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一名藏族大学生,我的家乡就是甘南这里。甘南这一块的藏族属于“安多藏族”,藏族地区有这样一句话广为流传——“法域西藏,马域安多,人域康巴”,这句话反映了藏族三大支系的主要文化特征,就像大家在电影中看到的,安多藏区草场肥沃,盛产良马。中国古代“四大名马”中的“河曲马”就产于甘南藏族自治州玛曲县,因玛曲是“天下黄河第一弯”所在,因此得名,藏民认为河曲马是黄河里的雄性海马与甘南土生的牝马所生的后代。夏天来甘南旅游可以骑景区的马,这边的牧民依旧在骑马放牧,超原生态的哦。打个小广告,来甘肃人文旅游就去敦煌、嘉峪关,要想人文和自然旅游相结合,那就一定要来甘南了,不论是冶力关的山明水秀,还是则岔石林的怪石嶙峋,抑或拉卜愣寺的青灯古佛,乃至藏地虔诚质朴的民风民情,都是尘世纷扰中偏安的一隅,亦是心灵澄明之渊薮。
好了,我们回到电影本身,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安多土著民,电影我看过三四遍了,也对农村医疗有一点点了解,所以我的解读有些地方可能会超出大家的认知,如有疑问,欢迎评论区交流。这部影片的具体背景难以考证,但是我们大概可以看出来这段故事是发生在建国初期送医下乡的“巡回医疗”政策实践过程中的。彼时,毛主席大批我国医疗建设:1.医疗资源配置向城市倾斜;(1965年“6·26指示”:“卫生部不是人民的卫生部,改成城市卫生部或城市老爷卫生部好了。”)2.医学研究脱离群众;3.医学教育脱离实际;(“培养医生的办法,也是为了城市。可是中国有五亿多人是农民。”)4.现代医疗的具体技术也有很大缺陷;(“现在医院那套检查治疗方法,根本不符合农村。”)
大家知道的,毛主席发火了,那问题是相当严重的,所以卫生部门马上采取了措施。1965年9月1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发表了《切实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社论,然后大规模的“送医下乡”运动在全国各地以多种方式开展了,影片中的万鹏大概就是这样来到了美丽的甘南遇到了美丽的姑娘生下了美丽的娃过上了美丽的日子……当然后来的农村医疗事业发展也是坎坎坷坷的,“送医下乡”运动后,马上1968年又推出了基于国家动员型集体主义组织和制度环境的“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然后随着农业合作社等集体主义组织的解体,在上世纪80年代又凉凉了,直到2002年“新农村合作医疗制度”(新农合)出台之后农村医疗才渐趋稳定……对不起扯远了。但是在这样的农村医疗发展背景下,大家才能理解我后面说的,藏区医疗事业的艰辛。
影片的地域背景和时代背景大概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们谈谈藏地的医疗。上世纪的医疗困难是全国性的,建国初期嘛,由于民国时期对中医的打压、西医传进比较缓慢、医疗资源配置跟不上等因素,都导致了国家医疗事业发展的凝滞状态。但是对于藏区来说,医疗设施和医生资源只是医疗事业阻力的冰山一角,最难克服的是流淌在文化基因中的人们世代相传的意识形态啊。如影片中所呈现的,藏族人很难去相信外来的汉族“曼巴”,这跟民族主义没有关系,而是基于藏族人长期的医疗实践和宗教信仰。藏族有自己的藏医药体系,拉卜楞寺作为最大的藏学府,其六大学院之一就是藏医药学院,培养出来的“阿科”(喇嘛上师的称呼)兼具医学的权威性和宗教的权威性,藏族人最相信的是这样的曼巴,而不是动辄就拿小刀片开膛破肚的现代医生。