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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壳机动队2:无罪 攻殻機動隊2 イノセンス(2004)

简介:

    草薙素子之后,巴特与侦探出身的陀古萨结为搭档。近期发生多起机器人偶杀害主人继而自杀的事件,由于受害者家属均无公诉,且死者中有政客与公安官员,于是公安9课派出巴特小组调查此案。杀人人偶皆为荒凉地带公司出品的哈德莉机型,应部分顾客要求,该机型同时具备异性玩伴的功能,巴特从荒凉地带公司出货官遇害入手,卷入与黑帮的战斗,期间有人入侵他的大脑,使其自残。

演员:



影评:

  1. (一)本篇

    巴特是Cyborg。
    他的手、脚、以及身体的一切,都是机械。
    对他而言,所剩下的,只有小部分的脑
    ——和对一个女性的回忆……

    从1995年到2004年,经过8年多的漫长岁月,再次回到视野中的,无限广阔的网络世界,活跃在事件阴影中的公安,以及有着义眼的高大身影。
    会去看Innocence,完全是在计划之外。预定的日程被爱睡懒觉和爱发呆的坏毛病破坏掉,在繁华区的街道上晃来晃去的结果,看到影院外大幅的Innocence海报。二十分钟后开演,99分钟的故事。
    影院全都是指定席位,好位置已经售完。售票的小姐问我:要旁边的还是前排中间的?
    中间。
    剧场在六楼,很小。我的座位在第二排的中间,大屏幕的正下方,音响交汇的地方。幕布在头顶上方铺展开来,打着微弱的顶光,观众席仿佛被一个以屏幕为中央的无形球体掠过,越往前身体放得越低,到了我这一排,早已经是齐刷刷低躺下。
    然后,电影开始。

    日本电影的惯例,是开片之前会有几个相关的介绍,同一个电影公司的新片,或者是关联的制作。这次也不例外。第一个广告就是《Ghost in the Shell》的游戏,3D,PS2。个人不喜欢3D的游戏,总觉得人物一3D化就失去2D时超越现实的故事感,看这个游戏的介绍画面,也是如此。好在配音的是SAC的原班人员,游戏介绍以素子倒地,巴特的一声大呼:“素子~~~”结束,感觉还是满有魄力,笑。

    接下来的两个预告片是我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大友克洋的《STEAM BOY》和GHIBLI的新片,魔女的森林。大友克洋延续他一贯的风格,十九世纪的机器繁盛被他画得一点浪漫气息都没有。明明就有英雄救美的场景,吞吃观众神经的却照旧是略显老旧、繁复盘缠的机械。魔女的森林很不象GHIBLI以往的风格,画面平面装饰的风格极重,色彩板块化。以前在CD店看到海报的时候还差点以为是欧洲的动画片。
    接下来的就是柯南的新剧场版和蜡笔小新西部生活的剧场版预告。这种画风不精致的东西果然是不能拿到大屏幕上看的……感觉是完全粗糙,线条太粗、颜色太平板……不过介绍的影片和本片气氛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小新的片头出现的那一瞬间,剧场里所有的人都在笑。
    话说回来,连Innocence在那么大的幕布上看起来都不是特别精致。可是有音响和大画面的魄力……我还是喜欢在电影院看 ^^

    在播放预告片的时候,剧场里最前排的黄色顶光还亮着。五个预告片一放完,灯光悄无声息地齐齐熄灭。
    黑色的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本片即将开始”

    那一刻真是寂静,寂静得可以听到屏住的不自然的呼吸声。会在这个时候来看这部片子的所有人——我想,没有赶首场的时髦,没有人在心不在焉地吃东西,没有人不在开场前到达并坐好——是真的在期待着这个故事。
    屏幕全黑,然后城市的夜景出现在眼前。

