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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 All Quiet on the Western Front(1930)

演员:



影评:

  1. 如果我早出生几十年,估计在文革中也是个激进青年,不是好派就是屁派,情绪激昂地参加着各种活动。我会为那时那样的自己汗颜吗?会,但是在当时的环境,宣传舆论导向下,普通百姓能看到多少真实,能有多少自己的思想?如果我犯错了,我会原谅自己。

    角度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能带给你完全相反的二种体验。

    1895年电影机才被制造出来,1928年第一部有声电影问世。1930年出品的《西线无战事》,也许和现在的大片相比,没有更多的技巧展现,没有豪华阵容,但它非常有感染力。影片以青年士兵的视角,去体验一场战争,战争不再充斥各种意义,只是直面死亡、离别、恐惧、饥饿……人间炼狱般让人疯狂。

    稚气未脱,朝气蓬勃的学生兵饿得四处找吃的,被吓疯,一个接一个被炸死,炸得缺胳膊少腿,而又是那么真切地对生命充满留恋;敌人真的那么可恨吗?那被主人公失手杀死的敌人的怀里一样揣着妻儿的相片。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撕杀?这是一部成功的反战片,如果电影院里充斥着这种片子,没有人会去战场。

    但事实不是这样,事实上的我们周围的大部分电影,是展现豪情英雄。敌人是消灭一个保本,消灭二个是赚的。刚被热烈讨论的《赤壁》(上)中,多少曹军在八卦阵中被箭射、刀砍、茅扎而死,你被触动了吗?不,我为刘孙联军以少胜多暗暗欢喜。那倒下的该血流成河吧,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家庭无数个哭泣的眼,这些伤痛我们不曾体验,即使倒下的数不胜数。为什么呢?因为角度不同,每个死去的人不曾被人性化予以展现,在电影中成了一个一个淡化的没有生命的符号。

    而鼓吹爱国,忘去小我以成就国家大我的电影、著作、演讲……,一定能让青春年少们热血澎湃,足以让他们不再思考,只一味地跟着大旗指引的方向前进。在《西线无战事》中开篇,戴着眼镜的老师,声音发颤,情绪激动的对他的学生宣扬着这些,而学生在他煽情的诉说中,真的对投身战场无限神往纷纷参军。为什么人的身上这种盲目的热情很容易被调动起来,真的是谎言重复N次后就变成了真理?米兰。昆德拉的《笑忘录》讽刺了围绕着广场跳舞逐渐升起的人群,索尔仁尼琴被部分人质疑大国沙文主义。

    文学作品始终只是一个工具,它能实现各种需要,对人进行洗脑。我们最好能接触更多,以避免单一信息对自己的荼毒。我能不爱国吗?当国家需要时我可以完全不顾,只要自己生活得更美好吗?国家可以忽略每个单个个体的需求,将国家这个虚无的名词的利益放置无限高的位置?这是个问题
  2.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政府凭冠冕堂皇的说辞,将大批青年学生煽动入伍。然而当十九岁青年保罗·鲍曼与他的同班同学们真的走上了西线战场,随着第一发榴弹的炸开,惨烈的战争抽离了士兵们的“人”之属性,使他们沦为只知厮杀的野兽。更可怕的是,当保罗于休假期间向平民们诉说战争的残酷时,被爱国狂潮彻底冲昏头脑的民众们却毫不领情。心灰意冷的保罗提前结束休假返回战况愈加惨烈的前线,目睹了战友的接连阵亡,自己亦在于战壕中像童年那样伸手捕捉一支蝴蝶时,不幸被流弹击中。此时距离停战只有一周时间,德国报纸的标题为“西线无战事”。

     

    (一)有声片的初试啼音

    1898年出生的埃里希·玛丽亚·雷马克十八岁入伍,在一战战场上负伤五次,最后一次险些丧命。1929年,他一边从事赛车手、体育记者等多种工作,一边以亲身经历写就了人称“古今欧洲书籍最大成就”的《西线无战事》。“西线战场”位于法国东北部及比利时,1914至1918四年间,德军与英法在此激烈对峙 ,坦克、毒气、飞机等等“新兴科技”由此进入人类的武器库,这场“每前进一小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战斗,最后以协约国近八百万伤亡、同盟国五百六十万伤亡的惨重代价告终;而所谓“无战事”,则意指血肉弹片横飞的战场上,死神与战神统领一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再无“新鲜事”——颇有几分荒诞意味。

     

