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 New

洛丽塔 Lolita(1962)

简介:

    在大学教授法文的亨博特(James Mason 詹姆斯•梅森 饰)少年时期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当年的初恋情人不幸夭亡,令他此去经年依旧对那些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有着别样情感。

演员:



影评:

  1. 昨晚看完库布里克拍的《洛丽塔》,十分压抑,唏嘘、喘粗气。我关注的不是洛丽塔——是否这只是一段“一树梨花压海棠”式的奇怪恋情,并不重要。无法压抑的欲念才是主题。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有着精致头脑的知识分子,当他为欲念疯狂的时候,一切显得那样可怕。
    影片第一个场景,“剧作家”奎尔第凌乱的家,就透着一种超现实气氛。而片中情节,与其说是按照自然顺序发展,不如说只是一个人内心的疯狂旅程。如果容我解说,贯穿影片的一条线索就是:脆弱、喜欢幻想、却狂妄善妒的知识分子,怎样与活泼的、物质的、新世界的人们相遇。
    韩伯特先生是旧世界来的博士,教法国诗歌,浑身透着文化人的教养。而他的女房东,则是那时典型的美国女人,健康、开朗,平时爱蹦两句法语,可没头没脑,在欧洲人眼里只是庸俗无知。她爱韩伯特的文化气质,而他只爱她的小女儿洛丽塔青春活力。畸形的三角恋,两条无望的边,这种绝望感,让我想起麦卡勒森的《伤心咖啡馆之歌》,有着近乎抽象般的奇特性质。
    现实中的大部分爱情,大概也就结束于此了,但文学家却还要继续写下去,去描绘更深层次的现实。后面明明交代,洛丽塔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韩伯特,而她竟然给韩伯特写了告白信。后来,韩伯特想让枪杀自己的妻子,没敢动手,可妻子竟恰巧被车撞死——同《了不起的盖茨比》中幻灭方式几乎一样。这两段情节显然是不太自然的,但却符合人物的心理进程。依我看,这之后韩伯特同洛丽塔的旅行,更多是一场幻想中的旅行。
    韩伯特从夏令营接回洛丽塔,同她一路旅行,然后换了新家。韩伯特想控制洛丽塔,不让她和同龄男孩子交往,甚至不让她同女孩子过多在一起。可是洛丽塔却对他那一套老古董根本不感冒——什么法语诗歌、什么知识文化,她只是一个美国式女孩,只想去做演员、和男孩约会。韩伯特完全束手无策,无法控制事情的走向,两人终于大吵一架,可当韩伯特让洛丽塔同他继续远行时,洛丽塔竟同意了。这又是个奇怪的情节,而第二次旅行过程则近乎癫狂。
    似乎总有一辆车在跟踪他们。这个人,嫉妒和怀疑的化身,从最初就缠绕着韩伯特。从最后我们知道这是所谓的剧作家奎尔第,这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根据情节,他早就盯上了洛丽塔,又假冒警察和韩伯特聊天,还变成学校的心理医生要挟韩伯特,现在开着车跟踪他们,甚至影片末尾化成了帮洛丽塔丈夫干活的男人。我只想说,不论从情节连贯还是镜头表现看,奎尔第根本不是个真实的人物,韩伯特当然永远也别想甩掉奎尔第。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疯劲,而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个女人也像从埃及壁画里走出来那样神秘。这根本就是韩伯特的臆想,那个永恒的竞争对手,比他有风度,甚至比他有文化,隐藏在黑暗中,贪恋着他的洛丽塔。
    洛丽塔住院了,韩伯特去看她,带了三本书,其中一本是艾略特的诗。但她的眼睛却一点不离手中的漫画杂志。韩伯特再也留不住洛丽塔的心,自己终于也病了,发烧,半夜那位神秘男子给他打来电话,歇斯底里地忧虑,至此,影片达到高潮。以至于后来洛丽塔被她“叔叔”接走了,一点都不显得牵强。依我说,即使洛丽塔这时蒸发掉,也并不显得奇怪,因为一切都是韩伯特的幻念——爱情、对手、旅行。此刻,一切钟情都变成了愚蠢,一切殷勤都变成了对牛弹琴。疯狂的爱在那精致的头脑中化为神经质。嫉妒化成奎尔第,永远地纠缠着他,跟踪着他,撕裂着他。这是宿命,精神气质决定的宿命。
    三年后,韩伯特给洛丽塔送生活费,这时他终于回到了现实。他看到,洛丽塔已经怀孕(不过在片中其实依旧挺美的),她离开了一个文学教授,宁愿去做个服务生,最后找了个无比平凡的丈夫“迪克”。这位迪克,话都说不利索,举止粗俗不堪,可洛丽塔竟更愿意和他在一起。韩伯特把钱一份一份交给洛丽塔,想的是自己的付出和不计回报的真诚,可洛丽塔却只在憧憬自己未来的生活。一面是生机勃勃,另一面则处于“一切困难都能克服我”的旧世界式绝望中。此时,幻想已经破灭,韩伯特踏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当他最终踏入奎尔第家的大门时,其实是走进了自己的心灵: 精致的文化碎片凌乱地摆放,一切都陈旧发霉失去生气。古罗马的颓唐长袍,古希腊的竖琴。但这又有什么用呢?奎尔第占据了他的家,他的心灵,奎尔第是他一切堕落的源泉:恋童癖、疯狂、嫉妒、贪婪虚伪的文化气质。子弹终于透过洛丽塔的画像,杀死了奎尔第,这也是韩伯特自己的灭亡。这其实是自我决裂,而洛丽塔呢,他的灵魂之光、欲望之火,却永远不会属于他。
  2. 正当我想不到用什么题目时,播放器里刚巧放着自然卷C'est La Vie 的<<How much I love you>>.整首歌只一句歌词:How much I love you,you don't know.. 就像是片中Humbert 对Lolita的爱,如此之爱,而Lolita却不在乎,倘若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这比不知道更加的让人心寒,那是无所谓,冷淡,轻而易举的就被过滤。 “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袜子,身高四尺十寸。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丽。正式签名时她是多洛雷斯。可在我的怀里,她永远是洛丽塔。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She was "Lo"plain "Lo"in the morning,standing 14 in one rock .She was"Lola"in slacks,she was 'Dolly"at school.She was "Dolores" on the dotted line.In my arms she was always Lolita.light of my life ,fire of my loins.My sin...my soul .Lolita. 