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New

台风俱乐部 台風クラブ(1985)

台风俱乐部 台風クラブ(1985)

又名: Taifu Club / Typhoon Club

导演: 相米慎二

编剧: 加藤祐司

主演: 三上祐一 红林茂 松永敏行 工藤夕贵 大西结花 寺田农 佐藤允 伊达三郎 三浦友和 尾美利德

类型: 剧情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上映日期: 1985-08-31(日本)

片长: 115分钟 IMDb: tt0088222 豆瓣评分:8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靠近东京都的某个小城市,狂躁的台风即将莅临于此。市中一所中学,少年们向青年转变,同时感受到来自身心的巨大变化和情欲的强烈冲击。

演员:



影评:

  1. 《台风俱乐部》是1985年上映的一部日本电影,在当年《电影旬报》的年度十佳里排在第四位。 1995电影诞生百年的时候,旬报评选了最佳100部日本片,《台风俱乐部》没有入选。1999年评选的20世纪百佳日本电影它排在第60位,2009年的《オールタイム・ベスト 映画遺産200》它一跃排在日本电影第十名。《电影旬报》的权威性毋庸置疑,从排名能发现,随着年代的增加《台风俱乐部》的历史地位在不断上升,它的影响和艺术价值正在被时间发酵。在我个人看来 ,《台风俱乐部》独一无二,超过前九名里某些你可能最常听到的日本经典电影,因为有些历史对后来的人不再重要,而有些疑问在每个时代的人心里都有共鸣。

    三上给被女生欺负溺水的小明人工呼吸

    《台风俱乐部》是一部青春片,跟人性、家庭等主题的电影比,青春片通常思想深度差很多,在严肃的电影评价里往往地位较低。而《台风俱乐部》能够在大师作品不胜数的日本电影中排进前十,已经说明了它的特別。有些人因为习惯通常青春片的简单美好,《台风俱乐部》可能会让他们有被激怒或压抑的感觉。但青春未必总是简单美好的,如果你想了解一种恍然大悟的真实,《台风俱乐部》可以给你,而且你会发现它其实仍然是一部乐观的电影。

    电影讲的是东京近郊的一所中学里,台风来临前后四个白天三个夜晚发生的事。只有事情,没有所谓的开端、发展和结局,全片沉浸着真实生活的气候和感受。侯孝贤看《台风俱乐部》,说“虽然还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可是很有味道,一直吸引你”,再看下去就赞叹“这个才叫做电影”(朱天文《最好的时光 侯孝贤电影记录》)。主演三浦友和接到剧本时对导演相米慎二说:“这个剧本的有趣之处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但十几年后他重看一遍,确信这部电影非常了不起。他把与相米慎二和这部电影的相遇,称为他演员生涯影响最大的一个觉醒(三浦友和《相性》)。

    三浦友和扮演这个老师让他从偶像中蜕变

    如果有心看懂了这部电影,你也会得到侯孝贤和三浦友和的感受,发现你可能从没发现过的电影的美妙。抽烟、同性恋、脱衣跳舞,有些东西听上去很反叛,但《台风俱乐部》呈现的,完全不是叛逆。

    健(Ken)满教学楼追着美智子(Michiko),掀起台风夜第一个揪心的高潮。他癫狂的表情让人害怕,他踢门,声音一下一下的、重重砸在人心里。喜欢一个异性的冲动,可能要再次成为伤害。他撕开美智子的衣服,看她背后的伤疤,自己哭了起来。健踢教室的门和之前进家门是一样的自言自语:我回来了(ただいま)”“欢迎回家(お帰り)”。有些人会花很长的时间才能明白为什么事情是这样。健家里的父亲和学校的女同学美智子,回应他本能欲望的都是一扇关掉的门,他的年纪,只懂这样的表达和反击。直到今天不少人还在傻傻地的虚构强奸怀孕堕胎,以为那就是青春,有些人甚至很成功,挂着作家、导演的称号。而三十多年前已经有日本电影给你展示了十几岁未成熟的人类,更真实的的人性悲哀。多少年后你才能理解,那个少年是每一个人,可怜而不自知。