    看押井守的片子不是第一次了,但以前一直没有察觉到,直到真正坐在影院里,才真正发现押井在描述的时候,很喜欢用俯视的角度。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高层建筑的楼顶,从水面的正上方看见的倒影。如果直视屏幕,会觉得视线是倾斜的;可是躺在屏幕的正下方,会觉得画面那么大,好象整个城市压下来了一样。介绍片中曾出现过的,有着鸟翼的飞机飞掠巨大的建筑群,被废弃的远东工厂,街上的中国风祭典,大头娃娃,还有投影在楼房前水面上的云影,都毫无疑问地是在炫耀CG。虽然知道这一点,但置身于这样的场景之下,那种巨大的城市就在自己头顶上的重量感和压迫感,感觉色彩随时会倾泻下来的真切错觉,强烈到了害怕的地步。
    但是最惊艳的不是这里,而是抬头望向天顶,完全仰视的角度,那个流光异彩的蓝色水晶鸟骨,巨大地、晶莹地悬挂在头顶上。透过鸟骨的光亮,是冰冷澄澈的透明蓝色,从高高的天井泻下来的阳光,是颓废的、阴郁的昏黄金色。
    抛开其他所有场景不说,设计出这个场面的人,我要说他是天才。
    押井的视角运用的确是很能让人琢磨。第一次的假想现实,天井里的鸟骨,是仰视的;第二次的假想现实,天井里的无头天使,也是仰视;第三次的假想现实,天井里一只普通的海鸥,却是从天井向下俯视,好象是活着的海鸥,在用自己的眼睛往下看一般。突然想起游戏中素子从楼顶往下看的场景,动画里素子俯瞰城市的场景,不由得想象这样的角度会带来什么样的视觉。
    “……网络无限广阔,我要去向何方呢?”
    同样的场景,是在夜间飞机离开地面的时候,我看见蛛网般在黑暗的地面上蔓延出去的灯光,渐渐远去,好象安德洛墨达表面的形状,好象是无限的网络空间。
    网络无限广阔,我要去向何方呢?

    在看这部片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郁闷的准备。因为看GIS的时候,素子用力到臂膀肌肉脱落的场景,一溜子弹打上世界树的场景,在脑子里回旋回旋再回旋,好象中了魔咒一样。而押井说:“我决不允许有牧歌式的主人公,现在的主人公是以抱持着更为痛切的主题为绝对条件的……”
    苦笑,真是恶劣的监督。
    片子的一开始,就是阴云惨雨的气氛。暂且不论押井喜欢什么颜色、黄昏场景般昏黄的海面具有何等华丽的视觉效果,整部影片就没有给出一个让人觉得鲜亮的场景。夜晚的城市,巴特扫描视野中的绿色,雨,光线昏暗的海面,灯光不明亮的密闭工厂。押井是打算彻底地打压观众的心情,从开始,到最后。

    前几天在云中看文,看到这样的对话:
    “巴特的眼神……”
    “瓶盖能看出眼神么。”
    笑倒。Innocence的主人公是巴特,从头到尾,就没有过大的表情变化,大多数时间都是那样的扑克脸。生气的时候脸上的线条只是微微地集中,笑的时候嘴角扬得人几乎看不到。这样的巴特,却是活生生的、绝望的、濒于疯狂的。我说不出是影片里的哪个动作哪句话会给我这样的印象,但是我所看到的巴特,勉强地维持着和狗的生活,在同事面前精神紧绷,虚无、绝望又无可奈何,好象是在……疯狂般地要寻找一个出口。一开场驾驶大型车到来,缓慢、沉默、顽固、惜字如金的巴特;在Ms.哈拉威的事务所里对着似曾相识的人偶久久凝视的巴特;在石川开车送他回家的时候因为一句关于素子的话就变成岩石刺猬的巴特;在黑社会的事务所乱扫一气,对下巴快要掉下来的托古萨有点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已经尽量避免”了的巴特,总觉得有一种刻意张起防幕,寻求某种支柱,或者寻求毁灭的表情。
    谁能说巴特明知故犯地违反命令,跑到红尘会大打出手,不是抱着“万一死掉了也不错的想法”呢?
    回家的路上买狗食,下班了回去做狗食,喂狗的时候还要小心地拎住狗耳朵免得弄脏。巴特是很温柔的人,在Ghost in the Shell的时候如是,在Innocence里仍然如是。1995年,素子在在海中凝视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困惑着自己所感知的一切。素子浮上水面后,光看表情就知道要询问什么的巴特,这种细腻至今不变。但可能也正是这种细心和温柔,在失去素子之后,失去的空间无法填补,于是温柔变成了折磨。