最初的画面,很安静,渲染得很乡村,似乎是静谧的人在安详的享受自己的生活,可是那辆破旧的老爷车上,黑素的发夹,滑落的枪,无力地拨弄着方向盘,跌跌撞撞的车子,满是怀念哀伤的眼神。将死般的绝望。 这一开场就注定这是一个悲剧。 第一次见到Lolita,Humbert恍如见到他14岁时倾慕却因伤寒死亡的女子,那样的娇媚清新赋有灵气。如浸着Lolita全身的水,同样得洒在Humbert心里,她漫不经心得翻着杂志,不经意得望着他咧嘴一笑,她的牙箍现实她小小的年纪,而她的眼神却如此迷人。 直至后来当Humbert见到怀孕的她时,她依然为她的眼神,她的一抹微笑而倾倒。他说:我望着她,望完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爱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必死一样肯定。当日如花妖女,现在只剩下枯枝回想,苍白,混俗,臃肿,腹中的骨肉是别人的。但我爱她,她可以褪色,可以萎谢,怎样都可以,但我只看她一眼,万般柔情,涌上心头。(She would fade and wither,I didn't care,I would still go mad with tenderness...at the mere sight of her face) 那是个12岁的小姑娘,她有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稚嫩的脸,光滑的皮肤,叛逆和任性,可她更突显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暧昧的眼神和微笑,甚至是语言,因为这些更加的诠释着她的特别,娇媚,甚至是诱惑。 她无虑地坐在草地上,转眸之间,神色却变得暧昧,纯真夹杂着挑逗,这比任何丰乳肥臀都更为诱惑。她喜欢捣蛋,不顺从,口香糖弄得满车都是,突然把牙箍丢进Humbert的酒杯里。孩子般的任性无谓,难以捉摸。 她喜欢斜躺着,把双腿支得高高的,喜欢穿着短短的裤子或裙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留声机放到很大声,肆意的乱舞。片中有很多她腿的镜头,细腻诱人,总让人像是期待雨露一样期待她涂满红色指甲油的脚轻盈的走过。留下一阵花香。梨花,或者是海棠。 本片的另一个译名叫《一树梨花压海棠》。有资料说,想出这个中文翻译名的人有几分天才的恶趣味。和另一部经典译制片《魂断蓝桥》一样,很少有译名能如此具有中国特色同时又如此和剧情相贴切。只是,《魂断蓝桥》如同“蓝桥会”的故事一样凄美,而“一树梨花压海棠 ”,闻者不免总能感到千年前那位天才词人带点点坏心的调侃,同时有种香艳暧昧的意味。 “一树梨花压海棠”典自宋代苏东坡嘲笑好友词人张先(990-1078,字子野)的调侃之作。据说张先在80岁时娶了一个18岁的小妾,东坡就调侃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之后,“一树梨花压海棠”成为老夫少妻,也即“老牛吃嫩草”的委婉的说法。(这也是我搜索后才知道名字背后的含义的) 在当时的年代,他们之间是一段惊世骇俗的畸恋,并无法被多数世人理解。也同时造就了男主角羞怯、自闭、神经质的特质,也造就了他绝望的压抑的爱,同样暗示着他们之间最终的破亡。 在Lolita在楼梯上狂躁的大哭大闹冲出楼梯,奔向黑暗的雨中。Humbert是那样的无助,他恍然发现他自己错了,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而错就错在他毫无保留的爱上了她,在他看到她的第一封情书,准确而言是挑逗书,他就下定了决定好好的爱她,并且唯一的挚爱。以至于他和Lolita的母亲结婚,只因为这样他可以继续留在她身边,那样的凝望。 在他站在楼梯那望着Lolita时,我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他太累了,这样的爱让他太投入,因为他隐含着年幼时的悸动,都说初恋对男人来说很刻骨铭心。他太动心动情使他神经高度敏感,他怕失去她,可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她,她给他的只是一种不断想要抓住的感觉,一种追逐的力量。所以他拼命地压缩自己,走向了自我毁灭的状态。 我觉得Lolita从来都没有爱过Humbert.这是她的本性,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她有奇特的逻辑思维,她可以快速的在离开之前跑回楼上,热情地亲吻Humbert,离开,匆匆下楼还回眸一笑。小姑娘的纯真,那眼神真是难以名状。她完全掌控了Humbert的心,却毫无在乎。她最后都在说她宁愿去找那个作家。 也许每个男人心中都会隐藏着一个洛丽塔。只是在特定的时候才爆发。 Humber说:尽管我们争执,尽管种种烦事,尽管危险绝望,尽管这一切...我觉得活在天堂,这天堂,虽然染满地狱火焰的色调,但毕竟是天堂。 I was in paradise.Paradise whose shies were the color of hellflames.But a paradise .still. Humert满眼创痍的望着平静的山村,一片水墨绿。他说:What I heard the was the melody of children at play.Nothing but that .And I know that the hoplessly poignant thing was not Lolita's absencefrom my side... But the absence of her vioce from thar chorus. 影片用淡淡的回忆的色彩与画面来描述这段不被世人所接受和认同的爱情,用自己阐述的口吻来叙述事情的经过,那哀伤刺入心扉,是中无力回应的沉痛! 片子拍得还满有艺术感,表达了当时美国社会的俗恶,美国汽车旅馆的肮脏和荒谬,人性的莫名。我不知道是喜欢还是别的,只是会让我想到很多。 洛—丽—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How much I love you,You don't know. Lolita doesn't know,she doesn't care. 甘蓝 060728 11:51