    多少电影虚构强奸怀孕堕胎,自以为艺术效果,这一幕深沉的人性悲哀,醍醐灌顶

    健萎靡的父亲,一个人闷声喝酒。由利(Yuri)的奶奶可能要死了。理惠(Rie)的妈妈无声无响离开。这些初中生很多都存在家庭问题,电影对此是沉默的,不说,也不解释。台风来临的夜晚,几个孩子都不回家,无论从哪个方面想都合理。中学生深夜在学校玩闹,纵情跳舞,出事给老师打电话,其实片头都是铺垫。完美的电影总是这样,很多的安排都在不经意间。

    三上(Mikami)说了好几次,理惠最近有点奇怪。她在学校门口的路上坐着,背后的天空乌云流动,呼吸和风声被放大。她没有去学校,一个人去了东京,不知道找妈妈还是干嘛。

    一个男人搭上她,给她买衣服,带她回公寓。她进门前在犹豫,风声很紧张。进门才问这个陌生人的名字,他叫小林(Kobayashi)。

    小林坐到理惠身后,咬住苹果,拨弄她的头发,风声又开始紧张起来。理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转身,捏碎了苹果。

    理惠在陌生的东京陌生的人面前,说出了成长的压抑

    大雨没有停,理惠不想逗留。小林有点生气,但还是让她走了。

    理惠折衣服的样子都是一个初中女生才有的。有时候一句话,你可能在很多年后的某个瞬间,才能突然感受到其中的重量。比如理惠离开小林公寓时的那句“发自心底的感谢你对我的邀请”。

    理惠在雨中一边哭一边唱歌,后景有人经过,想走过来,又走远了。很多人在电影的大雨中,会得到某个拥抱和温暖,理惠的旁边站着的警察,是一个假人。

    雨中这位少女依偎的警察,是个假人

    搬上台面的是梅宫(Umemiya)和顺子(Junko)这对成年男女的感情问题。顺子被另一个男人骗走了一大笔钱,跟母亲说是给了梅宫。两人在榻榻米上对峙,看他们互相的动作,画面中还有飞蛾,完全不像演戏,像生活。梅宫没有否认和拆穿,顺子快29岁了,梅宫说“我不能再耽误你了”。

    婚姻的双方,成人的无奈

    屋外是台风和暴雨,顺子和母亲胜江(Katsue)背景里唱着《北国の春》(1977)。叔父喝着酒,说“我不是你爸,我是你叔叔”。梅宫毫无预兆地趁着醉酒打开门淋雨,叔父举着杯子大笑。顺子想拉住他,故事都在不言中。《北国之春》是一首怀念故乡的歌,梅宫是一个正在不得不告别青春和理想,接受现实的大人。被学生们误解讨厌的梅宫,无法跟孩子解释成年人的事情。顺子母亲唱得很投入,看上去没心没肺,越是这样,这段场景越令人感伤。

    台风暴雨,《北国之春》

    “外はな、風がぴゅぴゅの、雨がざーざーなんだよ”。梅宫酒醉下的台词颇有诗意。这个镜头的精神空间内,世界安静了,迎来数学老师梅宫和初三学生三上一段简短但重要的对话。