    如果……如果巴特一直这样阴沉着脸,游走在崩溃的边缘,寻求着林中的画像,我想,我最终会喜欢这部片子,而不是被它打动。看到最后,终场,屏幕转黑,伊藤君子的歌声响起,我突然听懂了歌词的那一刻,感情微微一动,悲伤涌了进来。

    Follow me(わたしと一緒にきてくれ)

    看片子前笑着说:没有素子姐姐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去看啊。于是一听说有素子就真的跑去看。素子素子,Ghost in the Shell的Ghost,无论那个世界怎样变迁,也还是她。就好象朋友所说的,讲巴特的故事没有素子,要怎么讲呢。Innocence的故事因为素子的出现而完整,也因此彻底成为悲剧。
    水面,西式建筑,有异彩的天井。大片海鸥飞起,在昏暗的海面上。身体惨白的人偶如雨点般降临。在天桥上,顶光的照耀下,两个人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形战斗空间。然后,转身,枪口同时指向对方的脑袋。
    场面凝固。
    那时候整个影院里,大概只有我在叹气。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久别重逢”的方式,确实是很适合巴特和素子。不是情人,不是兄弟,是曾经可以把自己的背后交给对方的人,是有着比语言和肢体动作更加深切的默契的存在。然后离去,没有任何联系。
    我一个人在那里苦笑,果然就是吴的套数。
    影片的基调,从观众明白“素子”出现的那一刻,就开始改变了。战斗的步调,行进的方式,命令的直截了当,情报的陈述,马上切换成素子的干脆利落。大家一直跟着巴特在泥沼里爬啊爬的心情,突然就跳到了干爽硬实的地面上。

    而最大的改变,是巴特的表情。
    还是扑克脸,还是瓶盖眼,但是从语气到肢体语言,全变了。给素子赤裸的木偶身体披上背心的巴特,身上那种弩张剑拔的戒备心和下了三年梅雨的发霉气质,全都跑去了九霄云外。曾经在Ghost in the Shell里认识,而最象Stand Alone Complex第25话里巴特的那个人,重叠在这个面容上。当时看得开心后来觉得最悲伤的一场,是巴特守护进入系统的素子。没有对白,场景不切换。枪林弹雨之中,素子默然而立,巴特跪在地上,从容不迫地射击、换弹夹、射击,全无紧张之感。
    脑子浮现出来的只有一个词:骑士。
    把自己的荣誉和生命都献给某个人,因为能为对方不惜一切地战斗而感到喜悦和荣耀的,传统骑士。在这一刻,巴特是这张牌面的最好写照。
    早先就看过押井的采访,却是到最后才能理解押井对于素子 “残酷”的认知。
    “巴特,记住。无论何时,只要你连上网络,我就在你身边。
    “那么,我走了。”
    我们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素子。
    对于巴特来说,这也是最致命的残酷。
    永远不可能跟上的脚步,永远不可能抓住的身影。甚至连要去抓住的念头都没有。
    在《铁錆废园》里,天玉座兀自沉思:古王国已经消失,叫我们这些为了守护而被创造出来的种族如何生存呢?
    他所追求的,恰如林中圣像。


    (二)音乐

    来说音乐。

    关于OST,茶馆的素已经做过详尽的介绍。流行音乐一向不是我的长项,所以就不说了。我对Innocence的编剧是梢有微词,但是对音乐完全无可挑剔。笑,也是另一种恋声癖的发烧方式。
    第一个主题式的音乐,出现在人偶自杀,故事进入正编,开始打出字幕,穿插着人偶成型的片段的那一刻。曾经想到Innocence可能会沿袭GIS的格式,倒是真没想到沿袭到这种地步。开场果然就是一大片似曾相识的女声扑面而来。让人目瞪口呆——这应该说是偷懒,还是执着呢——
    同一个主题的延续,是在择捉的中国祭,斜斜的视角,大头娃娃和神像。街道两边挤得满满的人,带着鬼怪的面具,没有人气。巴特和托古萨绕到小巷里去抓人来拷问情报的时候,背景音乐完全消失。然后没有任何预兆地,镜头切回祭典,大片的音乐如同峭壁般陡然扬起,直直地压迫过来。
    再一次目瞪口呆,音乐果然是有压力的。