  3. 天使不敢涉足的地方——库布里克《洛丽塔》 作者:刘铮

    --------------------------------------------------------------------------------

    1997年出了一个由阿德里安·林恩(adrian lyne)执导的新电影版《洛丽塔》,我至今没有看过。不是看不着,是看不起,不相信他能拍得好。想想主演杰里米·艾恩斯那一双眼睛就够了,难为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饥渴。
        以前我读纳博科夫的访谈录《固执己见》,印象特别深的是纳博科夫对库布里克拍的影片《洛丽塔》十分推崇,这在他颇不寻常,因为我们都很清楚纳博科夫的怒气、怨气不见得比他的才气小。现在重检此书,发现有三处谈到库布里克的电影版,每回的评语都在变化,称赞还是称赞,不过罅隙逐渐扩大,下面露出的乃是不满。
        第一次是1963年3月接受《花花公子》记者采访时讲的,彼时电影刚上映不久,纳博科夫说话几乎不留余地:“我认为这部电影绝对是一流的。四位主要演员都当得起最高的赞誉。”第二次是在1964年8月,纳博科夫似乎渐渐醒转过来:“就电影而言,我很崇拜《洛丽塔》这部片子——但很遗憾他们没给我机会参与制作。喜欢我的小说的人说影片太不完整。不过,根据我的作品改编的其它电影能像库布里克拍摄的这样有魅力的话,我不会多叨叨的。”第三次已在两年之后,纳博科夫准备出版自己写的电影剧本全文,也许是认为库布里克对原作改动过多了,他在回答《巴黎评论》记者的提问时不无怨怼地说道:“我不愿说库布里克的电影平庸,就电影而言,它是一流的,但那不是我写的东西。我从来没有想明白过他为什么不按我的指示、不照我梦想的那样去做。”
        其实没有什么难想的,库布里克主见那么强的人,怎么可能听人家的指示,更不必说强加上来的什么梦想了。我看影片《洛丽塔》,就像看纳博科夫和库布里克在进行拉锯战。不单单是体力的拉锯、意志的拉锯,更是艺术观念的拉锯,甚至是不同艺术品类无可规避的拉锯。这让我联想起小说中亨伯特最后带着手枪找奎尔蒂寻仇时,描写两人在地上扭打的一段:“我们之间的扭斗,既没有凶猛的拳击,也没有打飞的家具。他和我是两个用脏棉花和烂布头填塞的假人。这是一场无声的、软绵绵的、谈不上任何招式的搏斗,是在两个文人学士之间进行的,其中一个被毒品拖垮了身体,另一个患有心脏病,喝了太多的杜松子酒。”
        我的联想并非像看上去那么随意,实际上是库布里克对原著所做的重大改动提醒了我。在小说《洛丽塔》中,无论是洛丽塔,还是黑兹夫人和奎尔蒂,都不过是些跑龙套的角色,他们不是不重要,但他们的重要性只能体现在对亨伯特的反衬上头。亨伯特是小说唯一的主角,他揽镜临川为的仅仅是照见自己,奎尔蒂他们就是亨伯特的镜子和流水。在库布里克的电影里,我们眼见着奎尔蒂崛起了。从影片倒叙性的开头起,奎尔蒂就成为一种力量,他和亨伯特较量着,这种较量遂成为影片的主线,主角的地位也由独尊变为并峙。
        库布里克的改动显而易见:公路上神秘的尾随车辆是后添上去的;奎尔蒂在汽车旅馆里装扮那个阴阳怪气追根问底的警察的事本来是没有的;在小说中,劝说亨伯特允许洛丽塔参加舞蹈团的人也不是奎尔蒂假冒的什么人,而是一位真正的普拉特太太;当然,亨伯特病卧旅馆时那通骚扰电话也不是从原著里打来的。这样一改,戏剧性自然提升不少,不过我们本不是来看侦探片的,何况影片一早已将结局揭晓,再不停追问凶手是谁有什么意思呢。依我看,库布里克树起奎尔蒂这样一个主角,深意不在这里。
