享用。自始至终,都未曾展露那些因为匮乏和穷途末路带来的扭曲面容。
喀迪丝似乎对贫困无感,她近似于我们这些现代化个体所期盼的“出世”形象,即某种受隐居赐福的“迟钝”。
我们将“落后/愚昧”与“精神的安稳”粗鲁地划上等号,误以为模糊的视野会成为绝佳的镇痛剂。
而喀迪丝的存在则例证了这种误读有多离谱,而由此引发的优越感又是多么廉价。
她的生活是一个极简的闭环,照顾蜜蜂,采收蜂蜜,定期去斯科普里的市场瓶装出售她的蜂蜜,而靠蜂蜜所挣到的钱刚好够她照顾自己和85岁的盲人老母亲。
这种极简所造成的有趣现象是,她在乎她所拥有的一切,比如她的蜜蜂,她的母亲,甚至是吵闹自私的邻居。
但凡抵达其身边的一切都在其所注视的范围内,没有任何庞杂的标准能够扰乱她的视野。
喀迪丝是个情感充沛的人,她对邻家孩子的宠溺说明了一切。
荡秋千,教她们照顾蜜蜂,耐心地交谈,她像孩子一样腼腆,同时也拥有保护弱小的本能。
但与此同时,孤独和恐惧带来的愤怒和哀怨,也在她逼仄的生活空间里依序发生。
喀迪丝是一个具备完整人格的女人,只是她会像相信蜜蜂那样相信同类。
而她与邻居的冲突原因非常简单:喀迪丝能够忍受贫穷,但她的邻居却无法接受。
一个有七个孩子要养的游牧之家,本身就隐喻着对土地和自然的过度剥削,这种“笨拙”的剥削是资本运作的燃料,却也是底层人民的无可奈何。
对喀迪丝来说,“持续的和谐”是比欧元更有价值的东西,但就现实来说,邻居一家的未来却注定去投奔那个由资本支配的社会体系。
他们是被雇佣的猎人,而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仅靠蜂蜜是无法填补的。
资本主义本质上就是一个漩涡,它有能吸干和扭曲周围任何人和事物的破坏力。
《蜂蜜之地》用一个女人的生活日常承载了许多庞大的问题,身为欧洲最后一代的女采蜂人,传统教她选择照顾母亲而不得出嫁离家(确有其事,因为她是家庭里仅剩的唯一女眷),而资本又将她剔除到规则之外。
其中很多比对都很有趣,她在市集上得到一把扇子的欣喜,比照其邻居粗制滥造地生产蜂蜜,我们会发现质朴的目光能真正抬高一枚物品的价值,而资本与贪婪只会贬损无价或是空洞地生产数字。
喀迪丝脱离了那些由现代文化构筑出的虚幻形象,“取一半,留一半”,这鲜明的纯粹和契约精神才应是为我们带来启示的东西。
喀迪丝的隐居生活并不代表她是一个可怜而落后的受害者,虽然她在物质层面仍是被欺凌与压制的,却是精神上的难得的幸存者。
这种人性显露其实更像是本片的灵魂,喀迪丝和她的蜜蜂一样,成了这个地方,乃至于整个欧洲的濒危之物。
不过,如果要我在喀迪丝的生活与一个现代人生活之间二选一,我应该还是会诚实地选择现状。
因为很少会有人真的想去从事一项古老的行当,从身体上折磨自己。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无法成为受害者,当喀迪丝的邻居销毁了这份看似简单的契约,喀迪丝失去了她的蜜蜂。
而在我们这个看似安全的社会上,当一些人违背了本该遵守的契约与职责,我们遭受的却是一场浩劫般的瘟疫。
人类太聪明了。
人类又总会聪明到自食恶果。
我们擅长忘记一个被喀迪丝奉行的简单道理,那就是“人类在背离自然的同时也在背离自己的人性”。
可如果人们丢弃了对于生命那最基本的尊重,比如蜜蜂、被称为“野味”的野生动物、近日被抛弃和杀害的宠物、甚至是我们身处险境的同胞,那么生而为人也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影片结尾,喀迪丝所面临的可能是前途未卜的流浪,但她的身上却始终拥有某种关于人类的尊严。
从春天到冬天,一个未曾拥有过什么却又显得无所畏惧的女人,给我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这一次,无论是通过这部影片还是现实生活中的灾难,都是时候重新思索关于“生命”的意义了。当然,不只是我们自己的生命,还有别的生命。