    梅宫对三上的不敬予以呵斥:“听着混蛋,你以为你现在很了不起,十五年后你跟我没什么两样。

    三上说的是:“我绝不会跟你一样”。挂电话用力过猛的笨拙,是初三学生稚嫩的坚决。因为这句话和接下来这个镜头,《台风俱乐部》这部电影在我心里有了特别的地位。

    永恒的画面

    这个镜头深深刻在我的脑海。泰子(Yasuko)打开录音机,播放《Children of The World》(P.J.&Cool Runnings演唱),然后绿(Midori)、美智子、由利依次登台,镜头伴随歌声缓慢前推,三上还在为刚才梅宫老师的话忿忿不平,一开始坐在地板上看着,然后起身上台,和那些同学一起脱掉衣服跳舞。六个中学生喊着拍子,跳着步伐,声音充满稚嫩和活力。除了挣脱束缚的浪漫,还有一层意思。三上,这个处于镜头中央、与同学常常不在一个频道的早熟主角,走入那个群体,跳起了舞。而甩起衣服的学生旁边,笔直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学生的假人。这个镜头的冲击和感动,可能你也是需要一个契机才能突然领会到的,好像是在时间流逝中记录了某种永恒,我重复看过很多遍,享受那种撼动内心的气氛,它很深刻,我无意言说它延伸的潜语言,分析会破坏感受

    《台风俱乐部》能“一直吸引你”,是很有技巧的,开场一段明(Akira)的溺水就并非平铺直叙。相米是以长镜头著称的导演,长镜头在有些大师的手中像是和观众角逐耐力的仪式,而相米的长镜头很亲切,推镜头很容易带观众融入场景,不刻意让人思考,平缓中情绪绵延。相米长镜头的运动和调度,总是给人以美妙的空间代入感,比如理惠下楼那个镜头。比如三上、健、明三个人的头部镜头内切换。再比如从窗外拉回到教室里的梅宫,摇到美智子,再到她后面的健,再转到旁边的明和泰子,最后梅宫又入镜。还有之后展现教室里学生间冲突的镜头。顺子母亲去学校路上的大远景,非常美,有风的气息。长镜头之外,特写也在最恰当的时机引人注意。

    少年少女的亲密

    除了技巧就是细节了,最典型就是中学生特有的神态动作和语言方式。外表写着“无害”的明,在泳池里游泳,然后被那帮女生欺负溺水。三上给他做人工呼吸,毛巾盖住某个奇怪的部位,健一把掀开,五个女生立即转头。三个男生抽一根烟,一人抽一口,而且是快抽到头。讨论喜欢的女生,并排撒尿,那种怪笑。理惠扑在课桌上跟三上互相逗趣。在车站垫脚尖,牌子被风吹倒。顺子母亲穿着浴衣、扇着扇子,浑身喜感。叔父身上的纹身,好像和穿着西装的老实样子有点落差。

    我们见过太多量化的台词,模式的脸谱,有条不紊的流水作业。很多电影拍小孩子,只能让他们配合说句台词、做个动作和表情。《台风俱乐部》这样的鲜活太罕见。工藤夕贵那么小的演员,动作和神态处处纯真动人。不止是她,每个孩子的表现都那么真实自然。看了三浦友和《相性》里的回顾,才知道相米监督是怎么做到的,他让孩子们每天晚上用角色的心情写日记。原来镜头里的浑然天成不是偶然,一想,相米可能是最擅长拍孩子的导演。

    声音让电影通向灵魂。《台风俱乐部》的声音自始至终完美地让人沉浸在电影中。顺子母亲大闹教室的时候,仔细听,你还能听到其它教室里的上课声。在最重要的时刻,声音的处理简单而巧妙。三上赶到教学楼看到一片狼藉,风雨声消失,健和美智子的啜泣清晰起来。三上和梅宫的电话,屋里唱歌的干扰声就消失了。其实这是符合现实的,现实中,耳朵和录音机一样可以接收一切声音,但我们的大脑在过滤,所以最后我们“听到”的,是我们关注的声音。

    键往美智子背上泼化学物,烧伤的她在地上痛苦打滚,而泰子在一旁大笑。理惠离家出走三上担心不已,而令外五个孩子还是若无其事地跳舞。电影似乎从没想去评价初中生的道德,也不像要批判人性,在台风夜,十几岁无法言喻的本能骚动和健忘,需要屏蔽理性。