    小说主人公保罗-鲍曼本是一名充满理想的文学青年,不料在与太多诸如“冲击波将士兵的制服全部炸掉”、“军服上的肉块原本都是人的四肢”的景象擦肩而过后,渐渐分不清炮火与焰火,熄灭了对万事万物的热情——彼时用了十年都无法摆脱一战创痛的读者,惊叹于雷马克云淡风轻的笔触内雷霆万钧的力量,感慨于连天炮火中无数年轻的生命无比迅猛的消逝,有感于见惯生离死别后冰冷麻木的伤悲,很快将之尊上神坛。首版发行仅仅三个月后,《西线无战事》已经售出了六十五万本,且于一年内被翻译为20种语言,不单至今都是世界范围内最为畅销的德语文学,更带动了大批同类作品的诞生。

     

    自然,唯有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史诗电影才配得上《西线无战事》的显赫声名。1930年,电影版《西线无战事》在传奇制作人小卡尔-拉姆勒的推动下(他的代表作还包括1932年版《木乃伊》等划影史级技术大片)正式上映——拉姆勒本想让雷马克来扮演男主角,可惜被作家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影片花掉了环球公司整整125万美元,位于加州的拍摄场地浩荡绵延数百亩地,不仅收获了票房与口碑的双赢,更在当年的奥斯卡上捧走了最具分量的最佳影片与最佳导演。作为史上第一部主流反战有声片,剧组特地为尚未安装声音系统的影院配置了平行音轨,不过令导演刘易斯-迈尔斯通哭笑不得的是,由于担心音乐喧宾夺主所以他特地没有配乐,但是许多影院都在放映时主动配出了自己的OST。

     

    (二)梦想渺小,生命卑微

    如今,1930年版《西线无战事》是少数几部仍被当代观众观赏的早期有声片之一。小说原作采用倒叙形式,残忍并诗意(“克默里希的指甲缝里都是战壕里的脏东西,即使在他死后也会继续生长”),震撼心灵;电影则以较为通俗的顺序叙述,注重打造身临其境般的真实感,艺术性虽稍有欠缺,却能感染更大范围的观众。编导经由丰富的细节,将巨大却苍白的伤亡数字,还原为学生、工人、农民等形形色色却又殊途同归的个体人生,真实而细腻地诠释了电影开场白(也是小说扉页上的著名题句)中的精神——“这个故事既不是一种谴责,也不是一份表白。它只是试图叙述那样一代人,他们尽管躲过了炮弹,但还是被战争毁掉了。”

     

    《西线无战事》中的士兵不仅从不高喊口号,且若按我们所习惯的标准来衡量,他们简直称得上是精神脆弱、贪生怕死——所以有人吓尿了裤子,有人当了逃兵,有人甚至进了疯人院。但这才是真实的:若我们自己也深入到那连天炮火之中,很难战斗得比他们更英勇。学生们作为物理学家或作家的远大前程,在穿上军装的刹那尽数被湮灭了——歌德、黑格尔,再熠熠生辉的名字,再端庄宏伟的学识,在人类的求生本能前几乎全部不值一提。全连食量最大的恰登用脸盆盛饭,一听到冲锋口令就大吃大喝,“告诫”新兵“吃东西时千万别犹豫”;为了填饱肚子,士兵们将香烟、纸钞和白兰地如数交出,“胃中装下了3/4的词汇量”;而卡特钦斯基的丰富经验,亦体现于他能凭第六感找到食物,在除了墙壁一切皆被劫掠一空之地,悄无声息地扛着猪出现。

     

    恐怖渗透于战地的方方面面:营房里爬满老鼠,伤兵一块块地咳出烧伤的肺,受伤的马被自己的肠子缠住,因冲击波倒下的树将冲锋中的士兵砸死,由于某位受伤不轻不重、翻不了身、却无法被确定方位的士兵的哀号太可怕,连长特批找到他的人可以放三天假……剧组动用了当时最精尖的手段来展现真实的战场——某个片段中移动摄影机依次掠过战壕中诸人的头顶,显然是俯瞰摄影在影史上最早的应用;一些极为惨烈的镜头,如被机关枪打掉的双手在铁丝网上悬荡,甚至被剪进了几部三四十年代战争纪录片,当作战场实况播放于众。

     

