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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和他的七人党 龍三と七人の子分たち(2015)

龙三和他的七人党 龍三と七人の子分たち(2015)

又名: 风云耆英会(港) / 极道老男孩(台) / 龙三和七个伙伴们 / 龙三和七个干儿子 / 龙三和七个小弟 / Ryuzo And The Seven Henchmen / Ryuzo to Shichinin no Kobuntachi

导演: 北野武

编剧: 北野武

主演: 藤龙也 樋浦勉 伊藤幸純 胜村政信 川野直辉 北野武 近藤正臣 万田久子 中尾彬 小野寺昭 千眼美子 下条阿童木 品川彻 安田显 吉泽健

类型: 喜剧 动作

制片国家/地区: 日本

上映日期: 2015-04-25(日本)

片长: 111分钟 IMDb: tt4176776 豆瓣评分:7.7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简介:

    年过七十的高桥龙三(藤龙也 饰)曾是名噪一时的黑帮头目,而今他风光不再,委身寄居在儿子龙平(胜村政信 饰)的家中,还得忍受孩子们各种指摘与批评。许是对曾经热血岁月的回忆,让龙三相继和当年的哥们儿阿胜(近藤正臣 饰)、暴恐茂吉(中尾彬 饰)、快枪手马克(品川彻 饰)、拐杖市三(樋浦勉 饰)、五寸钉阿秀(伊藤幸纯 饰)和剃刀阿鹰(吉泽健 饰)等人碰头,老爷爷们把酒言欢,一拍大腿决定干脆再成立个黑帮组织——一龙会。与此同时,以西(安田显 饰)为首的新时代犯罪团伙京滨联合正展开不择手段的敛财行动,而一向看不惯他们的恶行的龙三一伙自然要与之发生冲突。

演员:



影评:

  1. 在对待死者这个问题上,日本人大概跟我国人民差不多,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什么的。 但老爷子终归耐不住寂寞,开始拿死人做起文章,于是有了结尾那段癫狂的办公室乱战。对立双方谁都没受伤,只有可怜的茂吉被打成了筛子。头上插着队友的飞钉,不管愿不愿意,还是被架上公车,展开鸡毛一地的追逐战。 最后人各有终,老家伙们连进去之前都那么威风。 唯独遍体鳞伤的茂吉被遗忘在车上。 这段荒诞爆笑的鞭尸梗,真是个绝妙的讽喻。北野武其实是跟自己有仇吧,看到这段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老爷子没有从良,给自己安排的角色应该是茂吉。 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正统仁义之士,一辈子风光无量,所向披靡,虽然上了年纪难免出些昏招,走点弯路,但终究是放过了孤儿寡母,保住了晚年节操。 唯独茂吉,曾经最大的成就是躲在茅坑里暗算了某个酒醉的大佬。就连半条腿都埋进土里的时候,还在恬不知耻的用些一拆就穿的把戏搞诈骗,被小混混痛殴,自己的孙女也保不齐,跟在一众大哥身后唯唯诺诺撕贴纸。别人都昂首挺胸并肩走在黑社会的康庄大道上,一不留神就活成了传奇,只有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可疑。所以茂吉你究竟是如何混进这个全体开了挂一样的迷之团体? 可能连北野武自己都回答不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个段子手,后来莫名其妙当了演员,深夜番给AV女优大赏当主持,画的画在全世界做过巡回展览。混进导演队伍之后,虽然也被捧上过神坛,但那毕竟是在众神落幕之后,还背着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指指戳戳。 老伙伴们在街边小店里总结人生,黑泽明,深作欣二,大岛渚们都以高票被表在记单簿上。可茂吉得了多少分,已经没有人会记得。 真是撒鼻息的人生啊,明明都是道上混的,却总有那么几座大山挡在前头,风头出尽,名声挣光,纵使时代变迁,也仍然有着搅风搅雨的本事。而这个从头到尾都形迹可疑的老头却躲在高山的阴影里,始终不得出头。