    三上嘴里含着乒乓球,像是鸡和蛋的寓言。他身边是地球仪。

    很多人听说过日本民族对青春和死亡的迷恋。但这两个主题,其实这是全世界所有人都面对的。

    死之仪式

    “死是生的前提”,在影片里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开始三上和兄长讨论的生与死、个体与种类的哲学问题。死亡与超越理论,让我们想到尼采。片中很多镜头,这些孩子都是坐在阳台边的,其实有种“危险”的微妙。了不起的电影,都擅长在镜头里面潜藏语言。台风夜过去,万物细无声,听到早晨的鸟鸣,为了让电影收尾,似乎应该有个仪式。

    给同学发表完一番生与死的论调后,三上从窗户跳了下去,完成“死”的仪式。而后同学们赶到现场,三上头插进泥水,两脚朝天,姿势滑稽,充满搞笑和缓和的意味,但你无法忽视那藏在滑稽下的深刻,电影的作者身份暴露了,但我们欣然接受。

    中学生思考生死,有人不屑,他们需要的是美好,甚至是搞笑。如果你的青春没有思考过生死,只能说明过得太快乐。在那个年纪,如果家庭和学校这两个空间里没能填满生存的全部意义,总会有思考生死的缝隙。

    雨过天晴,三枝成彰的配乐透着禅意。暴雨洗过的校园,在阳光中散发着生的气息。理惠说小明长高了,电影没有浪费时间灌输价值观,所有的话都在风声、暴雨、泥土和阳光里。

    因为这些更深层次的思考,影片里的三角恋、同性恋显得只是小调味品。《台风俱乐部》我每看一遍都有新收获,但仍有不能完全理解的细节,因为语言和文化的限制。少女的亲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特别吸引我。毕业考试,成长与未来,看着看着就不重要了。理惠问两个雨中吹陶笛的艺人“你们在干什么”。镜头运动与人物运动的配合,妙不可言。教室广播说的是什么?片尾字幕时的背景音是毕业典礼吗?看这部电影,捡到导演的细腻心思,像孩子捡石头一样充满乐趣。

    《台风俱乐部》在今天还不为大众熟知,三浦友和说拍的时候只能算小成本独立电影,这更让我确信它的伟大。很多电影细节也不少,但你研究透了可能也就没兴趣了,真正耐看的电影你看的不是剧情,而是看到它一个镜头的画面就很享受。《台风俱乐部》绝无仅有的临场和沉浸感,还有胶片无法复制的美感,都让我沉迷。侯孝贤说总有一天电影应该拍成平易简单,所有人都能看,但看得深的人可以看得很深邃,《台风俱乐部》就是这个样子。

    Ps:这部电影生于1985,不知道你看到这篇影评的时候,已经多少年过去了。影片中的那两个假人,是不是还在你生活的社会中,隐约让你若有所思呢?

  2. 一年多前的毕业论文,需要翻查日本青春片的历史。论文库搜索结果不多,一篇发表在极不权威学报上的文章以《台风俱乐部》为文本,讲述了20世纪80年代日本青春片之风格。

    于是知道了相米慎二。日本《电影旬报》评选80年代导演十佳,他竟打低伊丹十三、森田芳光位列第一,而《台风俱乐部》亦是年度十佳第四,世纪百佳第六十。据说大概从这一部开始,日本青春片的主流告别了“太阳族”和大岛渚的残酷物语,开启了新风格。于是在看到此片之前留意到了导演另一部较出名的《水手服与机关枪》,并且邂逅了年轻漂亮的药师丸博子。

    而在终于得见的《台风俱乐部》里,工藤夕贵并不好看,三浦友和并不英俊,演员都普通得真实。剧情一如所料地随着“台风”的步步逼近慢慢展开,而“俱乐部”一词则首尾呼应地指向少年人的一次次快活舞蹈。1985,那时的舞步风潮大概介乎摇滚和Disco之间吧。“舞会”一直都是东方学生的禁忌,但却往往是年轻人释放积郁的场所。就像他们在暴雨中脱掉衣服纵情唱跳的那一段,极其感人。