        严格地说,奎尔蒂与亨伯特不是对手,倒像是一对兄弟。这是“两个用脏棉花和烂布头填塞的假人”,这是两个破了产的文明人。说他们是文明人,因为他们经过文明的洗礼,他们也各以其聪明参透了文明的破产,正因为他们是从文明中来的,他们对文明的脆弱也最了解。奎尔蒂拍摄色情电影,亨伯特迷恋含苞少女,他们非常清楚这些忤逆行为的实质,但忤逆亦是一种文明,为蒙昧者和世故者所不知。反过来,说他们是破产的,因为他们自以为为文明所浸染,其实他们的心还没沾过文明的水滴呢。他们的心就像只桃子:蒙昧是外皮上的绒毛,虽然扰人,到底是容易脱去的,果肉丰美细腻,然而一旦烂掉,便会露出里面的硬核,这硬核就是庸俗,就是纳博科夫说的“没有什么比它更令人兴奋了”的东西。庸俗并不是文明的对立物,与文明对立的是愚昧,庸俗是从文明内部爬出来的。文明延续一天,庸俗的寿命就会增加一天。
        奎尔蒂与亨伯特都庸俗——其实《洛丽塔》中无一人不庸俗——但其形态却又不同,一个愤世嫉俗,另一个猥琐虚矫,一个从文明的梦中醒来了,发觉梦中的楼阙都是假的,于是奋力掊击踩踏那残垣剩瓦,另一个是压根儿没有睡着过,却躲在那庄严的楼阙之下,装得好像真有此一梦似的。库布里克从《洛丽塔》中拈出奎尔蒂这么一个人物,他是把梦里梦外都看透了。
        纳博科夫也承认,库布里克拍了一部有魅力的电影,不过我仍然觉得小说《洛丽塔》并没有被电影汲尽,甚至永远也不可能被汲尽。在那绠短难及的井底,静静躺卧着小说的语气。大家都清楚,小说《洛丽塔》是亨伯特自述出来的,他那夸饰矫揉的语气由始至终贯穿着。他讲的故事,雾失楼台,虚虚实实,让人怀疑它有几分可信,然而问题就在于我们除了亨伯特那夸饰矫揉的语气之外,并没有别一种途径、第二个声音藉以明了事件本身,一句话,我们只能听亨伯特的,听他的谎言,听他的呓语。然而,小说的魅力就在这里,纳博科夫的独创性也正在此体现。按说,纳博科夫是循着福楼拜的路子下来的,但他的《洛丽塔》在某种程度上将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超越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福楼拜虽找了这样一个虚荣的女人作主人公,但他写到后来也还不免动情,而纳博科夫写亨伯特、写洛丽塔那真叫无情,纳博科夫恰恰凭着他的无动于衷超越了福楼拜,因为福楼拜那条路子本来讲的就是要无动于衷地干他的手艺活儿。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库布里克的改编,我隐约觉得他早就明白了,以电影影像的直接性再现小说语气的含混性是不可能的,电影有电影的阃域,小说有小说的疆土。蒲柏说:“天使不敢涉足的地方,傻瓜蜂拥而至。”(for fools rush in where angels fear to tread.)库布里克将亨伯特的独语变成与奎尔蒂的对话,在无法涉足的地方另辟蹊径,他岂但不是傻瓜,简直精明得很。
  4. 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一丽一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在早晨,她只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袜子,身高四尺十寸。穿上宽松裤时,她是洛拉。在学校里她是多丽。签名栏里她是杜丽塔,在我怀里,她是......永远的洛丽塔,我的挚爱,我的欲焰,我的魂魄!亨博特开着曾经盛满洛丽塔放肆笑声的那辆老爷车在永无尽头的道路上行驶,他脸颊那两道深深的释放着无尽的绝望和忧伤,手中握着洛丽塔的那枚发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那个蛊惑了他生命的小妖精,爱在他的心里,膨胀了整颗心还是满盈出来,将他的一生流淌成悲剧!