期待已久的第92届奥斯卡颁奖典礼,就要来了。 除了大热影片之外,本次奥斯卡入围名单中,还有不少冷门佳片值得一看。 今天要给大家介绍的影片,拿下了本届奥斯卡最佳纪录长片、最佳国际影片两项重磅提名。 奥斯卡最强黑马,说不定就有它的名字——
Медена земја
导演:塔玛拉·科特夫斯卡 / 卢博·斯特法诺夫 主演:哈蒂兹·穆拉托娃 / 纳齐夫·穆拉托娃 / 侯赛因·萨姆 / 柳特维·萨姆 上映日期:2019-01-28(圣丹斯电影节) 片长:87分钟
影片由北马其顿选送,豆瓣8.8,烂番茄新鲜度99%,曾荣获圣丹斯电影节世界电影单元纪录片评审团大奖。
《蜂蜜之地》无疑是纪录片中的异类。 它既没有对被摄者的采访,也不存在直接的观点输出。 主人公自始至终暴露在镜头的注视之下,却从容至极,不曾向观众瞥去一眼。
我们就像在观赏一部剧情片,聚焦采蜂人哈提兹默默无闻而又熠熠生辉的岁月。 看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轨迹,是如何被“不速之客”无情地搅乱。 时而愤慨得拍案而起,时而心碎得泪流满面。
那种寡言却有力的情感冲击,于纪录片而言实属罕见。 在成就其独特的同时,也不免让一些专业人士怀疑起了它的诚意。 但要我说,真诚与否,很容易判断。 看看主创团队的实际付出和心路历程就知道了。
短短87分钟片长的背后,是三年的实地拍摄和2000余小时的影像素材。 影片的问世可谓来之不易。 两个导演、两个摄影师、一个剪辑师、一个音效师,便是创作团队的全部成员。
取景地——北马其顿某荒无人烟的村落,更为拍摄平添了几分难度。 那里没有电力,人家也少得很。 拍摄团队在村子里一呆就是三年,目睹了一种古老文明的消逝,也陪伴哈提兹渡过了她人生的一段“寒冬”。 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制作一部也许终将无人问津的电影,需要强大的信念作为支撑。 我想,再没有人比这群来自巴尔干半岛的创作者更真诚了。
起初,他们只是想拍一条河。 河流改道,村庄迁移。 这本该是一则有关当地生态的观察报告。 但没过多久,他们遇见了土耳其裔的哈提兹。
她已年过半百,却尚未婚嫁。 和半盲、抱恙的老母亲相依为命,难免争吵,亦不乏温情。 整日奔忙,哈提兹手头虽然拮据,倒也自得其乐。
当然,主创最看重的还是她的身份——欧洲大地最后的养蜂人。 她常年奉行“取一半,留一半”的采蜜原则,从不逾矩。 于是,两位导演决定围绕着哈提兹和蜜蜂互利共赢的相处之道,拍摄一部环保主题的纪录长片。
哈提兹的日常生活波澜不惊,无非是茅屋和山崖的两点一线。 白天,她往往只身一人,徒步登上峭壁,敲开岩石,采集蜂蜜。 纵使风再大,路再远,也得往前冲。 毕竟,蜂蜜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
也是由于此,哈提兹对蜂群怀揣着敬畏和感恩之心,永远不忘给它们留下充足的蜂蜜。 暖融融的夕阳下,哈提兹撩起面网,任蜜蜂在指尖停留的剪影便是这段关系最美好的见证。
等采集得差不多了,哈提兹就搭车去集市上卖蜂蜜。 她的蜂蜜纯天然,疗效好,自然不愁卖。 一瓶蜂蜜能赚十来欧,也让她有底气买罐染发膏犒劳自己,再买把小扇子哄母亲开心。
没错,除了采蜜,哈提兹的另一项主要任务就是供养年近九十的母亲。 这对母女的脾气很像,都是直肠子的人。 所以,两人共处的场景总是让人忍俊不禁。 刀子嘴、豆腐心的哈提兹常常直呼母亲“女人”,叫她好好吃饭,乖乖听话。 母亲则几乎每一次都会调高嗓门,据理力争,不甘示弱。
总而言之,俩人是谁也不让谁。 可即便如此,哈提兹仍旧悉心地照看母亲。
不管拿到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跟母亲分享。 她从没想过抛下母亲,离开村庄,找个伴侣,共度余生。
至于母亲,虽然动不动就嫌弃哈提兹准备的食物不好吃,但也会捧着女儿的脸,吻个不停。 她还安慰孝顺、善良的哈提兹道—— “你会找到如意郎君,我们都将安全无虞”。
