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 All Love Songs
导演: Joana Mariani
编剧: Juliana Araripe Nina Crintzs Vera Egito 罗伯托·维托里诺
主演: 玛丽娜·辉·巴尔博萨 布鲁诺·加利亚索 Julio Andrade 露易扎·玛丽安妮
类型: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巴西
上映日期: 2018-11-08(巴西)
片长: 92分钟 IMDb: tt7239146 豆瓣评分:7.4 下载地址:迅雷下载
故事的开场算是颇为无趣的。
大抵就是一对新婚夫妇Ana和Chico在搬进一处位于圣保罗的新家,在拆封搬运至新居的家具时,偶然发现有一个黑胶唱片和卡式带的音响设备,其中卡式带的部分还可以用来录音,以及有一份写着Clarisse and Daniel,显然是一对情侣或者夫妇名字的录音带。
就好似其他无关的恐怖片开头一样,都是因为好奇,年轻妻子Ana决定要使用一下这台老古董,并且听听这写着情侣或者夫妇名字的录音带里到底存放着何种音乐。
就在按下按键开始,两条故事线就交错出现,但两段故事所处的时间节点截然不同,一方是婚姻行将结束,另一方才刚拨开婚姻这道面纱。
“回到过去,丹尼尔和克莱瑞斯的关系降至冰点。终于有一天,克莱瑞斯提出了分手,同时还责怪丹尼尔五年来从未给她弹过吉他,丹尼尔却说难道你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分手的?你没说过你想听。
两人已经完全无法沟通,只剩彼此的推脱与责怪。外面的黄昏,似乎就预示着他们的感情也已快结束。只有结束,才是对两人最好的结局。他们之后吃了分手饭,点菜时两人甚至都险些发生争执,后来他们聊天时都会有一两句来酸对方,不过他们两人并不在意,仿佛早已习惯一般。吃完饭后克莱瑞斯听到了她为丹尼尔收录的曲子不由得唱了起来。这一处,丹尼尔的表情很复杂——他既有宠溺也有悲伤。他明明已经听过那盘磁带好多次了,他明明觉得他们两人还是有感情的。
后来离开餐厅,回家路上寒暄时,谈到了孩子的问题。而这件事克莱瑞斯很在意,以至于回到家时,她又将这个话题提了出来。正是因为这个话题,两人开始争吵——丹尼尔觉得克莱瑞斯不能成为一个好母亲,而克莱瑞斯觉得自己有能力。
丹尼尔却应到:你连仙人掌都养不活。这句话,刺痛了克莱瑞斯的心。她明明很认真的在养,只不过是她浇水太多了而已。”(来自豆邻 ANTISOCIAL 的影评《所有关于爱的歌都想唱给你》)
我也在豆邻的影评里留下了粗浅的评论(其中包含我对内容的猜测),我对Clarisse和Daniel最终情感走向是悲观的,尤其是那段,看似能够唤起彼此既热烈又亲密的回忆的舞曲,和那酣畅淋漓的性爱之后,二人相隔有些距离地躺着的姿势,让人怀疑这到底是带着某种关系上的消极隐喻。
这场彻底的性爱之后,是彻底的剥离,远不是重新融合,并得到联结。
但电影本身并没有着意去交待Clarisse和Daniel的感情是如何走到这无法修补的末路的,这其中有巨大的空白,是留给观众去细味和对号入座的。同时,也是留在Ana和Chico这段关系上的一个悬念。
这是一部神奇的电影,因为它总会唤醒我很多对于其他电影的记忆,后来甚至在《婚姻故事》当中,也依然能够找到彼此呼应的板块。而这一大片的空白,我只能在其他影视作品中找到了轮廓相近的拼图板块。而这些近似的拼图板块,才最终让我理解到当时这部电影令我在影院里,不自觉地流泪的原因。
亲密关系的死亡甚或是终结,其实是一个缓慢又悄无声息的过程,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谈,从事无巨细的分享,到只知道自己念叨甚或是不再言说。