    总得壮烈一次吧,这么想着的茂吉再次钻进厕所,这回避无可避,终于要直面命运。结果就是,被命运当头一棒,打死在了功没成名未就的过去。 北野武桑是在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呢?他是否一直觉得自己的灵感就像是蹲在茅坑里等来的天赐良机,跟那些怪物般得同行没法比,随便挥挥手就是腥风血雨。 这个大师当得也太难了,既要守着过去,跟老伙伴们并驾齐驱,还得在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里寻得一线生机。 死了倒是干净,两耳一闭,从此是是非非都是身外事。可是老艺术家毕竟不甘心,在拉自己出来鞭尸前,你们都得带上我的面具致个敬。你看,最后不管老的小的旧的新的有多牛逼,还是老子扛在中间让你们无计可施。 能婊我得也只有我自己。这是神的行为艺术,凡人又怎么会懂。 脑瘫粉只知道,不管龙三们有多了不起,我只喜欢这个猥琐又狡猾,浑身都是黑点的茂吉欧吉吉。

  2. 管虎最近在拍老炮儿。
    宣传吹得能把天吃了,预告片里又是跑车又是冰滩,冯小刚手持日本刀有如鬼武者。张涵予扮演双刀流武士,打遍京城无敌手。
    打住,真以为画漫画呢?
    你们人生都是在幻想中度过的吗?

    蛊惑仔电影为什么火知道吗?真实!
    电影里没拍漫画里的什么老挝神拳,寒冰烈火掌,电影里陈浩南打架都是抡板凳砸啤酒瓶子。人多就打,人少就跑。
    这就是真实,观众买账,影响一代人。

    魔鬼龙三吊着一身赘肉,肚子上绑着报纸去砍人,这叫细节。

    不是非得飞天入地才有力量的。
    孙悟空对弗利萨说,你把这个星球毁了我也不会死。听着酷毙了,但就是感觉假大空,没有力量。
    蒋天生是洪兴扛把子,他被乌鸦袭击的时候,他没有飞上半空浑身冒火变成超级赛亚人,而是就地被打死了。骆驼是东兴扛把子,被枕头就给闷死了。
    这就是力量。

    当年的剑豪拔出杀人无数的拐杖剑,扎起地上的烟头抽。当年的暗器高手准头全失扔光了暗器打不到人。
    一群行将就木,说死就死的老头,有精气神反抗黑社会,用帕金森症的手拿着左轮枪抢劫公交车追敌人,这就是力量。
    所以这群根本没有明天的老人会让年轻的黑社会感到恐惧。

    这是一部能让人从头笑到尾的喜剧。
    而且竟然三观奇正,老头儿们最后被抓去坐牢了,北野武扮演的警察没有像某些电影里拍的那样,说今天的事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快走吧。

    我不知道管虎创作的过程到底有没有从这部片子里获得过灵感,但从他的预告片,就能看出是多么愚蠢的一部片子。

    冯小刚扮演的老炮儿拄刀冰河,冰层碎裂,有如魔兽争霸冰封王者。
    我只有一个字,靠。
  3. 山口组成员堀部隆一 的生活现状,与风光不再的龙三有些许相似。

    2017年11月底,来自神户县的山口组成员堀部隆一,无意中发现自己投稿的小诗被刊登在最新一期的《山口组新报》上:

    “比泄露情报更严重的,是漏尿。”

    山口组的机关报《山口组新报》每年发行三次。

    从创刊开始,报纸就有一个栏目叫做“川柳”(日本杂俳中的一种),开放接受来自全国组员的投稿。

    “这就是你吐的口水?我会喝掉的。多少我都喝,那你敢喝吗?”——除了这种回忆帮派斗争的题材之外,同期刊登的“川柳”,大多透着一股浓郁的小市民作风:

    “我的妻子残酷无情,想要播豆种。”

    “正月每次见到孩子,我的钱包都会哭泣。”

    “年纪大了,医生的诊断很准确。”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与黑帮气质严重不符的打油诗频频登上《山口组新报》,字里行间泄露着一股让人摸不透的中老年失意,让人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年那个“菜刀断指”,“筷子插耳”的狠角色。

    连《产经新闻》的记者也忍不住调侃:“大佬迟暮,真是比工薪一族还虐。”