如若没有意外发生,她们确实可以就这样安然地过下去。 但令母女二人和摄制团队都始料未及的是,一户游牧家族的闯入成为了哈提兹的噩梦。 这家人来自土耳其——一对父母,七个孩子,还有成群的牛和鸡。 他们在喧闹声中登场,打破了村落的宁静。 可哈提兹首先感受到的,却是她渴望已久的生机。
她喜欢那些调皮但生动的孩子。 邻居搬来后,跟孩子们玩耍成了哈提兹除采集蜂蜜、照顾母亲而外第三件乐在其中的例行公事。 她和孩子们一起欢笑,一起唱歌,一起听电台,一起荡秋千。
她露出了不同于以往的,柔和而鲜活的一面。 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她或许把自己当成了母亲。 所有无从释放的母爱,都被一股脑地付给了这群可爱的孩子。
渐渐地,哈提兹和孩子们的父母熟络起来。 邻居家的爸爸侯赛因看哈提兹的生意做得不错,也开始学着养蜜蜂。 孩子们让哈提兹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她便将养蜂的秘诀倾囊相授。
但她一定不会想到,两家人亲密无间的情谊居然会因一个驱车而来的外人走向破裂。 蜂蜜采购商贪婪、狡猾,想尽一切办法说服侯赛因一次性卖给他远超生产能力的蜂蜜。 哪怕其中埋葬着蜜蜂的尸体。
被逼至穷途末路的蜜蜂彻底失去了控制。 不但把侯赛因的孩子蛰得鼻青脸肿。 还逃到哈提兹家的蜂巢抢食,害死了她的蜜蜂。 无妄之灾落在哈提兹的头上,甜蜜的果实却被批发商一把夺了去。
面对哈提兹的质问,邻居家的夫妇选择逃避。 他们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过错间接地害了哈提兹。 更有甚至,侯赛因为了种草喂牛,不惜放火烧树。 还和商人合伙捣毁了哈提兹给蜜蜂安的新家,偷走了她的蜂巢。
唯一没让哈提兹寒心的是侯赛因家那个能干的男孩。 他经常跟哈提兹一同上山采蜜。 认同“取一半,留一半”的理念,看不惯父亲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的样子。 即使是在两家人彻底闹掰后,他依旧站在哈提兹这边,陪着她到处找蜂巢。
哈提兹多希望这是他的儿子。 她想为他庆祝人生的每一次胜利,亲手递给他每一块香甜的蜂蜜。 她还曾坦诚地告诉孩子:“如果你是我的儿子,事情也许会不一样。 ” 在篝火的映照下,那张布满沧桑的面庞诉说着深不见底的忧伤。
可他不是她的儿子。 五十头牛病死后,侯赛因一家搬离了这座村庄,哈提兹也告别了她理想中的儿子。 摄制组没有给出关于牛群病变的解释,亦没有继续追踪这家人的动向。 但我很清楚,他们将抵达另一片尚未开发的土地,开始新一轮的掠夺和破坏。 养家的压力固然是借口,却不足以抵消其对环境的剥削所引发的灾难。 因此,自然的惩罚依旧会不由分说地降临,就像这次一样。
无论如何,他们至少暂时逃走了这片被他们一手摧毁的土地。 可我们的主人公哈提兹却仍被困在这里,无处可去。 她没有蜜蜂也没有牛羊。 在一个不期而遇的冬日里,就连母亲也离她而去了。
紧接着,她在烛火中痛哭失声,念叨着没人能听懂的话语。 火光明灭中被丝巾围裹的脸孔有如油画,被泪水沾湿,透出一种不合时宜的美感。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她脸上的悲伤和绝望正在悄然隐去。
果不其然,擦干眼泪后,她再度踏上孤独的旅程,誓要守护这片苍茫大地。 原来,哈提兹远比我想象中的执着和坚强。 我突然回想起她用叶子捞起落水蜜蜂的一幕。 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人,不但温柔、细腻,更心怀大爱,有着拯救苍生的胸襟。
影片的最后,我欣喜地看到她重新登上冰封的峭壁。 娴熟地挪开一块岩石,取出新鲜的蜂巢—— 那长久以来被她虔诚地称作“上天的恩赐”的东西。
哈提兹的这些年,实在太不容易。 但春天就快要来了。 漫漫冬夜终将过去,她和春天有个约定。 我相信,请你也务必相信。
*本文作者:kiwi
纪录片是以真实生活为创作素材,以真人真事为表现对象,并对其进行艺术的加工与展现的,以展现真实为本质,并用真实引发人们思考的电影或电视艺术形式。 第三届西湖国际纪录片大会开幕仪式暨开幕纪录片展播于2019年10月18日18:30在中国美术学院南山校区国美礼堂正式启动。