    台风夹杂暴雨在教室班房外肆意猛烈,“俱乐部”里不同性格的同学拉扯着;与此同时,“俱乐部”之外的两个场景:家中酒醉的梅宫老师和出走东京的理惠,交叉呈现。在这欢乐与紧张的此一起彼一伏里,张力渐次张开,看得人甚是纠结。

    但“性”场面真的式微了,几个关于青春期性困惑的剧情都轻描淡写或悬崖勒马,尽管所涉及的“困惑”种类十分齐全。明显已经成熟的女生开始调动身体的武器,男孩子反而只是嘴上功夫罢了。导演这样的安排是让人会心一笑的。

    片中的男生,尤其男主角恭,是隐忍的,是那种课间都不离开座位继续解题的好学生。他也有这个年纪的迷惘,对成人世界,甚至对生命之意义。本以为这些郁结都已在暴雨的热舞中,在电话里吼骂里消解,但导演并没有给影片这样一个相安无事风平浪静的结局。恭临行前把桌椅搭成领奖台一样,一番质询和豪言之后从窗户跳下,却是倒树葱一样扎进泥潭里。这强烈的喜剧效果充满了反讽,但却似乎要逼成年人不得不在下一个念头里反思。

    这样轻松中带着哀伤的调子,大概就是自此开始的日本青春片新风格吧。其后,就是我们看到的,越来越多元的日式青春物语了。
  3. 给每一个早熟的少年

    注:1. 涉及剧透。
           2. 大量个人生活经历,多有牢骚和失控处,望见谅。
           3. 以本片的“残酷青春”视角写作,多有消极之处,所述并非个人全部观点认知。
           4. 年级小文化少,表述能力很一般,思想也幼稚得很。还望阅读者多给予批评指正。

    <图片1>
    “残酷青春”这个主题下,从来都不缺好作品,日本电影尤甚。可是本片却格外打动我,它使我联想到自己的整个中学时代。这些被典型化和放大了的人物、事件,也曾在我们身上闪现。
    也是这样,有着蠢动的欲望、失控的情绪、痛苦的思考。

    一. 台风

    片中的少男少女们,随着台风的逼近到离开,从平静走向躁动,爆发、宣泄,最终又回归平静。在台风的扫荡之后,留下了一场混乱的、猝不及防的成长。

    我住在每年夏天都要经历台风的地方。台风有时候大,有时候小,有时候时间很长,有时候也仅有一晚。
    中学之前,我很喜欢在台风天走在室外。大风大雨打在我身上,好像很酷的样子,可是每一次回到家,等着我的都是一顿毒打。至于后来关于台风的记忆嘛,就是肮脏的、被淹没的街道,卷起的裤管,被刮倒的树和广告牌,偶尔可以借机停几天课。
    可是不论怎样,“台风”这两个字给人的印象,总是和“疯狂”有关。提起这两个字,我就看到了波涛汹涌的黑色的海,听到了风的声音,是穿过高中教学楼时的那种清晰而绵长的呼啸声,好像是一种自信的带着破坏预警的高歌。
    没错,自信的、带着破坏预警的,不也是这群中学少年们的模样吗?那是一种天然的危险,贯穿于人们的整个青春期。这群少年们放肆地叫着笑着,抽烟,脱掉衣服,亲吻,以及——在教室里当着老师的面打架。

    二. 学校
    <图片2>

    除了学校,中学的少年们还能在哪里放肆呢?
    这帮孩子的欢乐与哀愁,大部分都来自同学、老师——喜欢的同学、讨厌的老师。
    少年少女们开始有了喜欢的对象,而这种目标仅限于班级和校园的喜欢常常是一道让人错乱的连线题。瞧,你喜欢的女生跟他在一起,我喜欢的对象喜欢着你,或者我们都爱XXX……也正是如此,那些青春文学、青春电影有了“疼痛”的主题。
    而片中这个学校,既是一种如理惠所言“封闭”的象征,亦是少年们表达青春的无序最好的地方。这个在学校度过的台风夜,他们有的表达欲望,有的尽情疯狂,有的陷入深思,是赤裸而混沌的一夜,但是毫无疑问,他们都以自己的方式得到了迅速地成长。