    更可怕的是,战场将一切“温情”都撕裂了。诚如小说原作所述,“战壕中最令人有安全感的声音,便是战友的声音”,在这场“每一具被炸得粉碎的尸体都救了我们每个人的命”的浩劫里,士兵和士兵之间因恐惧相互联系,就此铸成了世上最牢固的友谊;可当一名士兵冒着生命危险背回战友的尸体时,却受到了连长卡特钦斯基的批评:“它只是一具尸体,无论是谁的都不重要了。”士兵克默里希在奄奄一息时因“右腿痛得撕心裂肺”呻吟不停,并未察觉它早已被截肢了;一旁的战友却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漆黑油亮的优质大统靴,可这无可厚非:“如果这双靴子不给我,就会被卫生兵夺走。”后来,这双靴子接连不断地从一个士兵传给另一个士兵,每当有人阵亡,便更换新的主人。

     

    首映过后,《纽约时报》等媒体均发表评论称“观众场景太过逼真而屏住了呼吸”;谢尔盖-爱森斯坦更评价说:“惊心动魄,并具有印象派风格。同时,这部影片极高的艺术成就和丰富的内涵又使它成为了一部‘优秀的博士论文’。”置身事外时,我们当然能轻松地评论说军人的天职理应是服从命令、为国捐躯,也可手握游戏手柄声称战争不过是更大规模的游戏,甚至大可在网络论坛中高呼“早打、大打、扬我国威、筑起一道人墙”——但所谓“战斗英雄”,在本质上只是十八九岁的孩子,特别是在战争后期未经充分训练便被匆匆送上前线的新兵们,唯一会做的只是白白送死罢了。只有没打过仗的人才会将上战场视作儿戏;要知道士兵们男童时代的短裤,还挂在家乡卧室的衣橱里。

     

    (三)敌人

    《西线无战事》并没有将“敌人”刻画为“另一种人”,甚至不妨说,法军亦是某种意义上的“战友”,“我方”与“敌方”实乃完完全全的同类,都是被政客送上战场的普通人——“一道命令使他们成为我们的敌人,另一道命令也可以使他们成为我们的朋友。” 经由士兵之口,影片全面质疑了政客口中的“光荣牺牲”、“效忠祖国”:“德国的河流不会主动前去攻打法国的山川……德、法、俄三国人民被迫相互仇视,而世上最聪明的头脑在制造舆论,好让这一切延续得更长……每个较伟大的皇帝都需要一场战争。”

     

    全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段落,当属保罗与某个垂死的法国士兵在被困于炮弹坑期间所发生的“争斗”,这段情节尽管并不大合乎常理,却充分表达了编导的理想。起初由于担心法国兵的呻吟声会暴露位置,保罗用力捂住了他的嘴,随后又因恐惧而试图洗掉手上所沾染的血,乃至因愧疚而喂他喝水。次日清晨,法国士兵的痛苦叫喊仍在持续,令保罗的精神几近崩溃:“你为何要花这么长时间去死呢?!”但他随即意识到了自己与他在本质上的相通,改口安慰道:“你不会死,你能回家,你能赶在我之前回家!”——可他还是因为伤势过重去世了,那个刹那他嘴角上挂着淡然的微笑,眼神中却透着深深的不甘心。从法国兵的口袋里,保罗翻出了他与妻儿的合照;保罗于是做了个几近不可能的承诺:“我会照顾你的孩子,写信给你的父母。希望你原谅我。”

     

    然而,影片中的诸多人物,绝非人人都对战争怀有清醒的认知——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是各个意义上的受害者。如深深为士兵们所唾弃的希默史托斯,原本是个性温和的邮递员,不料参军后却摇身一变成了有虐待狂倾向的军官。他义正辞严地要求士兵们“忘记一切你所知道的及你想成为的,忘记你的曾经与你的未来”,声称“要么将你们打造成真正的士兵、要么杀了你们”,实情却是他的那些命令——扑进泥地、爬到桌下——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取乐罢了,其所作所为之病态,甚至收获了保罗颇具前瞻性的评价“世上不幸皆是由矮小的人造成的”。

     

    极具讽刺意义的是,希默史托斯其实是个胆小鬼,作战能力远在他“训练”出的新兵之下,擦伤后的反应有若重伤濒死,最后亦没能立下任何“战功”便化作炮灰。这类小人的存在,于某种意义上揭示了军队的痼疾:等级森严、气氛压抑,并有一套允许一个人肆无忌惮地折磨另一个人的制度,偏偏在讲求求生本能与战斗技巧的前线,这一切都行不通。由于能力不突出,希默史托斯平素很难获得他人的尊敬,就此滋生了严重的自卑心理,以致一旦手握实权,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来体验权力的“美妙”;换言之,他很愿意被奴役,在自由社会中他的能力并不足以令他有安全感,唯有在高压专制、讲求军阶的世界里才能谋得一席之地——于是军队之中,这种会使人性情大变的“路西法效应”几乎每天都在重复上演。