    除了《傀儡谣》的三首曲子之外,其他的BGM就不是很明显了。影片的重点还是在剧情和陈述上。但是说白了傀儡谣也只是麻药,刺激,迷人,动听,叫人无法自拔。真正能在心里盘旋的则是那首《Follow me》。素子和巴特分离后不到两分钟,影片就结束。黑黑的幕布上一行一行的工作人员名单打出来,悠然响起的,就是这首歌。

    Follow me(わたしと一緒にきてくれ)

    因为素子的出现而受到冲击,因为巴特的情绪改变而感到欣喜,还没能来得及体会就结束的别离。此时此刻,悲伤开始慢慢渗出来。
    这首歌,存了心要勾人眼泪。
    看完电影出来,没有直达电梯,只能一层一层坐电动扶梯下楼。五楼是音像店,本着平复心情的打算就进去了,结果进门是一大张海报,破坏的人偶,同时Follow me的第一句歌词划空而来。
    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然后觉得心里的悲伤好象反刍一样,一波一波地拍了过来。
    该死的音像店。
    站在试听的角落将近一个小时,把OST里几乎所有感兴趣的曲子听完,才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三)杂感

    我看东西向来以台词优先。一则是因为我的电脑屏幕小,二则是因为我常常是开着碟子一边听一边做事,所以台词好的片子自然喜欢。
    Innocence,个人觉得是比不上Ghost in the Shell的。一方面是台词比较多,剧情的张力比较差,而且有些片段有纯粹买弄CG的嫌疑。而另一方面,和士郎的原本不同,Innocence几乎完全是押井自己的剧本,借用了“攻壳”的这个外壳来述说自己的观点,所以难免带上说教的口味。95年的GIS是押井的GIS,但是蓝本勿庸置疑是士郎的,两者的融合,创造了一部颠峰之作。而Innocence完全是押井的作品,硬要比的话,会和Avalon比较象。押井在改编剧本上是天才,可是不客气地说,他自己写的剧本,就总是有生硬的痕迹。

    看完影片后竖起耳朵去听日本人的反应,普遍觉得难,但是好看。当时的观众主要是学生、上班不久的年轻人,超过30岁的人很少。考虑到这些因素,给出的评价会和业界有相当大的差异。我自己思考过人与机器人的关系,而且有相当一部分观点和押井吻合,因此那些纯叙述的部分对于我来说很亲切。可是如果对这个问题了解不深的话,哈拉威的那段说教,Kim的长篇大论,是一定会让人打瞌睡的。

    从98年一直跟踪动漫画的情况,国内最初写出深刻评论、带动动漫潮流的人,一直收集信息的资料狂,以及类似的一些人,我一直觉得是小圈子。而更广大的动漫圈,只是觉得“好看”而已。在日本,也是这样。动漫杂志的盛行,以及大量质量并非上乘的动漫画的涌现,是为了填补时间,是为了娱乐。Innocence受到注目,是因为GIS的影响,尤其是在欧美的影响,以及业界的无限关注。但是实际上这部片子,只有60%做的是现象,至少有40%是做给OTAKU的。如果我也只是“看”的人,我想,在从剧场出来后,会记得那些华丽的场景片段,会记得素子的出场,但是一定会记不得整个片子的流动,记不住这么多的细节。

    士郎是士郎的攻壳机动队,这个FANS的圈子非常牢固,就好象看过《刀锋》的人,要么不喜欢,要么就会非常坚决地拥护毛姆。押井是押井的圈子,看过GIS的人不一定就非常喜欢攻壳机动队的原作,甚至可能了解不多。在这一点上,神山的SAC就做得比押井好的多,至少好懂得多。
    融合了押井和士郎优点的,始终就只有那一部GIS,Innocence是比它沉闷得多的片子。无论是故事的流畅性,可看性,分析的力度和易接受性,包括音乐,包括人物塑造。虽然在95年的技术环境下GIS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冲击,而在现今的动画技术环境下Innocence没有再与其他片子拉开那么大的距离,会对观感产生影响,可是象《2001年漫游太空》,象《阿拉伯的劳伦斯》,无论技术如何,震撼人心的东西总在那里。