    我的初中时代,是我前二十年,最好的三年,但也少不了痛苦和慌乱。
    不要脸地说,我成绩很好,而且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每天只需要抄抄同学的作业,回家就是打开电脑看电影打游戏;干学生会主席,跟学校的领导混得很好;做主持、演校园微电影、策划各种大小活动;有一帮最好的同学和兄弟,没什么嫌隙,什么话都能说,都是心很大又仗义的人。一个农村初中生所能达到的地步也就如此了。
    可是毫无意外的,我有一个极其讨厌的班主任。是一个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年轻老师,长得很漂亮。要控诉她的种种罪行,已经显得没意义了,但是有几件带给我巨大改变的事情,我不得不提及。
    其一,是她反复地摧残了我的自信。她竭力地贬低我,认为我混得好,都是凭我的虚伪,人前功夫有一套,领导马屁拍得劳。想想啊,我当时只是一个稍莽撞的初中生罢了。为了使贬低力度更强一些,她当然是要找尽机会批评我,只为看我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地承认“错误”。
    其二,是她否定了我的友谊。这件事情伤害很大,我到现在都不愿意再交关系亲密的朋友。
    其三,她促发了我的前期抑郁。我变得爱否定自己,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错误。我也开始觉得把自己暴露给另一个人去建立一种亲密关系是一种无耻,这让我害怕。可想而知,这种状况会给人多大的压力。

    三. 身体的秘密
    <图片3>

    1. 在泳池,着泳装的少女们尽情唱着跳着,游泳的少年看着她们。少女们扒去了阿明的泳裤。
    2. 阿明看到泰子和由美做爱。
    3. 阿健烫伤了美智子,阿健观察美智子的伤疤。
    4. 阿健追逐美智子,撕裂了她的衣服,看到了她的伤疤。
    5. 少男少女们脱去衣服,尽情舞蹈。他们跑出室外。

    这群少年们啊,是如此的纯真和肆无忌惮。他们坦白地面对着青春的秘密,他们脱掉上衣,脱掉裤子,他们闹作一团,这需要怎样的青春能量呢?
    还有相互亲吻的少女,撕扯了少女衣服的少年,原始的欲望奔腾而出,却偏偏让人闻到一种干净的、天然的、半熟的青果味。
    第二性征的发育开启了少年们的青春大门,所有的躁动伴随而来。其实无需遮掩的,片中的主人公们,偏偏率真地让这些秘密不再是“秘密”,而是倾向于一种“游戏”。

    四. 游戏


    1. 少年们多次纵情地歌舞。
    2. 传递的香烟。
    3. 逃课、乱作一团的教室。
    4. 想脱就脱的衣服。
    5. 理惠出走东京,来到陌生男子的住房。
    6. 被阿健围堵,撕裂了衣服却很快跟大家跳起舞的美智子。

    少年时期,总会少一些责任感,多一些满不在乎的游戏态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敢,也是凡事不必当真的潇洒。除了自己那一些小小的烦恼和心思,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我羡慕这样简单的青春。
    也许因为家庭的缘故,我似乎早早明白责任的重要性,我可以表现得满不在乎,我可以假装是万事不惮,但我总不能逃避责任,这是我的底线。这样的后果是使我过多得牺牲了满足自我的要求。我努力做漂亮的工作,我站出来接手棘手的任务,我放弃自己学习和钻研爱好的时间去完成别人的要求。任务完成地不好,我谴责自己;别人受到了伤害,我谴责自己;周围的人显露出不自在的神情,我谴责自己……最后我发现,这恰恰不是承担了责任,而是一种对自己的不负责。
    我弄错了自我和他人的关系,搞错了个体和种类的联系。