在我个人看来,不论中医、西医、藏医,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片面地看待是狭隘的。但是对于大多数藏族人来说,他们只相信自己尝试过的,人命关天,对于陌生的东西要想接受还挺难的,尤其对于一直生长在牧区的藏民,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宗教信仰氛围浓厚的地域,分城市农村是没有用的,因为不论是医疗设施先进的城市还是医疗设施匮乏的农村,大病大灾来了,藏族人第一个想到的是活佛,而不是医生。举个例子,就在甘南已经高度现代化并发展成旅游城市的今天,如果藏族人碰到“这个手术该不该做”这样的问题,医生和专家的建议只能是一个参考,他们还是会选择去问活佛,最后手术成功,感谢活佛;手术失败,就认为这是命数。有时候也会请活佛到家里念经来治病。这些在大众看来可能匪夷所思,但是在我身边这都是活生生的案例。
在传统与流变之间,在经验与挑战之间,在信仰与科学之间,藏地的医疗事业发展始终存在着巨大的张力,不仅是接受新事物的慌乱,还有对于传统认知的挑战。在最后我还是要补充一些东西,防止大家误解,所有以上种种,跟“落后”“现代化”“民族地区”“迷信”等这些都没什么关系,这只是接受新事物的缓慢过程罢了,在其他民族、其他地域都有同样的情况,甘南从前是大片的草场,成群的马匹,如今是高楼林立,车如流水,“马域”连马都慢慢没了,他们的意识形态自然也在随着时代发展慢慢变化。基于藏传佛教的熏陶,藏族文化是尚“善”的文化,也是包容的文化,如今的藏区,处处都有“万鹏”的身影,处处都是曼巴。
此时想起前两天去看智齿,看到医院里穿着藏袍排队拿药的藏民们;看到女孩们梳着碎辫,男人们戴着毡帽,大大的藏服胸口揣着孩子;阿婆右手摇着转经筒,左手挂着点滴,时不时在皮口袋里拿一小撮糌粑丢进嘴里,然后继续轻吟着经文……那画面是极美的。
1968年的背景 听话要听党的话,吃羊要吃羊肋巴 村主任,一个年轻人叫我不要给阿妈治病呢。 央金老阿妈不是牧主婆,她也是穷苦人出身,他瞎说甚呢。(年轻人与老一辈的关系强行阶级化斗争化) 我的出身就不太好,我的父亲是小业主。(男主是因为家里成分,服从分配,大学生被派来藏区行医) 草原上没有小业主,只有医生。(主任说出身不出身不要紧,但跟党走听毛爷爷的话是没错滴,你是医生就是我们的医生) “如果提前半小时到,老爹就活下来了。” 你不要这么想嘛,这就是老爹的命。人死如灯灭,如念经手持的串珠,念一次,捏一颗,真的不留一丝痕迹。(在当时落后的医疗水平来看,人死皆平常,如今看就觉得太过平常,似乎死亡就跟吃饭一样时常得见) 铁打的草原,流水的外乡人嘛。 你想我嫁给别人吗? 你想娶我做你的老婆吗? 没想过。 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女主好笃定也很勇敢) 你连爱情都不敢要,找什么草原香巴拉。 我不是不敢要爱情,可我是一个外乡人。(相信自己内心,也如电影描述,医者仁心之余,对秀玛草原医疗事业从培训后勤力量、环境设施改善、治疗当地常见病的文章发表帮助当地牧民对医治是接受的态度,最终扎根草原行医) 只要天上的星星还在,我对你的爱就不会变。(情话发自内心才甜)
男主没能见着父亲最后一面的场景,终生遗憾,临别都没能听到父亲的声音。这时十年也结束了,返城潮各地单位缺人,姐姐也希望弟弟多年后回到城市生活,但男主依然选择回到草原,可能是自己的妻子未必习惯城市,也是这里需要他,大团圆结局固然是好,电影中呈现的苦难也只是冰山一角,只是说明有苦难,但未必人人都可扛得住,不管怎么说,故事很真挚,也肯定有值得敬佩的人,3.5-4分都可以,一个纯真勇敢的女娃娃与一个学识和人品俱佳的男青年修成正果,各自都皈依内心未曾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