    我的日本同事的观点,我想很能代表日本人的想法。
    他说:“我很想去看Innocence,因为听说很出色。但是没有看过GIS,我担心会看不懂。”
    以及:“知道你要去看Innocence还好;知道你要去GHIBLI美术馆,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动漫画;结果你连大友克洋的短篇都收集全了,我说,你是OTAKU么?”
    我的回答是:“即使看过GIS,如果不是当真对科幻设定有一定了解,对机器人和人的论述有一定认识的话,这仍然会是华丽、沉闷、看不懂的东西。”
  2. 在QQ群里和人聊天的時候,別人說:新EVA劇場版的那些強烈對比反差的畫面,緩慢靜止的鏡頭,都是向庫布里克老爺子的2001學習,最大限度的裝B。我的回答是,庵野痞子就是想騙錢而已,在日本動畫片里,其裝逼程度遠遠比不上押井守老小子的攻殼機動隊。無論是1還是2,其幾乎都要實現每一個鏡頭都有其含義的野望。從這個程度上來講,押井守這家伙恐怕比庫布里克老爺子更有野心,至少庫布里克老爺子還有一點正常人的幽默和想要講完一個故事的想法,而押井守在Innocence里,這兩者是完完全全的消失了的。
    GIS1里,整個影片尚算完整;而在Innocence中,這個故事就已經被支離破碎的意向所取代。可以說押井守是想要給我們最大程度的驚悚;這個故事所講的,似乎只能叫Cyber而不能稱為Punk了,因為他講述的不再是一個標準的CP的個人對抗龐大系統的故事,而是一個人是如何融入這個系統。似乎有誰有這樣一句名言:如果你打不敗他們,就加入他們。而在GIS這個故事的系列中,其中的驚悚元素就是人,如何改造自身來迎合機器?
    你們注意了那只手沒有?
    事實上人改造自身迎合機器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古老到瑪麗雪萊的第一篇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可以說就是如何改造人的故事。而所有其他的故事都沒有帶給我們GIS這樣的驚悚,在于,GIS的故事和我們的現實是幾乎沒有疏離感的。無論是看過多少類似核戰或者環境污染后人不得不改造自身而迎合環境的故事,我們都沒有現在這樣的驚悚:因為那是離我們很遙遠的東西。另外就是其中的必然性。人在某種環境下“不得不”走到某種地步,這樣的故事對于我們自詡的自由意識來講稍微安心一點。而GIS的恐懼在于,我們是通過自由意志來走入這個必然王國的,這個誰也不能怪罪。一個必然的抉擇,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陳茜同學在她的那篇《迅行十載》中寫到,時間減緩藥物是一種未來的必然,這是整個瘋狂前行的技術列車所必然指向的方向,這也是GIS的悲哀。
    誰注意了那只手?
    GIS的世界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映襯。GIS1一開始使用英語、日語、漢語三種語言播報的警方廣播,GIS2船只潛入時船只上的壹貳叁価伍陸所講的粵語是指什么?Innocence通篇出現的廣告牌就沒有日語全部是漢語的招牌又意味著什么?那個完全的西洋化的類似哥特教堂建筑前為什么要豎關公像?這些有意造成的混搭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一種必然么?
    有誰注意了那只手?
    “我們為了能在這個世界上更好的生存下去改造了我們自己”。克拉克老爺子在《2001:太空漫游》的第一章最后寫道:人被他的工具所改造了。沒錯是這樣。這幾百萬年來,我們由于有了火,所以牙齒退化了,頜部向后縮;手也變得越發靈巧。但是,我們的下一步是什么?主動的改造我們自身?這是一種量變還是質變?我們已經被我們的工具改造了幾百萬年了,接下去又有什么不可以?那個女性法醫(姑且這么稱呼好了)將整個臉上半部分掀開來接入微觀儀器,還有巴特干脆就將眼睛替換成機器眼,而不愿改造的德古沙仍然有直接的脊椎鏈接,這算是個什么說法的“不愿改造”?
    到底誰注意了那只手?
     