言语实际上是身体的外延,所有的关系都先经过言语的触碰。言语像是更长的指尖那般,带着震颤的触碰,它才能激发欲望。而后才到身体的接触,最终才是两道躯体的相融。
这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我,当我还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时候,曾说过的一句话——
就算是再深爱的人,还是终究隔着一道皮囊。
彼时并非用来比喻亲密关系的一句无心说辞,多少年以后竟然令我悟出了亲密关系中的道理。
灵魂带着欲念,沿着言语这延伸出来的无形触须,将两个本无重合的灵魂牵引到了一起,耳鬓厮磨,抵死缠绵,可是最终仍旧相隔一道有形的皮囊,我们永远无法冲破它,所以要隔着它互相抚摸与相爱。
因为这部电影是在院线里看的,很多具有分析意义的电影场景都无法放在评论当中配合理解,所以姑且把个人许多对爱情、婚姻还有亲密关系的粗糙看法当做是影评本身。
“婚姻是容纳每一个人所有希望的地方:不要孤独、享有温情以及稳定而有意义的生活。让个人感到她(他)不只是社会生产单位而已。在对方眼中,自己是个特别、真实而重要的人,对方会体谅她(他),赋予她(他)为人的价值。在我们的社会中,没有其他可以取代婚姻的类似机制,而且无论情况有多坏,我们仍深受婚姻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吸引,并试着给它新的意义。”【1】
但以为爱情经过婚姻的加冕后就能一劳永逸的想法,大抵是我们对婚姻最深刻的误解。而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兴许就是我们在签订了这带着浪漫意味的协议后,便自动自觉,放弃了沟通和协商的结果而已。
我们并不想继续了解这个人,我们养成了某种被称为“夫妻间的默契”的相处模式,放弃了对对方的持续了解。
《所有关于爱的歌》令我印象颇为深刻的一点,是男性角色其实并不主动和情愿,去了解另一半的想法,实际情况也一如我们司空见惯的那般:你怎么了?你又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但是婚姻和亲密关系,永远都是一件涉及关系双方的事情,男人在放弃了解对方的同时,也会放弃让对方了解自己:没什么,挺无聊的,也就那样吧。
女性不只是提自己的问题或难过的事,如果男性看起来不快乐,许多女性会设法找出他们不快乐的原因,这是她们情感上的“家庭作业”。【2】
几乎每一位女性都说,她们比男性更努力地想把双方关系延续下去。【3】
有时候,无论有多痛苦,女人仍想留下来。她们的爱很真实,而表达爱和感觉爱,给她们很大的欢乐。她们不只在做她们自己,而且有种朝气蓬勃的感觉,这比稳定和正常更为重要。有位女性这么说:“我愿意为了我的男朋友放弃一切,而且因为有爱,所以就算放弃了一切都无所谓,我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但是我有点罪恶感,因为他们谈到我们俩时,觉得我们将来一定很幸福,其实我不大有把握。”【4】
大多数女人都说,她们比对方更努力、更用心,为什么大多数男人不能像女性那么努力去改进双方的关系呢?男人常抱怨,爱情关系的本质不如人愿,因为女人老是在找麻烦。【5】
人们总是容易高估爱情的力量,但其实爱情在婚姻里是虚弱无力的。
人们一旦在婚姻中设置藩篱,制造隔阂,爱非但不能让人冲破这层阻隔,反倒是更容易让人习得性无助,而失去了表达的念头。
爱是一种能力,但你必须清楚地认识到,它从来不是什么超能力。