    是了,跟龙三等一众年老黑帮成员一样,堀部隆一 也走进了日本黑社会的中年危机。

    关西地区最大的黑帮组织:山口组。2005年5月21日东京浅草的三社祭期间,组员们骄傲地展示自己的纹身。

    无法回避的事实是,在日本老龄化危机的大背景下,连黑道组织也开始沦为“老年中心”。据日本警察厅2017年的统计,全国50岁以上的黑道成员超过了40%。

    “再加上日本警方的严打,经济又不景气,一些无法加入年金和保险制度的老年极道和同龄人相比,生活更惨淡,”黑帮文学专业户铃木智彦分析到,“于是大家就把这种情绪发泄在机关报上,希望有人一起分担。”

    在今天的日本,黑帮做到五十岁,也很可能只是个小弟。图为山口组某小弟为前辈点烟。

    黑社会的“中年危机”

    崭新的丰田级别高档车,清一色穿着黑色西服的马仔,造价不菲的通体纹身……这一切曾经让不少极道男孩沉浸在拥兵自重的快意中。

    但如今,极道男孩变成了极道老男孩,而种种迹象也表明,“切手指”的时代已随着他们的青春一去不返——世界上规模最浩瀚的日本黑帮,正面临着一道“生存或是毁灭”式的难题:

    日本社会的老龄化和年轻劳动力短缺问题汹涌袭来,日本警方也对他们虎视眈眈。

    警方到六代目山口组事务所调查时严阵以待。事实上,警署就在事务所100米开外。

    ● ● ●

    不同于其他地区的黑社会组织要千方百计地隐藏自己,在日本,暴力团体可以合法接受登记,并在法律监控下活动,日本警察厅每年都会发布白皮书,统计黑道成员的人数。

    而这一数字,自90年代以来逐步下降:1990年代初,全国有黑帮成员7万人,到了2016年底则只剩下18100人,去年又减少了4600人。

    就连号称“4万人军团(含预备成员)”的山口组也严重萎缩,势力只剩四分之一。

    目前,登记在册的有22个“指定暴力团”,山口组的成员人数占其中的46.3%。

    “我所属的办公室,现在的组员数只有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不到,好几个直参团体甚至连轮流看守本家停车场的人都没有。”第六代山口组成员说。

    这种萎缩不仅与部分成员的入土为安有关,对于多数还横行于世的黑道成员而言,这是“最糟糕的时代”。

    近年来,动用武器的惩罚变得愈发严苛。深谙日本黑社会内情的牧师铃木启之说:“组织开始请求参与帮派斗争的伙计们‘努力不动刀,也尽量不开枪’,否则高层们也会被连带关进去。”

    因此,如今所谓的“火拼”,只不过是深夜把人塞进车里,或者向敌对团伙的办公室扔个灭火器。

    按照现行的日本法律,扳动机枪就已构成犯罪,即使你没有目标对象。也因为难有实弹操作的机会,成员的枪法之差众人皆知。

    这样的日子就像兑了白开水的奶,“最近喝酒应酬或是唱卡拉OK几乎都在白天,因为晚上容易卷入纠纷,所以实在无聊。”

    再加上在组里“没饭吃”,许多底层成员其实都一贫如洗,退出组织的人也越来越多。

    “黑道这一途真得让人待不下去了。”黑道成员在纪录片《黑道与宪法》中抱怨。据日本警察厅的资料,仅2013-2016年间,就有2万人脱离组织。

    ● ● ●

    “如果没有新鲜血液进来,一切都将停摆。”

    为了招募新人,作为行业标杆的山口组不仅建立了养老金体系,意在激励资深成员为年轻人腾地儿,还把眼光瞄向了互联网。

    他们创建了一个名叫“反毒品,净化日本”的网站,页面设计则完全是上世纪90年代的风格, 不少照片是他们在1995年阪神大地震、2011年日本海啸时亲赴现场救灾的场景。

    山口组官网

    1995年阪神发生大地震后,山口组就曾积极参与赈灾救援。他们统一着装,行动迅速,悄无声息。2011年日本福岛地震后,山口组又再次先于日本政府,在第一时间将食物、水、毯子、盥洗用品等救援物资,运送到日本东北部灾区。据统计,70多车救援物资,总价值超过了50万美元。