     

    扩展开讲,战争是全民动员,越是没有发言权、不具备鲜明态度与强烈自我的普通人,就越容易被宣传机器钻入内心。影片开场便是国家主义者坎托霍克教授的口若悬河:“难道你们的父亲会如此忘恩负义,以至认为自己的儿子比祖国更重要吗?难道你们的母亲会如此脆弱敏感,以至无法承受将儿子送去保卫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吗?且再退一步,难道多一点点经历,对男孩来说会是一件坏事吗?既然年轻的姑娘们钟情于那身军装,又何必不对此感到自豪呢?”如此一番将战争粉饰为游戏、将侵略鼓吹成光荣的华丽辞藻,自然使得十九岁的学生们热血沸腾。悲哀的是,当保罗休假返乡,首先等待他的却是父亲及父亲那些好战的朋友们的欢呼:“有没有给法国人点颜色瞧瞧?我们必须坚持下去。你们在前线至少吃得不错,这里可什么都没有啦。当然要把最好的留给士兵!你冒了生命危险,你也收获了最高的荣耀!”随后这些上了年纪的绅士们展开地图,针对战争局势侃侃而谈。

     

    学校中的战争氛围更加狂热,对战争天真、荒诞、浪漫且错误的幻想充斥了学生们稚嫩的心灵。当坎托霍克教授要求保罗这位“英雄”讲一讲战场经历以“鼓舞士气”时,愤怒保罗却发表了一番这样的演讲:“我听到你仍在重复那套陈词滥调,试图制造更多的年轻英雄,咬定为国捐躯是件幸福而甜蜜的事……我们过去也以为你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可是真正让我们懂得战争的是第一声炮响。最好永远也不要为国捐躯。各国都有数以千百万计的人为国捐躯了,可这有什么好处呢?”整间教室的学生都被保罗这番言论深深震惊了,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保罗继续说:“他告诉你们,‘上战场,牺牲!’可是,说一句‘上战场牺牲’要远远比真的上战场牺牲来得简单!”等待他的是学生们愤怒的吼声:“懦夫!懦夫!”

     

    保罗的真诚没能打动任何人,准新兵们仍对“打仗”欢呼雀跃,他们的认知唯有真相才能改变——那时他们将度日如年、度夜如世纪,尸体铺成大地,与死神共眠。彻底绝望的保罗提前四天回到前线,告别了他忧心忡忡、身体虚弱的老母亲,告别了他自孩提时代开始搜集的心爱蝴蝶标本——事至此时,战壕,成了他真正的归属。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风和日丽的家乡,本该是与战场截然不同的另一重天!战争的荒谬彻底释放出了人性的荒谬,将整整一代人带离了正常轨道;前人不理解他们的狂热,后人不宽恕他们的罪孽,他们自己亦不知道何处去埋怨。倘若你我也处于那般的情境,又怎知自己能不随时代的洪流一同毁灭?

     

