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将自己家庭的典型故事搬演上荧幕,在动画中以这种方式展示家庭的美好,带观众回到物质匮乏又动荡的年代中去重新体验生活本身的意义。
法国导演阿兰·乌盖托(Alain Ughetto)的新作《关于我家的一切》(Interdit aux chiens et aux italiens, 2022)将在2022年第十二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缤纷动画”单元举行亚洲首映,绝对值得全国各地影迷的期待。在今年初夏之际,影片参加了于法国小镇安纳西举办的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the Annecy International Animation Film Festival),在这个被誉为“动画界的奥斯卡”的电影节上,《关于我家的一切》打动了评委,提名最佳动画长片金水晶奖,并荣获最佳动画长片评审团大奖。
乌盖托导演带来的这部动画长片是导演继2013年的《茉莉》(Jasmine, 2013)之后的第二部动画长片,《关于我家的一切》以定格动画的形式讲述了关于导演自己家族的故事。影片格调朴素而温馨,随着故事的展开愈加动人。片中人物与道具都是手工打造,粘土、木炭、布料、棉花、纸板……由这些原材料创造出的人物与环境轻易地将观众沉浸式地带入那段家族的历史中。
影片的故事开始于乌盖托导演与祖母人偶的对话,拉家常似的聊天构成了影片的旁白与注解。祖父路易吉·乌盖托和他十个兄弟姐妹在一个大家庭之中,在二十世纪初,他们生活在名为乌盖特拉(Ughettera)的意大利小山村,日子清贫而困难。但穷苦却勤劳的意大利人是极受欢迎的劳动力。为了生计,路易吉和家人们在下雪前的日子赴往阿尔卑斯山的道路与隧道工程,去做最艰苦的工作。也是这样的机会,工头的女儿塞西拉与祖父有了一见钟情的缘分,并成为了导演的祖母。
“下雪的时候,人们说,有面包和玉米粥的人才是幸福的。”导演没有过多描绘路易吉和塞西拉之间的甜蜜爱情,他们在一起后,日常的琐碎和生存的压力从来都是生活的主角,何况还有更多的孩子需要喂养。不过,祖父母常常因工作分离而不断的重聚,构成了属于他们生活中的期待与浪漫。随着孩子的出生与长大,路易吉和塞西拉逐渐组建了他们自己的大家庭,即使身处贫穷年代,他们仍能拥有可贵而质朴牢固的家庭关系。
然而,生活不仅是生存,还有随时潜藏着的意外。回想二十世纪上半叶,人们当然不会忘记两次世界大战所带来的混乱和伤痛。像路易吉这样顺从老实的农民,被迫直面战争更是无法避免。无论是参与战争还是建设工程,都意味着与家人的分别,需要一个人单独支撑起生活,伴随而来的是家人每日为彼此担忧、祈祷。好在乌盖托家族没有忘记一贯保持乐观的态度,在通过信件的日常联络中,塞西拉告诉路易吉生活十分幸福,路易吉则回信说军营生活像是天堂,两人不约而同用善意的谎言来让对方安心。通过祖父母质朴又感人的故事,导演在这部充满人文关怀的电影中,诠释了身处混乱而残酷的世界里,一个家庭互相守候与支持的可贵之处。