    但这种方式对年轻一代“新不良”来说吸引力接近于“0”。

    “我们不加入暴力团,也不愿成为暴力团。我们热爱街头,追求自由。”来自北九州的钻石家族创立者阿嘉奈津说。

    按照传统,只有九指(或更少)的人才是正统道中人。这一传统可以追溯到18世纪,当时被称为“博徒”的赌徒会以“断指”作为清算赌债的凭证。20世纪,日本黑帮也采取了这一做法。图为1998年一名断了两只手指的黑帮成员在寿司店喝酒。

    为表忠心,黑帮成员还必须接受耗时100小时、过程极其疼痛的传统纹身——以表示自己脱离了普通人的生活,成了另一种社会的成员。

    “头儿说的话一定是对的”、“收了礼物要双倍奉还”、“被打了一定要打回去”、“闯了祸就把自己小指切掉”……以往这些黑社会成员的自我修养以及坚信不疑的科学发展观,在漫无组织的街头地痞眼里已经腐朽不堪。

    如今在黑帮内部,要是把事情搞砸了,也无需再切手指,向组织付一笔巨额赔款就完事了。像背叛帮派这种问题,也被看做是像跳槽一样的家常便饭。

    如今,非法结社、只有数人的新型坏蛋组织正在崛起,他们被称为地痞(半グレ)。战后形成的“暴走族”和“关东联合”就是其中最臭名昭著的代表。

    曾经的“必要之恶”

    即便如今黑道混得十分惨淡,但也无法掩盖一个事实——直到1992年,日本政府实施针对黑帮组织的《暴力对策法》以前,在日本社会上,黑道的存在仍被认为是“必要之恶”。

    1973年上映的日本电影《无仁义之战》就以这样一段旁白开篇:“日本败战已经过去1年,虽然战争这个巨大暴力消失了,但是失去秩序的国土上又卷起新兴暴力的漩涡,人们要如何对抗这种失序状态,唯有靠自己的力量(黑帮)。”

    战后的名古屋民生凋敝。

    二战后,日本国内一片混乱,经济全面崩溃,黑市又被三国人(当时日本对旧殖民地如朝鲜、台湾、中国人的称呼)把持。

    为了与认为“战胜国国民无需遵守战败国法律”而四处肆虐的“三国人”抗争,已初具现代黑帮雏形的赌徒、贩夫走卒以及无业人员纷纷联合起来。

    以暴治暴的手段立竿见影,当时甚至出现了官方求助黑帮对付三国人的荒诞场面。因此黑道们开始被自尊心已严重受创的国人称为“侠客”、“侠道”。

    自江户时代末期开始,日本黑帮在民间由赌徒、贩夫走卒自发形成,赌场和摊贩是主要的营生进项。图为1911年,露天市场里的商贩。

    ● ● ●

    随后,从战败阴影中走出的日本进入了经济高速增长期。

    凭着早期黑市的原始积累和政府的纵容,黑道们也透过“恐惧”,建立起黑白通吃、规范良好的经济事业群。

    日本社会甚至还出现了“黑道的活动促进了20世纪60年代经济腾飞”的看法,与此相对,1990年代的经济衰退,有时候也被称作“黑帮衰退期”。

    山口组第三代田冈组长具有企业家精神,在战后不久就开始经营艺能社(娱乐经纪公司),将当时崭露头角的艺人如田端义男和美空云雀收入麾下。图为他和高仓健的合照。

    及至90年代初,社团的各个分支都形成了自己的“九指经济”。除了染指娱乐业、色情业、赌博业、放高利贷等非法业务,更渗入金融界,经营不动产,核能产业及电子业,如同一个现代化公司一般“高效运转”。图为黑帮成员的商务打扮。

    在文化活动方面,田冈一雄曾主持举办过“民办二十大歌手演出”,而这正是日本春晚“红白对抗大赏”的前身。图为1952年1月3日,东京广播会馆第一工作室举行的第二届红白歌会。