18日早上,书本小记看完了闻名已久的马其顿纪录片《蜂蜜之地》,圣丹斯获奖之后,今年香港电影展上也有展映,再次于杭州见面,摄影师和我们分享了影片的细节背景。十分有意思的是,这部纪录片因为一组新家庭的介入,让电影得以重新解构。
文/东SIR
公众号:抛开书本
2019 IDF 观影从《蜂蜜之地》开始,蜂蜜的甜美和制蜜者的辛苦、“取一半留一半”的生存智慧和涸泽而渔的贪婪、欲望都处理内敛而动人。然而作为一个纪录片爱好者,影片及影片映后带来遐思却不仅于此。 影片开始养蜂母女和后来的土耳其家庭明显在叙事走向有跳跃,映后主持人敏捷的抓住这个问题,并把它抛给了来映后的摄影师。摄影师解释说开始计划的影片是关于养蜂母女的环保题材,突然来了一个土耳其家庭,影片的故事发展就此多了一条线索。母女背景是有事先准备的,而土耳其家庭背景只能根据现场跟拍生活场景来揭示。 看完这部电影之后去旁听创投,正好是周浩导演在做自己的导演阐释,周浩导演说:“好的纪录片是长出来的。”摄影师的这个介绍正好完美的解释了周浩导演的那句话。
影片在拍摄过程中生长出的土耳其家庭正好丰富了影片,加厚了影片原来的环保主题,假如主创们强行干预,按原计划不理临时出现的土耳其家庭,影片就会逊色很多。纪录片的不干预还在摄影师介绍的另一个故事中得到体现。 拍摄过程中出现了小女孩溺水的一幕,生为两个孩子父亲的摄影师强忍住冲出去救人的冲动,选择了站在摄影机后面。我们先剥去这个故事中的道德部分:小女孩溺水不严重,并且马上就被救了……没有任何事情比生命重要。剥去这个点后,不救人的拍摄经历应该算是纪录片制作中不干预的极致体现了。
映后还出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有观众表扬影片的摄影说画面像油画一样的漂亮,摄影师一脸尴尬的说,他拍出了油画般美丽的画面,然而导演和制片人都不满意,这是他们争吵后妥协的结果。 这点上我是站队导演和制片人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像油画般像风光片般的美丽成了对好电影的崇高赞誉。这不仅是对纪录片还有对所有电影来说的,最好的画面不应该是完全服务于故事内容服务于影片调性的吗?二十多年前贾樟柯导演还是北京电影学院学生时就这样批评过《秋日传奇》,很难想象如油画如风光片般美丽的《小武》、《站台》是如何面目可憎。拍摄和记录底层民众生活的纪录片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 通过这场影片的观影与映后,再对应我们以往的观影体验,顿时觉得IDF的意义不仅在于它提供给我们看到了好的纪录片,还让我们了解什么是好的纪录片,如何制作好的纪录片。从《蜂蜜之地》开始的IDF观影真的很美好,很期待。
《蜜蜂之地》
导演:Tamara Kotevska/Ljubomir Stefanov 主演:Hatidze Muratova/Nazife Muratova/Hussein Sam/Ljutvie Sam 类型:纪录片 官方网站: 制片国家/地区:马其顿 语言:土耳其语 上映日期:2019-01-28(圣丹斯电影节) 片长:87分钟 又名:流蜜大地之诗(港) / 大地蜜语(台) / Honeyland IMDb链接: tt8991268
鲜黄衣袂点缀马其顿偏乡的荒芜,与悬崖上野生蜂蜜琼浆的金黄相辉映。喀迪丝是欧洲大地最后一位女采蜂人,与抱病半盲母亲相依为命,依附野蜂为生,坚守「取一半、留一半」黄金定律。游牧民族一家突然而至,打破宁静生活的不止是七个孩子与一众牲畜的喧闹,还有疯狂掏尽蜂蜜的贪婪,以及破坏生态环境的肆无忌惮。历时三年静观人与蜂和谐共处的隐世生活,以自然曦光与幽微烛照辉映大地,美得教人肃然起敬。获圣丹斯电影节世界纪录片评审团大奖。
Q:影片开头重点在于刻画采蜂蜜女儿和母亲间的生活,后来土耳其一家人的介入是刻意安排,还是在其出现后去重新解构影片方向?