在《关于我家的一切》中,乌盖托导演用粘土手工打造人偶,并在其身上注入了个人的私密感情,蕴藏了对祖父母的爱与好奇。这部定格动画的形成是对家族回忆的再创造。在编织回忆的过程中,乌盖托导演还在影片中插入了实拍的乌盖特拉山村和祖父母的老照片,让影片私人化的内容鲜活又带有怀旧感,成为一幅充满温馨氛围的家族画卷。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在导演与其创造的人偶之间,出现了若干次有趣的“打破第四堵墙”的互动。除了导演与祖母的问答与聊天外,导演的手还多次闯入画面中,与人偶互动,例如:用手接过并品尝祖母递过来的咖啡,把工具递给祖父,把祖母扔过来的土豆送给青年祖父……导演的手和微缩人偶在视觉上形成了巨大的差异,十分有趣可爱。山村环境的实拍、导演的手、真人老照片,这些有趣味又不同于动画形式的元素加入,给观众带来间离的效果,也让叙事更为真实可信。导演主动与摄影机互动的方式,让电影再一次呈现出“造梦”的意义,导演得以有机会直接与其回忆中的长辈对话,并试图参与到家族的历史中去。此外,影片片头由人物和道具的制作花絮组成,我们可以看到,就像祖父辛勤地干活一样,导演是如何用双手神奇地创作出这部充满爱的电影。
影片后半段,路易吉和塞西拉举家从意大利迁往法国,在经历了重重苦难后,似乎终于可以安稳舒适地生活,他们给房屋起了名字叫“天堂”。可是,战争再次来临,伴随着熟悉的恐慌与折磨……
战争、移民、劳工……影片扑面而来的历史感让人警醒、反思。残酷的历史,被乌盖托导演用动画的方式轻描淡写,导演以一个家庭的视角追溯并再现那段历史,这是乌盖托家族的私人回忆,同时也是厚重的历史书写。全片再现了见证历史的长辈,同时也是借祖父母的故事对这段历史进行忠实的记录,让我们了解到在“意大利人与狗不得入内”的那个年代下,渺小而具体的人们,为了生存背井离乡,来到其他国家寻找机会,并努力维系自身的尊严和善良,这样的人性是多么富有魅力。
在《关于我家的一切》中,幽默轻松与悲剧并存,美好与苦难同在。在影片所讲述的年代中,愈发体会到小人物是如何凭借个人意志在时代洪流中顽强生存。就像导演在接受采访时所说,“这是一个像数百个家庭一样的故事,我能够追溯到过去,将一个私人故事与历史交织在一起。”导演将自己家庭的典型故事搬演上荧幕,在动画中以这种方式展示家庭的美好,带观众回到物质匮乏又动荡的年代中去重新体验生活本身的意义。
作者:长颈鹿
©《关于我家的一切》(No Dogs or Italians allowed,2022)中国大陆地区独家版权方
不吐不快。2023年6月18卢米埃武汉法国影展看的,影片质量不错,但观影体验乃影展甚至今年电影院内看电影以来的最差。影片开始前一名中年男性在前排坐下后第一时间将手机静音,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我不禁为他点赞,也开始对接下的观影充满期待,却不料噩梦就此开始。先是影片开始五分钟内坐在我旁边的年轻男女一直复读影片中出现的所有信息,而当男的开始对自己的女伴高谈阔论起法语和意大利的区别时,我终于忍无可忍离开自己的座位去到前排寻得清净,以为可以终于欣赏电影的我却没想到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先是坐在我身后的某位观众一直不停的和自己的真皮座位肉搏,隔十几秒就动一次的它通过和沙发摩擦的声音告诉坐在前排的我们它又坐不住了。全场电影中,影院内至少有两处从头响到尾的塑料袋的声音,当影片的音效消失时它们总是“恰到好处”的响起,以至于我一度以为这就是这部粘土动画里本身的影响,大概率是有人不停的在吃东西以及….我看了豆瓣上的影评好像是有人在织毛衣?!不止这些,还有呢,影片进展到三分之二时有一对男女观众大摇大摆地捧着饮料和爆米花走了进来,即不压低自己讲话的声音也不弯腰担心影响到其它观众,就这样“姗姗来迟”,影片快结束时后排两次响起震耳欲聋的电话铃声。