    五. 个体胜过种类
    “单独的个体就是母鸡,种类就是鸡蛋,母鸡胜过鸡蛋,个体胜过种类。”

    少年们的另一特性就是满满的自我意识。老实说,这一点都不自私。青春期,少年思考自己的存在,寻求自己的个性,多美好的一件事情。比起把自己固化在种类里,少年的不确定性真是十足的迷人。就像那句神谕“人啊,认识你自己。”——当少年们开始思考自己,思考关于个人与群体的关系时,思想的青春期也已然到来。
    比起其他孩子,三上早熟多了,可比起三上,我似乎更早开始思考一点。二三年级的时候,我便开始想,为什么“我”是“我”,而不能是“你”,是“他”,尽管这样的问题至今,或者至死我都无法解答,可是那些想法的萌芽开启了我稚嫩思想发展的大门。

    六. 我回家了
    <图片5>

    1. 少年阿健回家时反复进出,重复:“我回家了。”“嗨。”
    2. 阿健追逐由美,由美躲入一间房间,阿健一边踢门,一边重复:“我回家了。”“嗨。”
    3. 理惠出走。
    4. 少年们留在学校彻夜未归。

    我不爱回家。家对我而言,总像是充满了鸡毛蒜皮、怒气、矛盾、嘲讽、束缚…你瞧,我看起来不肖。看起来像每个迷惘的青春片主人公一样厌烦家庭。
    可是也不尽然如此啊,少年人和家庭的关系总是微妙的。他们总是极力地渴望脱离家庭,独自去开天辟地,比如片中人物都选择了在那个台风肆虐的夜晚不回家;他们又常常在一些时刻格外脆弱,强烈地想要依赖家庭的抚慰,比如阿明落水后父亲的出现。这是一种成长的迫不及待,是过度的行先于了过少的知的无力感。
    过去那些家庭的爱和伤害我都背负着,我害怕付出爱,我又渴望展现爱,而我能面对的只是一种扭曲的亲密关系:回避,回避,回避!阿健也背负着,尽管只有一个镜头给到他的父亲,可是醉鬼形象已经显而易见,而他的方式,是伤害,伤害,伤害!
    又或者说每个人都要背负,在亚洲文化里,家庭与个人总是共生的。所以有爱就会带来伤害。

    七. 爱与伤害
    <图片6>

    1. 阿健烫伤了美智子。
    2. 阿健追逐围堵美智子、撕裂了她的上衣。
    3. 阿健不断反复的:“我回家了。”“嗨。”

    家庭带给了阿健伤害,他不断反复着这些话语,是内心焦虑和恐慌的外现。在阿健踢门时,这种情绪达到了顶峰,他用血在玻璃上写下了“嗨,(欢迎回家)”,拉镜头伴随他的动作缓缓地从特写镜头拉到大全,阿健身上的那种孤独和扭曲也随之被放大,放大,放大,仿佛充斥了整个走廊。父亲如何向他表达爱,他便如何向美智子表达爱。对他而言,他找不到别的表达方式,爱就是伤害。

    八. 女同性恋
    <图片7>

    我真羡慕她们。

    母亲问过我三遍是否是同性恋。

    自认为中学时代做得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就是向身边的人进行同志友好普及。

    九. 注意看啊,死亡来了


    1. 由美的奶奶去世了。
    2. “有谁可以超越自己?”
            “只有在死亡之谷才能超越自己。”
    3. 少女坐在阳台上,举着一枚勺子,她问道:“有谁可以超越自己呢?人可以通过死亡来超越自己吗?”然后她唱起了歌,折弯了勺。
    4. “我知道了,为什么理惠会变得那么怪,为什么你们都是那样。我知道了。
            死亡先于生命。死是生的前提。
            没有人赋予我,能带来骄傲人生的、令人自豪的死。所以,我会死在你们面前,为了你们更好地活着。
            注意看啊,死亡来了!”