    彼时,黑帮在青少年心目中的形象非常好:“他们穿着华丽服饰,开着名贵汽车,在凉爽的酒吧里饮酒作乐,只要身负象征山口组的‘菱形代纹’,手下就会有一帮为自己卖命的年轻组员。”

    1990年前后的经济泡沫时代,手上“不劳而获”的钱比谁都多的暴发户就是黑帮干部。在当时大阪的北新地或东京的银座等闹区里,经常可以看到他们挥金如土的身影。

    被称为“欲望迷宮城市”的歌舞伎町,在日本人眼中是黑社会的代名词,面积不足0.5平方公里的町内盘踞了上百家黑帮事务所,活跃在其中的黑帮成员达1000多人。

    另外,日本黑帮的行事风格独树一帜。他们基本不会危及国家的经济以及大中规模企业的利益,事实上,也极少诉诸暴力,如果确实对某个人使用了暴力,那么这个人通常是另一个帮派的成员。

    在1980年代,如果某位帮派成员杀了人,他多半第二天就会拿着枪找警察自首:“这事儿是我做的。”

    日本流传着一个笑话:日本黑帮遇到手法残暴、不计后果的中国黑帮时,往往是要报警的——比如非法结社的“怒罗权”,这个团伙由中国遗孤后代组成。早期靠买卖假电话卡、在弹子机房做手脚和盗窃之事营生。90年代初,又把向中国人收取保护费当成主业,被日媒称为“最凶暴走族”。

    黑帮组织往往自带社会责任感。图为阪神大地震中,成员三之宫站将受灾情况汇报给本部,请求支援。

    阪神大地震赈灾期间,山口组收到受灾居民送来的鲜花。

    如此的行事方式为他们赢得了一段时期的生存空间。

    当时就连警察也认为黑帮具有一定的作用。“黑社会的谋生方式是在法制和人治之间找到了第三条路,他们在整个社会中扮演一种协调人的角色,虽然其存在方式相当敏感,但却必不可少。”

    在进行突击搜查前,警方会提前通知黑帮组织,既是出于尊敬,也是给帮派成员留出时间收拾好犯罪证据。

    虽然有着全球规模最大的黑帮组织,但仰赖于警匪之间的相对平衡状态,在过去十几年里,日本的犯罪率并不高。

    从坐拥“豪宅、跑车、美女”的黑帮梦,到“难以维生的职业”

    在2010年之前,黑帮组织会在东京歌舞伎町举行年度“团拜”。他们西装革履,集体出动,在自己的地盘上向每一个人问好。

    “街上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混合着尊敬,恐惧,愤怒,不知所措以及羡慕。”——这也是日本黑道最后的光景。

    1998年,在日本浅草参加祭祀活动的山口组成员。

    随着黑帮组织的触角遍及政商各界,甚至延伸至海外,日本官方的危机感也日益加重,警方发誓,赌上国家的威信也要瓦解这些恶势力。

    从2010年起,黑帮年度“团拜”被官方禁止。一股反黑潮也在民间旋即升起,很多商店和公司门口会挂一块牌子,写上:“暴力团追放”,也就是痛打黑社会的意思。

    山口组辩护律师山之内幸夫说:“对日本黑帮来说,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年代了。”

    神户市民的“反对暴力团”示威游行。

    在《暴力团对策法》颁布的20年后,2011年各都道府县也相继推出了《暴力团排除条例》。

    它的精髓在于非精准、包围式打击,“你跟黑道来往,你就是反社会势力”。

    在这些条例中,不仅黑帮成员无法开银行账户、租房子、进入公共浴场,就连与黑帮成员多次吃饭、聚会、旅行或者打高尔夫的人,都会被警方列入“接触过密”的黑名单。

    即使是宅急送,也不敢送到事务所门前。

    大牌歌手细木数子被爆出与黑帮组织关系甚密的铁证。

    因为不能开设银行账户,黑帮成员的孩子只能拿着现金到学校交学杂费。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孩子的父亲是黑帮的人。

    就连第六代山口组组长司忍,在接受产经新闻采访时也忍不住说:“我们是黑帮,但我们也居住在这个国度里,也是构成这个社会的一部分,我们不仅有父母,还有孩子……可是现在,他们却因为有黑帮的父亲而被欺负和歧视,我知道我们没有人权,但没必要牵连家人不是吗?”