至于是什么扼杀了爱情,本研究显示,一般来说是因为情感的约定并不公平。若要是性关系稳定且快乐,必须先改变情感的约定,不管是平淡型或恋爱型都一样。从本研究的统计资料来看,夫妻和情侣最有可能分手的时候,是在男人拒绝谈论女性重视的问题的时候,这种情形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可能会造成双方的隔阂。【6】
男性和女性所得到的社会化的教育是不完全一样的,男性群体讲求设置规则以便于判定输赢,而女性则是侧重沟通希望能够尽可能得到共识和认可。
这两种社会化的思维模式,很难说哪一方更优秀,毕竟所涉及的领域和范畴可能根本不同。
但男性从小受到灌输的诸如共情力没有必要,共情力只会令你显得娘炮,流露情感是不对的,只有参与竞争才能论英雄,都是变相在阉割着,男性在情感上最真诚的表达。
在回答“那些特质让男人像个男人”以及“你佩服男人身上哪些特质”时,男人最通常的回答是:“男人应该自我肯定、无所畏惧、一切操之在我,以及独立自主和自给自足,不要依赖”:最常被提及的特质是领导能力或支配能力/男子汉也应该让事情完成——负起责任/男人要成功,尤其是在金钱方面/他必须忠实诚信/他必须可靠、负责,同时具有责任感/同时他应该努力工作/有些人表示,男人应该要妥善维持和护卫家庭,做一个强壮的父亲/他应该参与男人的活动,而且被其他男人接纳为“团体的一分子”/或者只是外表看起来像个男人/他应该知道如何处理和女人的关系/或者主控男女关系/有些男人的回答与性相关【7】
于是才有了所谓情感上的角力,和婚姻内的博弈。
因为爱这种柔软的情感,是需要人袒露软肋,暴露自己最柔软最敏感最容易受伤的区域。然而受伤又带着某种被支配的消极印象,导致现在无论男女,都希望成为支配者,而不是看起来容易受伤,像是被支配的那个弱势。
传统男女角色的不平等,让双方都背负了沉重的压力,而且往往制造出对立、不信任的情景。如果每个人都能够自由选择关系中的角色,创造出崭新形态的关系,尤其是较为平等的关系,那么就能减少彼此的不信任,相互尊重与交流才可能实现。【8】
男性想要家的温暖一如女性,但是他们心中也有很深的矛盾:真正的亲密感会威胁到他们的情感状态,其严重程度远超过他们所能负担的界限。男性从小接受到的社会信息是,真正的男人永远不会让自己毫无武装,或者失去对某个状况的支配权,男性应该不断强化本身的独立和支配能力。对于男性而言,必须回避真正的亲密感,因为它使男性变得脆弱。【9】
当我们放弃了这种弱势的可能或者体验之后,随着所谓的“坚强”和“独立”而来的是一种情感上的隔绝。而情感上的隔绝加上所谓“夫妻间的默契”,则加剧了婚姻内的沟通障碍,令双方带着自以为有共识的心理基础,反复地进行博弈和试探。
《所有关于爱的歌》的结局是悲喜参半的,房子转让而且那盒用来记录和表达的录音带,这在亲密关系甚或是婚姻关系中的最后呼救,并没有被接受和带走。试图借助爱的余力,挣扎着期望获救的Clarisse和Daniel始终没有,从这段遇溺的情感中喘过气来。
相对的,Ana和Chico试图通过想象、争执,但所幸在关系瓦解前互相让步,并最终得到和解。Chico的那句“爱是一加一等于三,你,我,以及我们”确实很动人。然而悲观如我,也只能认为是一个还不算太坏的收尾而已。
毕竟比这句话更令我深刻的,是Chico在争执中面对Ana认为他作为年长的一方,在处理亲密关系的争执上仍经验不足时,那句近乎虚弱无力的反驳——
“我以为对象是你,婚姻会容易一点。”
附注:
【1】【5】【6】海蒂性学报告(女性篇)[美国]雪儿·海蒂(Shere Hite)海南出版社 2016年9月第1版 林淑贞/译
【2】【3】【4】海蒂性学报告(情爱篇)[美国]雪儿·海蒂(Shere Hite)海南出版社 2016年9月第1版 李金梅/译
【7】【8】【9】海蒂性学报告(男性篇)[美国]雪儿·海蒂(Shere Hite)海南出版社 2016年9月第1版 林瑞庭 谭智华/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