    (五)血色历史一再轮回

    纳粹上台后,《西线无战事》被当局公开焚毁,电影也遭到封杀,德国民众亦再度陷入集体性战争狂热。雷马克流亡随即瑞士,而后移民美国,之后几部作品如《里斯本之夜》等皆是以反思一战、二战为主题。二战东线战场亦涌现出了不少士兵回忆录,它们内省得更加细腻,诚实得更加残忍,所述更加触目惊心,令人唏嘘。《西线无战事》则成为了群众基础广泛的经典名著,于1979年再度被搬上大银幕;2014年底,第三次翻拍的新版将正式上映,且由正值当打之年的丹尼尔-拉德克里夫领衔——可当今的世界,即便在经历了两次大战及它们所引发的思想界震荡后,人与人间的屠戮依旧在据说是“文明”的社会间继续着。既然无视生命珍贵、热衷穷兵黩武的好战分子仍然飞扬跋扈,既然熊熊战火、滚滚硝烟仍然接连不断,既然民间仍然会为“早打”、“大打”这类字眼欢呼雀跃,《西线无战事》也便理应继续被人们阅读——它是为了忘却一切的纪念,也是为了纪念忘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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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载《看电影》
  3. 战争似乎是只有人类才具有的一种社会行动,归根到底只是为了掠夺自己本不需要的资源,来满足本来贪婪的天性。战争是残酷,它使得人的生命如同草芥,生存与死亡变得如此的模糊,在很多时候死亡简直是一种黑色幽默(《拯救雷恩》中那个钢盔被打中的士兵);战争是荒谬,它可以打破所有的常规定律,打破所有的价值标准,打破所有的伦理道德,它能够让一个原本惟利是图的资本家成为拯救生命的天使(《辛德勒》),也可以让原本天真无邪的孩子,原本应该是充满理想的青年成为恐怖的杀人机器(《天堂此时》);战争是谎言,国家的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利益,炮制出无数美丽的谎言来奴役无辜的人民充当炮灰,而对此无能为力的平民只好用同样美丽却无奈的谎言试图来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人(《美丽人生》);战争更是骗局,根本就没有什么英雄,没有什么伟大的胜利,没有什么自豪感,只有失去家园,失去亲人,失去自我的无尽深渊。
    我从来对战争没有好感,无论是所谓的“正义方”还是“邪恶方”,因为无论如何,胜利得来的好处永远都是只属于那些根本不会上战场的统治阶级,他们在战争中压榨人民的血汗,在胜利之后又坐享其成,以“胜利者”和“和平重塑者”继续奴役人民。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寓言:
    从前有两个养猪户比邻而居,一户猪少家贫但子孙魁梧有力,一家猪多家富但子孙瀛弱,贫养猪户决定打劫富养猪户,把他们的猪都抢过来,富养猪户的子孙不是贫养猪户的子孙的对手,眼看自己的财产就要被人家夺走了,富养猪户家长就想了一个注意,他对家里的猪说:“别人来抢劫我们,就是为了要把你们抢走杀了吃,所以大家要挺身而出为了自己的生命和入侵者抵抗,猪儿们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都冲出来帮助主人抵抗,终于凭借数量的优势击退了贫养猪户的抢劫,猪儿们都很高兴,以为从此就能够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富养猪户一家人也很高兴,同时为了庆祝胜利,一家人杀了自己的好几只猪来做庆功宴,并以后总要定期杀猪来纪念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西线》故事的结尾,Katczinsky在一个战壕中伸手捕捉一支蝴蝶时被敌军开枪击毙,每个平民的希望都如同那只蝴蝶一样的美好,可惜在战争中他们的命运只可能是猪。
  4. 撰稿 柠檬炸弹

    编辑 阿听

    本文首发在21世纪赛车手公众号:

    1914年6月28日,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遇刺。如今人们普遍接受这一不幸事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但身处当时的人并没有看到一场世界大战的预兆。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没有人会想到这一事件会走向一场导致1000多万士兵阵亡的战争浩劫。

    爱尔兰士兵

    1914年8月,无数青年被驱赶进了战场绞肉机,开始了长达四年的血腥绞杀。除了荒谬的战争理由,还有荒谬的战争过程。在这场,德国东西两条主要战线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累累白骨在战场上渐渐堆积。

    德皇威廉二世和将军们

    1914年贵族制度犹存,阶级壁垒鲜明。士兵是士兵,将军是将军。与你在沟壕中同饮一瓢脏水的士兵,就是在过去几千年人类历史中难以留下一名一姓的普通人民,贵族与将军发动了战争,千万人民就要为此而死。

    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

    《西线无战事》1929年初版

    1918年,战火暂熄,没有人真正取得胜利。就像两个摔跤手经过长时间的激烈搏斗,同时摔倒在地。

    ◑埃里希·玛利亚·雷马克于1916年从学校应征入伍,多次负伤。

    ◑战争结束后于1927年根据自己的经历创作了小说《西线无战事》,并取得空前成功。

    ◑小说于1930年被改编成同名电影上映,同年受到纳粹党攻击而背井离乡。

    ◑1933年纳粹党执政希特勒上台,雷马克的作品被焚烧禁绝。

    保罗·鲍曼及他的同学们受到老师的爱国主义鼓动

    在影片《西线无战事》中,德国学生保罗·鲍曼及他的同学们受到老师的爱国主义鼓动,纷纷投笔从戎。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真实的战争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什么英雄主义。

    一次战斗一个连队只有一半人回来,但在战斗中存活只是第一步,还要忍受无止无境的饥饿,并要保证在炮火轰鸣的烦扰恐惧中不会发疯。

    被机枪一排排扫倒

    影片的第一场战争场面就是一幕历史级的呈现,真实、残酷、隔着黑白色也可以感受到血腥。

    1930年还没有今天的烟火师,爆炸十分危险,但还是做到了不输今天的战争场面。

    而这场战争戏最独特的一点是,里面没有一点英雄主义元素,也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别。每个观众都在以最冷静的视角去审视战争的残忍。看一个人冲上去,如何左杀右挡,如何避开子弹,一枪一个敌人,这不叫战争;看一群人冲上去,被机枪一排排扫倒,卑微如蝼蚁,这才是战争。