        初恋总是美好到让人无法忘记,十四岁那年的一见钟情、难舍难分的爱在亨博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初恋女友的死让他的爱永远停留在对十四岁少女的迷恋中,永远得不到补偿,直到遇见十四岁的洛丽塔。当他一眼望见草地上的洛丽塔,被水淋湿的在孩童和少女之间过度的身体,修长光洁的腿,旁若无人的悠闲,微微一笑,那笑里却夹杂着纯真和勾人的妖艳,象巫女突然的降临击中了亨博特的心,他从此万劫不复!

        因为洛丽塔他留了下来,他的眼光追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她眼神迷离的起床,她娇嗔的拒绝收拾床铺,她穿着宽松的男式衬衣,她不停的嚼口香糖,她毫无顾忌的坐在他腿上,直到她要被送去寄宿学校,他从窗口不舍的望着,洛丽塔突然飞奔上楼扑进他怀里给了他深深的一吻,她知道他心里的秘密,从一开始就知道!洛丽塔走了,他跌落在她的衣柜里嗅着她的气息,一遍遍的抚摩洛丽塔留在桌上的发夹。

        为了永远的留在洛丽塔的身边,他答应了洛丽塔母亲的求婚,他成了她的父亲却又千方百计的逃避着丈夫的责任,他那个上了锁的屉子里装着他的秘密——他对妻子的无比厌恶和对女儿的深深爱恋。终于有一天,妻子发现了秘密,愤怒下冲出去,却意外死于车祸,那一瞬间亨博特竟然充满了无法言语的轻松和快乐,他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障碍的拥有他渴望已久的精灵,他要见到她,现在,马上!

