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木隆一的《我们只是在行走着,只是这样而已》(又译《我们只是在行走,只此而已》2009),片名之长,超过了一般人的承受力。长相平平的美纪在东京一家周刊杂志社工作三年,背着旅行包,再次回到生活过的小镇。她一下列车,便晃荡于静谧的街道,拍个不停。
1亿2千万人口的日本,单东京就生活了十分之一的人口,余下主要集中于大阪、横滨及京都等十几个大中城市。生活于小镇的人越来越少。也许中国再过几十年,就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已有这种趋势。3亿多农民工已逃出农村,剩下小镇的下一代也会在上大学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会留在俗称的所谓一、二、三线城市。
这是城市化无序狂奔的结果。而行走的轨迹,继而让人心起着微妙变化。面对着一栋栋冰冷的高楼丛林,这种陡生的凉意,却折射着城市化让人类内心充满无限的悲哀及荒芜。我们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故乡,唯有那跟随生命一同磨灭的记忆,以及对故乡无可奈何的留恋。
而回来的美纪,只是拍照那么简单吗。她来到马路边一处灰色房子,伫足良久。从屋里走出一个正要去上学的少女。美纪微笑着对她说,我以前就住在这里。少女并不惊讶,只是说这儿好冷清,毕业后我一定去东京。
跟女孩再见后,她来到以前上过学的学校,见到了已成为这儿老师的女同学贞子。这位文静朴素的女老师,与中国七、八十年代女老师无异。贞子说大野结婚了。美纪飞红着脸说是吗。贞子说他有了孩子,可不幸他发生了车祸死了。美纪愣了一会,然后没说一句话就跑开了。
美纪来到墓园。正好看到大野的妻子带着小孩祭拜。大野的妻子说以前听他说过,他想追你,但被你甩掉了。她请求美纪给她们母子拍张照。告别后的美纪来到一处空旷地“啊啊”地发泄一通。然后,边走边给路人和小店主一一拍照。临行前,在酒吧,她跟贞子痛快地谈心,聊起她们美好的过往。
第二天,美纪走到站台,准备离开。这时,那位住她屋子的少女跑来,给她一个饰件,说是从她房间里找到,可能是姐姐的。美纪笑着接下,并给她拍照。少女背着书包招手离开,恍若是她多年前的影子,又仿佛少女将成为多年后的她。
坐在列车里,美纪平静如水。
如同来时一样。画外音响起“三年后,你们过得怎样,我过得很好”。可以说电影平淡无奇。正是这种淡淡入味,才使得我们观后有回甘之觉。行走的人生,恰是静谧过往的返照。生命不只是在行走,有时还需要缓冲、仰望和游思。也许有意义的人生,清空之余,更多的在于细细的聆听和内心的润泽,所谓有滋有味的人生,不过如此。
我们只以为广木隆一就喜欢拍《东京垃圾女》这样诡异的软片。其实,2013年的《黄色大象》已是个质的转变。而《我们只是在行走着,只是这样而已》早成为他转换风格的一部小试牛刀之作,且非常到位。尤为称道的是安藤樱恰好的演绎,使得此片早已成为一部影迷的心水之作。她的新片《0、5毫米》让我三缄其口后,仍哑然一笑。
2015、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