说回电影,只想过上平凡日子的普通人家被历史的潮流裹挟着向前,战争、瘟疫以及时代剧变让这家人为了生活不断流离。里面生命的脆弱和命运的无常确实很容易让人想起《活着》,死亡和悲剧来得如此突然,在粘土动画诙谐地表现方式下显得无比讽刺,有一点点黑色幽默的元素。我的爷爷那一代为了躲避日本侵略者也是这样,他在去世前写了一点当时生活的回忆录,里面透露出的那种在无情的时代下渺小的人类个体的挣扎、相依为命的家庭、以及生命轻易逝去的悲凉感和这部影片中的氛围如出一辙。可惜我爷爷只写了一点精彩的开头就意外的去世了,如果那段经历能拍出来,以影视的方式呈现是不输这部电影的。唉。
很喜欢,正如它的名字《关于我家的一切》,用一种平淡的语调来叙述家族的历史——既不煽情、也不克制,只是横跨两次世界大战,无数场流亡,不断发生的出生与死亡(对于生和死予以同样云淡风轻的讲述,但这平淡中不乏现实的荒诞)的历史已经足够沉重,而这一切集中在一个小家庭的生离死别、兴衰悲喜中,在沉重之外有一种温暖的庆幸。定格动画和黏土小人不仅别致,而且适合这个叙事。面孔相似的成员和缺失的面部细节,反而达到了恰到好处的间离,展现后代回溯家族历史的全知视角、疏离感以及更加复杂的联结——导演的手伸进动画场景中与祖母小手指触碰的镜头令人泪下。很欣赏路易爷爷的性格——他的聪明过人与属于庄稼人的那份愚昧,他的自由精神与家庭羁绊,在身上成为一种融洽的生命活力。灾难和贫穷并非光环,而那种在重重艰难中仍不断坚持创立产业的信念与乐天精神的原始生命力却有一份光辉。
1900 年代,意大利北部的一个名为Ughettera 的村庄里,生活的困苦让Luigi Ughetto 一家决定越过阿尔卑斯山,在法国开启新的生活,从而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而今,法国导演Alain Ughetto 利用被父母反对的动画将家族史与的欧洲历史融为一体,他用粘土捏出思念,用诙谐、轻松的口述道来辛酸的家族移民历程,用定格动画与实拍结合的手段实现了跨越时空的对话。
影片很真挚却不刻意煽情,动画手段巧妙地化解了现实中那些颠沛流离的贫困往事,平衡了历史的悲喜,刻画出大时代背景下一个具有典型性家庭的生活百态。
在片中,我们总能看到Alain 的手,一开始他是制作场景、角色的「上帝之手」。追忆着记忆中祖母的样子,去想象她的青春过往,他为她做了一条漂亮的围巾,那是Alain心中的祖母。
他时不时地出现在画面里参与其中与人物「互动」。这双手的出现既没有带来「惊悚」感,也没有中断故事,反而成为倾注粘土角色灵魂的动力,在一来一回中实现了人物间的联系,增添了不少观影乐趣。
看完这段跨越一个世纪的家族史,不难发现祖父祖母用双手劳作,确保了自己孩子们能够不受困苦严寒和平生活,他们的孩子又通过双手在新的国度努力生活,将知识传递给 Alain, Alain 又用这双手塑造出关于家族的「世界」。
这双手在这个粘土世界中变成了一个「无脸」的角色和祖母进行了一场跨越生死与时空的对话。这给予我们一种共通的记忆,你似乎能看到在一个慵懒的午后,祖孙二人手捧咖啡,一问一答,那些遥远的记忆娓娓道来。
Alain仿佛成为一个穿越过去的旅行者,见证了祖父母的爱情,还参与了他们的生活。
这双手更多地为这个故事增添了童话般的质感
譬如西兰花做的树
南瓜做的屋子
方糖做的砖块
瓦楞纸做的板材
这是属于Ughetto家族私体验,但也能跨越国界去打动更多的人。我想,这部影片鼓励我用镜头和文字尝试去记录和家人相处的时刻,稀疏平常的时刻,在时间的印痕下也会变成难以磨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