        终于那个朝思慕想的精灵就在身边,她快活的笑闹,她将胸罩扔的车里到处都是,她孩子般的假装生气,将口香糖沾在亨博特的衣服,本子上,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这个妖女让他快乐的快要发疯了,却又让他怜爱的放在心尖上,生怕轻轻的一碰她就象露珠一样化掉了,他在外面徘徊等着他的精灵进入梦乡,凝望她熟睡后的天真,可是早上醒来她诱惑了他。

        为了和他的精灵再长一点的呆在一起,他选择了一条蜿蜒的线路,他们在老爷车的晃悠中快乐的生活,终于还是要安定下来,他送她进了学校,白天他是她的父亲,夜晚她是他的情人,洛丽塔慢慢的开始变化,她开始说谎,开始用钱来交易她给他的温存,她在慢慢的积攒悄悄的预谋离开,他开始不了解她,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到她,从来洛丽塔就没有真正的感到快乐,她有的只有惶恐当这种惶恐弥漫到无限大的时候她反而轻松了,她无所谓的不断诱惑着亨博特,来达到一点点的目的,也许根本不用她诱惑,她存在的本身就是对他致命的诱惑。

        他感到她爱上了别人,可是他无从寻觅一点点的踪迹,他只有对她讨好,不断的加大钱的筹码的讨好,绝望的时候他对着她吼叫,换来的是洛丽塔唯一的一次心里的释放:你杀了我妈妈,你连我也一起杀掉了。他只有不停的对她说对不起,不停的对她更好,可是这一切都无法阻止洛丽塔的逃离,终于她还是逃掉了,和一个他无法知晓的情敌。他疯了一样找她,追随她可能的足迹,他的心裂成了无数片却又不得不一片片重新黏结,三年,他的老爷车飞扬了无尽的尘土,埋葬了他歇斯底里的爱情,他收拾了她所有的东西,慢慢的撕掉粘着的口香糖,只留下那枚兰色的发夹。

        忽然她来了一封信,虽然只是一封寻求救济的信,却足以让他那颗死去的心重新波涛汹涌,他抑制不住心里的渴望找到了洛丽塔,那个无与伦比的精灵变成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少妇,“我望着她,望完又望,一生一世,全心全意......我最爱的就是她,可以肯定,就象自己未死一样肯定......当日的如花妖女,现在只剩下枯叶回乡,苍白、混俗、臃肿,腹中怀者别人的骨肉,但我爱她,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么都可以,但我只看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拥上心头!”他向洛丽塔索要他心里的迷团:那个带她走的人到底是谁?洛丽塔说:你真的不知道吗,是奎迪,他是唯一令我着迷的人!亨博特恍然明白,原来是他们第一次住旅馆遇见的剧作家,原来结局在他开始快乐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他注定是一个可怜的爱人,他从没有得到过她的半分爱恋,然而总是不死心的:洛丽这里和你熟悉的老爷车距离只有25步,马上和我迈出这25步.....有没有一线希望你跟我走?洛丽塔摇头,一个糟糕透顶的家庭都比留在亨的身边好,亨博特给了他身上所有的钱,洛丽塔欲拥抱他说谢谢,亨绝望的躲闪:不,你别碰我,你一碰我就会死!

        他绝望的离开了,杀死了那个性无能的恋童癖变态剧作家,他满身血污,手里握着那枚沾着血迹的蓝发夹,神情恍惚的开车来到悬崖边,“当时我耳边响起了一片儿童的欢笑声,令我心灰意冷的不是身边没有洛丽塔,而是欢笑声中没有她!”亨博特付出了他整个生命的爱,却霸占了洛丽塔最美好的青春,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她永远都不曾拥有过快乐!