    GIS1里敲鍵盤的那只機械手是我見過的最驚悚的隱喻之一。我個人認為,GIS里的設計,沒有哪個要比這只手的設計更成功。手是什么?是人類最早的工具,所有的工具都是手的延伸。鍵盤是什么?是計算機的輸入設備。人類為了和機器對話,發明了鍵盤;鍵盤是手的延伸,在發明打字機以后的幾百年來其基本設計就沒有變過。那么,GIS中人改造了手,這樣一種元工具來適應鍵盤這樣一種幾百年來就沒有變化過的機器的輸入設備,這意味著什么?人類放棄了自身的優越地位,承認機器是更高級的存在么?巴特又為什么要義體化?為什么用機器之眼?因為機器所構成的視覺器官能夠看得更清晰?在小店里,他被干擾了然后自己打了一槍又差點殺掉店主,這是怎樣的隱喻?在船上那些守衛們全部摘除了眼球換上了成像儀,這又是為了什么?進入黑幫總部那個專門用來殺人的非法改造人,人類都已經機器化到那種程度了么?我又想起了戰錘40K的某些設定了,機器之神是比人更高等的“物”,那個裝在電梯里和奴工身體內的人體,人就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你們注意到那只手沒有?
  3. “如果我们信奉的神,还有我们追逐的希望不过是科学的量化,那我们的爱是否也将科学化呢?” ——法国作家Villiers de L'IslAdam 利尔亚当《未来夏娃》,这是一部以发明大王爱迪生探究人造人是否是理想女性为主题的小说。 哈德莉   ——出自:《未来的夏娃》中登场的女性人造人名称      索瓦纳 ——出自:《未来夏娃》中爱迪生就是以她为原型做了人造人哈德莉 LocusSolus:拉丁语,意为荒凉地带。 ——出自法国作者雷蒙·卢塞勒小说的标题。 柿子青涩之时,乌鸦尚且不为所动。美味之时,则群聚而来。 ——出自小说家德田秋せぃ的《光追ぅて》 分明是自己的脸变形了,还去怪镜子。 ——俄国小说家果戈里《钦差大臣》 镜乃迷具,非吾具也。 ——日本善写警句的文学家斋藤绿雨的《霏ケケ刺》 “春日和丽,我在两世间驱车徘徊。” ——出自中村苑子的俳句。形容忙碌往返于两个世界之间。 “要理解凯撒,并不一定要成为凯撒。”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论理解社会学的基本范畴》 “人们通常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幸福或不幸。” ——法国作家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 “个体创造的,以及个体本身都是遗传基因的表现” ——出自英国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著《自私的基因》一文 “神啊,你的意念……何等众多,我若数点,比海沙更多” ——《圣经 旧约·诗篇》第一百三十九节 “他们如秋叶般纷纷落下,狂乱的混沌发出阵阵咆哮(They will fly as leaves in fall Gnarring to the chaos)” ——出自英国作家弥尔顿的《失乐园》 “信义有两种:保守秘密和保持正直,不能两全,不能保守秘密就不可能有诚信” ——出自斋藤绿雨的《长者短者》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人一旦死去,就像棚车上的木偶线一断就散架了,一切回归虚无) ——出自日本能乐戏剧作家兼演员世阿弥的能乐书《花镜》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明·冯梦龙《醒世恒言》第三十五卷 “寝不尸,居不容” ——孔子《论语·卷五 乡党第十》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孔子《论语·卷六 先进第十一》 大多数人并不是大彻大悟,只是因为愚钝而习惯于忍耐罢了。 ——法国哲学家弗朗索瓦·德·拉罗什富科《箴言集》 “神永远是几何学” ——柏拉图语 “人类只不过是编织名为生命之梦的素材而已” ——法国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和神学家帕斯卡尔所著《思想录》 “小子鸣鼓,攻之可也” ——孔子《论语·卷六 先进第十一》 “鸟隐于天高 鱼潜于水深” ——斋藤绿雨的《霏々刺々》 “数人握镜鲜有不成魔者” ——斋藤绿雨的《霏々刺々》 “镜照非魔,乃造化也” ——斋藤绿雨的《霏々刺々》 “镜可瞥见,不可久视” ——斋藤绿雨的《霏々刺々》 “鸟血惹人怜,鱼伤无人问” ——斋藤绿雨的《半文錢》

    “ 独步天下,吾心自洁,无欲无求,如林中之象 ” ——《佛陀的话语--尼波多经》第十四章 憎恨 另, 《大藏经》[本缘部] 中有一句 “宁独行为善,不与愚为侣,独而不为恶,如象惊自护”

    “因为从没有忘记 所以也无所谓想起” —— 高尾太夫

  4.     FOLLOW ME 的女声悠扬动听,似箭穿心,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WHO IS THE INNOCENT ONE?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罪,于是上帝放开了手掌,任世人独自生存。
      