A:最初我和导演二人拍摄了一年,初衷是作为环保纪录片,拍摄到一半时第二家人(土耳其一家)来到了拍摄地,这就需要我们作出拍摄调整。
新家庭的出现,带来了许多困难,尤其是最初与被拍摄者很难沟通。同时,在拍摄过程中我们也开始思考影片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和内容。一方面希望保留环保纪录片的主线;另一方面希望新介入的家庭能够以更好地方式呈现、融入整个影片。
由于对新来的家庭缺少前期调研,拍摄过程需要不断与第二家人和沟通,并跟拍了许多细节……总之,我们不希望去安排剧情,希望剧情在沟通中自然生长。
Q:影片拍摄历时多长?拍摄团队对故事的介入有多深?因为影片中存在着许多摆拍的画面。
A:总共历时3年,拍摄天数在100天左右。在一些特定的地点(比如集市等)会单独花3~5天拍摄。作为站在摄影机后的人,我还是努力专注于拍摄的影像本身,尽量减少介入,减少受自身情感的影响。比如在拍摄土耳其一家人到来时,为了拍摄牛进村的场景,我与牛保持着十分近的距离;又比如,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面对小女孩溺水的画面,这一没有预期到的突发事件,在远处摄影的自己还是选择了克制。
Q:影片夜场戏的拍摄过程是怎样的,以及拍摄过程经历了哪些有趣事件?
A:夜晚的室内画面采用了自然光(烛光、柴火)拍摄,主要由摄影师和导演共同拍摄完成。拍摄完夜场戏后,拍摄组选择住旁边的帐篷里,十分有趣;又比如,当地有许多小猫小狗,有一次吃饭时,二人为了拍摄室内的动静离开了,当拍完回来时,食物已经被猫狗吃完了。
Q:一些电影摄影画面具有油画的特质,是否和导演的影像观有关?
A:开拍前并没有太多的想法,通过一个月的时间对3年来的素材进行了后期处理。在后期制作后,导演和制片人希望影片更具有自然的痕迹,呈现给大家的影片是剧组进行不断协商后的结果。
Q:拍摄土耳其一家人的争吵过程,是如何完成的?
A:摄影师自己是剧中唯一的土耳其人,他做了许多相关工作,希望让被摄者忘记拍摄者的存在。最后的争吵内容十分真实、没有介入感,那是大量素材剪辑而成的,属于剪辑的魅力。
Q:拍摄完成后,如何处理与影片中家庭的关系?
A:我们依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帮助采蜂女主角在镇上购买了一处住所;此外,也帮助土耳其一家人的孩子申请了助学基金,帮助其受到更好的教育。
影片捕捉到了女主许多细腻的行为,轻抚停在手上的蜜蜂让其飞走、用树叶帮助溺水的蜜蜂逃离、和母亲不断的亲吻等等,这些细腻背后是女主对蜜蜂对自然环境的博爱,对母亲的慈爱。
同时,生活中的种种矛盾也逐一呈现在我们面前,不仅是家庭与家庭之间的,也有家庭内部的……
小男孩不满父亲的功利与苛责,离家出走跟随养蜂女游走采蜂,即使最后又被父亲带回家中,但似乎表现着孩童的意识,珍视与蜜蜂、与采蜂女间的情感。
想着土耳其一家子女遍地,养蜂女向母亲倾诉着没有子女的苦恼,母女间的怨恨早逝,唯留略带戏谑的鼓励:“你会找到对象的”,一种淡淡的哀愁缓缓流淌。
影片摄影也十分出彩,大远景、逆光镜头的组接、手持摄像机对捉牛过程的捕捉等等。尤其最后结尾母亲去世后,养蜂女再次来到山崖捕蜂,同样给了一个逆光镜头,但这次陪伴在她周围的不再是土耳其男孩,而是那只一路追随她的黑狗,分享着蜂蜜之地的美味。
映后摄影师谈到,最初影片的主线是环保纪录片,但土耳其一家人的出现,自然生长出了更为精彩的题材,这些题材增添了影片的情感与冲突。正如《纪录片创作完全手册》中说的那样:“在观看了这一系列充满含义、情感和矛盾的事件后,理智与情感得到升华。”——Leo 谦
一片叶子就能拯救一只蜜蜂,一户邻居就能杀死一段生活。她哭着对母亲说,如果你是个婴儿,我就把你抱走离开这里。她又对邻居家的男孩说,如果我有儿子,生活会完全不同。能和蜂后制定协议,无法阻止人类贪婪。守着眼疾的母亲,经历太多冬天,便不再期盼春季。离不开蜂蜜之地,仿佛这是宿命,认命而已。——西楼尘
映后整理:Leo 谦 (浙江大学在读)
图片拍摄: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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