    每个成长中的少年都会思考“死亡”。
    我是极其害怕死亡的,害怕到不能安心地过马路。也不止怕这种突然的死,我也害怕氧化、变老、衰竭而死。我想看到这个世界的变化,百年、千年、万年、亿年直至人类灭亡。我极度贪心,而有多贪心就有多害怕,我有多害怕就证明我有多爱我自己,我有多爱我自己就证明我有多不自信。
    少年三上在经历思考之后,选择了飞身向下,死亡。他相信死亡的价值,等于他自信他存在的价值。只不过,赴死真的有价值吗?死亡真的能让那些年轻的困惑的生命“更好地活着”吗?
    或者,这只是早熟的少年们必经的一种疼痛而已?

    当然,我并不是想否认死亡会促使生者思考。
    我的表哥死于自尽,高腐蚀性农药。缘由我不愿多说,人都有各自的艰难。那段时间,我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血液里继承的高度敏感和抑郁质,我看到这一脉整个家庭的混乱和压抑,我看到自己身上逼近极端的那一部分。
    家庭的压抑和人的死亡是一种恶性循环。
    我急于审视自己是否陷入了某种相近的偏执和疯狂,母亲却早已给了我答案,她无数次地提醒我:“你太偏执了。”可是偏执的人怎么会理会那些会对自己产生阻碍的评价呢?
    偏执、焦虑、抑郁,这些东西总是共生的。所以某段时间,我跟少年三上一样,终日思索。每一件负面事件的发生都是一次重压,把所有的罪责归于自身。
    三上想到最后,选择了死亡。我想到最后,其实也跟他一样,陷入泥潭,无法呼吸。
    我们都成了“忧愁的少年”。

    十. 忧愁的少年
    少年的忧愁,如三上,来自于苦苦的思考。我们尚未能清晰地认识世界,却已经迫切地思考起了世间最难的命题——生与死。身处混沌时,是无论如何也分辨不清万物的。

    “每一个思考着的人都是痛苦的动物。”

    中学时我曾参加一场极其重要的面试,关乎未来道路。我在面试中表达了这种思索的忧愁和无助。当然,最后我被刷了,没有哪个考官会喜欢一个带有危险气息的胡思乱想的不成熟的考生。



    成长必经彷徨和阵痛,要走向成熟就意味着要受身体和思想的双重历练,越迅速越痛,从残酷青春的视角看,这是一种美学。毕竟,少年时的每一些阻碍、每一滴眼泪、每一次分别、每一寸想念,每一段消沉,每一个难熬的夜晚都有着别样的意义。

    此文作为我中学时代的总结,多有牢骚和废话,看官若见有不妥处,一笑而过便好。
  4. 真的,无限次预警却依旧没能阻止那些叛逆的孩子,他们困在校园里,如同在自己的温室对抗现实的狰狞、成长的恐惧,唯有肆意挥洒的汗水能解读他们内心无因的反叛。室内体育馆里的那个长镜头,篮球架形成的框框中,他们舞动的身影进进出出,最终失焦般定格,相米慎二每一次画面的切换,如同我们呼吸的频率,一次又一次忆记起逝去的青葱。

    我喜欢那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躁动,或是没有规律肆意癫狂的舞步,或是暴怒的撕开上衣的失控,或是总也沉默的隐忍。离家出走的少女,在暴雨的东京街头遇见寺山修司电影里迷样的吹着奥卡利那笛的男女,他们对成长理解的幼稚与成熟,回想起我们曾经也这样长大;写在脸上的单纯与懵懂,性爱成熟前少女的早熟,少男的憨傻,在画面中拉扯;撕裂这美好的,是三浦友和代表的大人们,课堂上的闹剧,对婚姻和爱情的随意与逃避,让大人的世界用温和的面孔狰狞着。

    那纵身一跃的勇气,最后落入泥塘,Disco节奏的舞步里,宣告着大岛渚青春残酷物语和石原慎太郎太阳季节的终结,或者美好,或者腐烂破败,在未知来临之前,那段时光永远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