    抛开决定我们战争情绪的一切因素——英雄主义、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等等——没有任何正常人能从战争场景中得到一点愉悦的情绪。

    保罗·鲍曼与一名受伤的法军士兵困在一个弹坑里

    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同学与战友不是发疯就是死去。同样的,敌人也是。

    《西线无战事》别出心裁地将保罗·鲍曼与一名受伤的法军士兵困在一个弹坑里。失去战斗力的法国人和世界上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挣扎,呻吟,渴望生存。在战场上杀伤敌军是一回事,但亲眼看着一个人逐渐死去是另一回事。

    在刀枪面前,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有家庭,有挂念,是肉体凡胎,都不知为何而战,不知为何而死。

    酒馆里的绅士为战略战策争执,丝毫听不进一个真实经历过战争的士兵的意见

    保罗·鲍曼受伤了,不轻不重。不用像战友那样肢体残缺,但足以让他返乡休假,回到母亲的臂弯。但期待中的家乡却变得完全陌生了,想来也是,后方还是像以前一样,爱国主义与英雄主义情绪汹涌,酒馆里的绅士为战略战策争执,丝毫听不进一个真实经历过战争的士兵的意见;学校里的学生仍为爱国主义和英雄主义所疯狂,将士兵对战争残酷的描述看成懦弱的表现。

    保罗·鲍曼怅然若失——大后方的人们生活在政治浪潮与偏执谎言中一头扎进幻想,对真实战争的无情毫无了解。

    保罗·鲍曼只能回到连队,只有在这里才有靠鲜血而非欺骗铸成的坚固友谊

    保罗·鲍曼只能回到连队,只有在这里才有靠鲜血而非欺骗铸成的坚固友谊;只有在这里人们才会为了生存而尊重现实。

    工农群众与知识分子在战壕里建立的亲密友谊带有天然的阶级属性。战壕里的士兵没有身份属性的区别,平等观念从中酝酿,并对战后世界有了显著影响。

    一战后期俄国接连发生了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左翼运动在全世界逐渐兴起。与之相伴的是贵族制度从此落幕,从战争的余烬中走出来的生者再也忍受不了这些存在了数千年的封建领主了。

    保罗背着负伤的老战友

    一战的影响力被紧随其后的二战盖过了很多,但一战是最值得人类深思的。二战,越战等之后的诸多战役里,由于其牵涉的意识形态之争至今仍影响着我们,所以很难做到彻底的反思反战,更何况我们今天经常看到的二战、越战题材影片仍然充满了英雄主义与意识形态宣传。

    一战则大不相同,它的荒谬性给我们提供了战争的冷静视角。

    所谓战争,就是无辜的杀戮,对个人来说永远是悲剧。

    战争本身的残酷不会因个人的情绪及意志所改变,也不会因战争的内涵及立场而有任何区别。

    纳粹记录影片《意志的胜利》,1935

    从保罗·鲍曼休假时的遭遇看,十几年后的德国重蹈覆辙似乎是必然的。二战的爆发虽有其政治复杂因素,但未能从一战吸取教训也是原因之一。

    一战是士兵的战争,战线拉锯在极窄的空间里,后方民众对战争的残酷性没有直接认识,直到战争风暴再次席卷世界。

    即将踏上战场的学生并不知前路艰险

    个人的命运在历史洪流下是极其脆弱,不值一提的,这是我们反对战争的重要理由:

    我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他人的生命,任何需要以牺牲无辜生命为手段才能实现的宏大理想,都是值得商榷的,都是历史性的悲剧,都是以人类之智慧却不能解决内部问题而主动招致的灾难。

    战场上保罗伸手去捕捉一支蝴蝶

    重返战场的保罗·鲍曼已经失去了一切——

    家乡、战友,都被战争毁灭。

    在一次平静的对峙中,

    保罗伸手去捕捉一支蝴蝶,

    没有冲锋,没有炮火,

    只一颗子弹,就将其生命夺去。

    “他于一九一八年十月阵亡,那一天整个前线是如此平静和沉寂,所以军队指挥部的战报上仅仅写着这样一句话:西线无战事。”

    ——雷马克《西线无战事》

    撰稿 柠檬炸弹

    编辑 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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