    2015年,由于时局不稳,再加上内部分裂,山口组本部停止了万圣节给小朋友发糖的年度活动,并贴出道歉告示。

    随着2019年天皇退位、2020东京奥运等非常时刻越来越近,兵库县警方最近加大了排暴行动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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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力团对策法》三番两次的修正,再加上各地的排暴条例,许多企业都不敢再和黑道接触,和过去经济泡沫时代相比,如今整个日本黑道的事业规模缩小到原来的二十分之一。

    黑道们的金脉越来越匮乏,只能依赖“不正当”事业维生——规模较大的,除了传统黄赌毒项目,也利用P2P网路借贷平台,以及像比特币这样的先端科技进行欺诈。

    而规模不大的黑帮团体手法就略显“可耻”,具体来讲,就是贩卖兴奋剂给未成年人,或者专门骗一些“单纯的老人家”。

    歌舞伎町,两名警察正在追查一名毒贩。毒贩在路上扔了一袋白色粉末,拼命逃跑,但最终被捕。

    “现在正是金盆洗手的好机会!?”

    生存空间所剩无几,越来越多“不想给家人带来困扰”、“有了孩子”、“对组织的高会费不满”,或者,只是单纯因为在帮里待着“无法养家”的黑帮成员选择脱离组织。

    曾为第四代组长竹中正久保镳、山口组旗下“义龙会”会长的资深黑道竹垣悟,也于2005年金盆洗手。

    北九州市福冈县的前黑帮成员金盘洗手开起了乌冬面店。

    长年的极道经历,让他始终挂心于那些焦虑的道上兄弟。2012年,他成立了五仁会——这个听起来也像黑道的组织,其实是个NPO法人团体,专门协助黑道成员和犯罪者回归社会,重新做人。

    2017年6月,奈良县政府商讨原黑帮成员回归社会的问题。

    “现在正是金盆洗手的好时机!”竹垣悟认为,在这个劳动力严重不足的社会,原黑帮成员会更容易找到工作。

    但现实并非如此——如果你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只有九个指头、透过衬衫便能看出满身纹身的中年男人,那么你在日本的就业前景将会非常暗淡。

    据警察厅的报告,“脱黑人员”的就职率只有2.5%,因为害怕暴力、担心吓跑客户,北九州市80%的企业表示不愿意冒风险雇用“脱黑人员”。

    2015年11月25日,北九州市小仓北区的一家商店门前贴着标志:“暴力团员,立入禁止”。

    即使脱黑人员找到了工作,也还有令人担心的问题——那就是职场欺凌。

    作家广末登在《黑社会与护理》一书中记载了一位名叫小山的护理师,在职业培训期间遭到同期学员恫吓的经历。

    2016年12月27日,西日本新闻也刊登了一篇题为《前帮派成员的艰难现实》的文章。文中提到某前黑帮成员,经朋友介绍到了一家电气工程公司工作。可是有一次公司丢了备品,同事们纷纷投来怀疑的眼神,甚至当面辱骂“罪犯能干什么活儿啊”、“不要脸的东西”。

    就这样忍了三年,他最终打了上司一顿然后离开了公司。

    20年前,新宿曾有一个臭名昭著的地方叫「破門通り」,即“开除者之街”。被组织开除的成员在这里聚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成了比组织成员更恶劣的犯罪者。有人担心,若官方一味赶尽杀绝,「破門通り」会死灰复燃,黑帮成员会在倒逼之下会变本加厉地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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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年前,希望养老不想再生事端的老年极道吉田退出了黑帮组织。然而根据“原暴五年条款”,即使他脱离了黑帮,但在法律层面上,5年内他仍然是道上人。