      我们都是被遗弃的孩子,所以我们会恐慌,会孤单,会不知所措。
      
      
      
      看过黑客帝国的人很多,但知道黑客帝国的原身就是攻壳的人却廖廖。 从整体构思、环境架设到风格,黑客里都留着浓郁的攻壳气息,个人猜想并不是才思枯竭的表现,而是那两兄弟对与攻壳的至高敬意使他们故意把在黑中显露攻壳的痕迹。 这么一回忆,似乎连攻壳的开头画面字母流动他们也是抄去作为黑客帝国的经典画面了的:)
      
      素子是个硬心肠的女人,我开始老那么想。 但是女人毕竟是女人,她无法舍弃回忆,无法放弃对过去的执念。 于是换了无数次义体,都还是选择女身,细小的手腕上还带着那块老旧的表。 当她烧掉机械工程师注进战机的电子脑时,当她必须擦去塔其克姆之父留在孩子们身上唯一的一点记忆时,当她柔情似水地对着巴特微笑时,什么都不重要了。 有人说素子像绫波丽,她也曾为自己是盛放灵魂的躯壳痛苦,无所谓地流泪,说着“我死了还会有人代替我的”。 但最后她们都站了起来,用自己的意识抗争着强加与己身的命运。 最终绫波和宇宙同化了,素子也失去了物质形式的义体,但这是正剧,不是悲剧。
      
      不想谈9课,不想谈义体人,不想谈AI,去掉一切装饰,攻壳的主题最终回到了押井守对人性的理解。 人是永远不能完全相互理解的动物,所以人会孤独,会忧伤。 人总是在不断地尝试伸出触角,然后受伤,结疤,反反复复。 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 人创造了人型AI来抚慰自己,又对AI的出乎意料的发展而恐惧甚至想消灭它们。 AI的个性化使人原来的掌控地位变得一文不值,人便后悔了,人总是想站在高处蔑视地往下看的。 胆怯、犹豫、惶恐和绝望糅合成一股暗流,一种想逃离或摧毁这种不可靠性的情绪应运而生。 奇怪呵,人类一边不断更新着高度自我智能的AI以满足自己的欲望,一边为人类本身逐渐被机械化替代而无力无谓地反抗。 忘记了谁说的,这个世界只有一条路,人类舍弃肉身而成为AI。 有点可悲是吧。
      
      
      有朋友意味深长地说,巴特才是攻壳的主角,从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押井大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预料到他的突起,还是一切尽在他的帷幄中?如果是后者,我服了。 如果说庵野秀明是后现代的PIONEER,大友克洋是命运的背负者,那么押井守就只能用老谋深算的哲学老头来形容。 从机动警察到95攻壳,后面因为受到动漫迷们热烈欢迎而TV化产生的STAND ALONE COMPLEX 及后部,还有人狼,无不是押井对人生哲学的理解。 人类一直在试图创造更美好的世界,但美好的世界背后却往往是越加丑陋的人性。(突然想到似乎是培根说的话:人的一切行为就是为了追求幸福。)
      
      
      
      
      攻壳不是爱情剧,所以不谈爱,从不。
      但攻壳里面并不是没有爱。
      比如巴特。
      
      他和素子究竟被什么相牵着呢,战友的情谊?属下对上司的服从感?男女的爱恋? 似乎什么都沾着点边,又什么都无法解释。 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赖感,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和理解得了的。 素子不谈爱,这谁都知道,但在攻2中出其不意地为素子设计了一段与反叛者首领的青梅竹马之恋,但看过的人都应该记得,最后拯救被废墟掩埋的两人的那个男人,在斜阳下为素子背负着沉重钢铁十字架的男人,是巴特。
      
      
      巴特很明白,能安静地站在少佐身边的日子并不会长久。 她的存在对巴特来讲也许就像烟花,美艳无比但随时会乘风而去,素子从来不是他的,今后也不会是。 巴特选择服从,即使有时候难以理解素子的冷漠无情,他还是那个悄悄站在素子身后为她披上外套的男人。
      
      《无罪》最后的画面里,由卫星下载到人偶里的“一部分的”素子面无表情地对巴特说,我随时都在。 巴特的侧面埋没在黑暗中,默不作声,连再见都没有说。
      
      的确,无须再见,随时都在,只是永远无法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