    不久前,吉田因为“向店员隐瞒黑道成员身分购买手机”而被警方带走。

    监狱里没有黑得骇人的丰田商务车,也没有令人疲惫的猫鼠游戏。此刻,戴上手铐的吉田,正在蓝天白云下的监狱运动场上,看着自己平生最爱的棒球赛。

    “我的身体也在这里的警官照顾下,定期服药,越来越健康。但是我不敢让我妈妈知道我被关。妈妈93岁了,入狱时我骗他说我要去中国做生意,听我小孩说,妈妈虽然已经痴呆了,但还记得她有一个‘在中国做生意’的儿子。”

    混混的时代已经过去,活着就是最大的报复。

  4. 在我心中,北野武是最能拍出日本黑帮精神内涵的导演。在他的镜头下,黑帮人物总能散发出一种真实而可怕的味道。然而,这部《龙三和他的七人党》一反常态,黑帮的“可怕”全然被老人的“可爱”所取代,但重要的是:那份“真实”依然存在,不仅没有消退丝毫,反而更加贴近人心。或许,这北野武一次新的尝试,在黑色幽默的诙谐中抒写着他对生活的思考与态度。
    《龙》是可爱的。冷静想来,以龙三为首的八个爷爷做的都是些有违公德的事,如:训斥饭馆的顾客和老板,在地盘上收保护费,欺诈儿子公司钱财,等等。但正由于他们的年老而让一切都看得令人忍俊不禁。我想,北野武或许是在表达一种怀念与纠正:当我们已经习惯了《极恶非道》式的冷酷与可怕后,有多少人还记得那个黑帮最初的模样,那个非黑即白的社会,而这些老人便是对此最佳的诠释,他们老态龙钟的言行是滑稽可笑,但依然充满着生命的活力。当他们还在用实际的行动为追求精彩生活而不懈奋斗时,我们对他们的错误行也就不再苛刻了,犹如看着家中那个不懂事的婴孩在无端地玩耍,眼中只会充满快乐,而心中满是喜悦与钦佩。
    《龙》是可敬的。他们虽然“重出江湖”,但“一龙会”从成立之初到被捕入狱,始终坚守着“义理”这个为人的根本原则:谁做老大看实绩;上门讨债讲感情;成功欺诈了儿子公司200万后也是共享共乐,不求私利;最后入狱也是出于为手下出头的意气用事,光明磊落。这一切行事的逻辑都与当下的年轻“黑帮”格格不入:坑蒙拐骗、只图私利、做黑帮的事却不愿承认自己是黑帮,用句俗话来说:不像个男人。(影片中那一出龙三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女人内衣逃到同性恋街巷的情节,或许就是对当下黑帮的一种间接的讽刺,没有了曾经的气概与刚强,而是伪装的虚假和阴柔!)因此,当我看着老爷爷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按如今的常理出牌后,不禁失笑,而笑声过后便是一份感动:感动他们那颗朴实不变的初心,感动他们即使作恶也不失情义道德的素养,在他们的身上,义理为人才是根本,而这正是如今的我们所正在丧失的宝贵之物。
    《龙》也是可悲的。老爷爷们的滑稽行为也好,义理当道也罢,在物非人也非的新时代社会中,这两者都是不受欢迎的:儿子不理解,警察不支持,黑帮不欢迎,民众不了解。当他们驾着飞机冲向美国的航空母舰时,有多少人还能感同身受老爷爷身上这份为国捐躯的深厚情结?当他们带着兄弟的尸体上门找黑道时,有多少人还会为他们公道的言行感动?当他们截下公交追逐那个现在的黑帮头目,有多少人能理解他们内心报仇雪恨的纯粹情感呢?他们犹如一群在陌生时空下独舞的怪人,引来的只有嗤之以鼻的嘲笑与抗拒。
    面对这份可爱、可敬和可悲,大多数的我们往往最多一笑了之,而其中真正能够理解他们的少之又少。只有北野武发现了,也理解了:电影中,他化身为一个资深的老警察,总在老爷爷们的无端言行后悬崖勒马,化险为夷,将一切归于平静。在他的眼里,这群黑帮老朽们其实和其他的老人们并无二致,曾经的他们拥有一段精彩的过往,如今的他们值得一次拼命的追忆,而《龙》便是北野武赋予老人们的一个寄托,让所有人在黑色幽默中去感受和体味这群人的纯真与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